草原行（外二首）

月下成诗

铁青的公路

像一把用来自残的尖刀

草原捂着腹部

血溅在夕阳上

我的车每颠簸一次

黄昏抽搐的脸色

总能惊起半个世纪都不曾安静下来的乌鸦们

漫天的杂叫声压低了高楼的身影

让我想起古时

发配来此的囚徒

远处，一只孤独食草的羊

替我们，喊出疼痛

羊

草地上诞生一只羊

我们给它呵护

跟它游戏

给它食草，饮水

看它站在石头上歌唱晴天

告诫它草原外面有危险的狼群

我们用仁慈的爱

令它快乐并且简单

令它的身体变得鲜美

我们相互庆祝命运安排的喜悦

我们举起酒杯

我们把它的皮毛和骨头种进草地

我们的身体长出鲜花和针芒

我们高声唱着圣母的救赎

我們的声音里有一只羊

执念

曾经的我是一块石头

静坐在这里

冥想着宇宙洪荒日月盈仄风云玄色

后来一把刻刀嵌入我的身体

给了我人间的模样

“情欲、贪婪、世故、圆滑、痛苦……”的轮回后

我又重新坐在这里

冥想着回到过去的那块石头，很不幸

我回到了那把刻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