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的诗

王桂

抓住马拉松

从低处往高处，搜索首页，首封

上面是一张高学历，马拉松

搜索一支索具，像椅子，成就一场长跑

时间是偌大一个体育场，环形的掌声

沿扇形等高曲线，折返，流水

从底下伸上来一根长长的蚂蚁

犹如马拉松，已经除了尘，已干干净净

我立一把测绘仪器，伫立马老师身旁，看着马拉松

我想叫声马老师请抓紧白纸，模拟试卷

我老担忧马拉松会摔下来，骨折，流血

我害怕掉了队，被抛弃椭圆形体育场，学堂外

再也找不着马老师，同学们，足球场跑道

再也找不着长途颠簸，蚂蚁搬家

林子里树木蔚蔚寂静覆盖笑声

马拉松手掌，立马伸出了老虎，豹子

狠狠地抓住環形跑道，眼力立马拴住了绳子

眼眸迅疾抓住了马拉松，标点符号

我捏一把蚂蚁搬家，脑筋一下急转拐弯

马拉松险些掉下去，濒临危急

惊得悬崖差点劈裂，劈头盖脸

马老师眼疾抓住了马拉松，抓住不放弃

像足球场一样不放手，像足球一样抛物线

使劲马拉松，马老师使劲，我也在使力

我抓住马老师不放松，几个小幼童也在使足劲

后面还有一群小幼童也在使劲，抓紧马老师

马拉松抓住马老师，或者从头再来

微胖

我用力搬下重量，我用力拾起经典，弯腰，像半个圆弧

拾起另半个圆弧，我的力一直像圆形葫芦，直立，拱腰

一直胖乎乎的，饱满，充气，满溢，密实，弹性

我用力回绝一个球，一个概括，离开椭圆形状态，暂时

头一回游弋于椭圆弧形，做出了重要判别，起身

我用力试几次重力，体育场大海一样，恰相逢了无数次

十一个青年人抱着它，把它琢磨到精准，很圆弧形状

落终点外，微胖，缓坡，像奔跑了几个来回，不遇

秋天的黄皮书

秋天所有能数得见的日子，一片一片如落叶绘制，经纬

秋天又干干净净地从树枝上提出来，摆在卷宗里面

从地上拾起来，装订成书册，当这些问题提到页面上

黄叶一片又一片翻过来覆过去，睡不着，失眠

就像是缺少了一部秋天的法典，一个秋天的大法官

大律师，大书画家都仰面看着巨型的秋高气爽，黄色

你知道春天不考虑绯闻，夏天一般不考虑红色

秋天不太考虑西山，秋天大致喜欢花匠木匠和清洁工

秋天善于衡量，洞察秋毫，善滞留点小小缺憾

秋天走了，把树上的叶子一片又一片，又搬走了

可以考虑的是垃圾，垃圾车，环卫工，人行道板上

这一年秋天搬得体无完肤，光秃秃的一个包裹，邮寄给你

秋天走前，秋叶是从深深颜色里，归档签认

秋天的黄皮书

天门山

半杯老窖，另一半掰开一把铜锁，天门山

半边月亮，另一半关闭下半部大江大水

并蓄收起缓缓边坡，是尽在半山腰

我正勒紧自己的裤腰带，还是省一点点大度

我活着还在死命与自己较真，藏底下小酒窖

我无法证实他是不是朝山顶噤言过，被蒙骗过

被关闭过，他双手被侧立壁轻描淡写了一宿

轮廓像一个诗人两侧面，拉拉杂杂

是双手叉在腰间，半山腰，小酒盏很像哲学

未完成好最后一个动作，很是计较，半杯表白

腰身就这样搪塞了过去，已崭露了头角

是从前像半夜里爬起来剽窃了宝宝一眼，睡去

半边月亮升起，半边楼引去，已遂了愿

忽略了你我还有一个谎言挂在嘴边，真实的

遂举起小酒杯，是尽在天门悬崖勒马

雨坛

经会宫往雨坛。前朝才子一行潜行过会宫到雨坛

小憩雨坛，祈雨祈福

这样少雨季节，路上稻草与风尘都很匆忙

雨水惜金，金色惜字，雨坛惜雨惜水，惜才

头发和天赋，都吹乱了，都生面孔

在雨坛老巷子吹成了金字招牌。风像三寸草丛

在山顶上反复修改，吹成黄公山上茂密的山林和林荫

别贸然行事，别乱在腰际，在雨坛我爱个吹毛求疵

十杆天秤我就喊出个地久天长，就算是遇上呗

就算告别呗，就算是祝福呗

汉书一下子吹过了群山，翻过的一页

小雀鸟密密麻麻写满小镇上尚书院，马头墙

这是什么光阴，明末清初，就算未赶上呗

就算错过呗

一段民国故事踯躅入镇。就算是重复呗

今夜我登上雨坛三条两条空空小巷子，往往返返

几走到了尽头，就算相逢民国吧

与民国打个折吧

交换一下，我们的小小年纪，少年与中年

滞留会宫

一群背着诗书的顽童在会宫青石板街上晃荡，晃荡

摇摆，摇摆。我看着他们会一路追到百姓群中去

我还会回来，回头，我会滞留会宫数日，数日

我追到他们，又被他们随机删掉，错成别字

我会指望更多读书人指指点点，会马头墙上

这一路上我为他们的年少拖延更多时间，黄金

我会鼓动趁早兑现青春年少，金色年华

这一路上我还追着几十年前的小师妹小师弟

往返数日，数次，数月，数年，无数次

和他们一样，凶狠地对付会宫小河溪里小鱼小虾

我滞留后于兴之缘起。一块块磨圆的小石头

小滑头，小漩涡，小失意，小随笔，小欢欢喜喜

对付自己和自己这些小鬼头，小醉意

随了好友小醉态，小磨蹭。是的，我需要你们

也不一定需你们的小失态，常准备悠着点儿

黄泥冈上

吹黄泥冈上三面环水，一面临山，流水落花

吹你家乡小园子三面篱笆墙，一面衣不遮体

吹你篱笆墙上扬起了一排排古筝，柳树条儿

一面撕开一道绿口子，春天夏天呼呼顺流直下

一大朵大铜喇叭花，死缠着芳华不觉，不放不萌

吹你黄泥冈上几头大黄牛，并牧童横笛

我们不用藏着掖着，吹你家小院子四面慌张

柴门紧闭，心扉紧锁，面若桃花

吹你黄泥冈上今年明年都是个好兆头，花样年华

稀客即至，即将四喜临门

吹你两座大教堂里，几百亩黄花，四面流金流银

荒成一大片一大片青青草草牧场，并牧放倩影

诗词歌赋忙着炊烟，躲着迷藏，并排猜着谜底

吹你一个个做梦也猜测不到，牵挂的人是我，是你

我是黄泥冈上的坏孩子。是我，还是我的初心

像手编的心形编织袋，提在篱笆墙上，老水牛背上

还有我怀柔的瓢泼大雨，大风，在黄泥冈上倾盆落下

还有我怦怦出击的大铜喇叭口，大风口;大江大浪

大出海口。大船扬帆，一路顺畅。出海南海口

官埠桥

我身子里的河相遇，相逢，需要设置桥梁

需要设置一条大河分支出一条一条河，一路向东

再分支，再分支出的一条小河，大地上河流交错

像经络。流经官埠桥小镇，会宫河

这是我少年时游历大好山河，在海南海口夸下的

琼州海峡，横渡，大唐少年王勃，面朝大海

设一座桥，派一生好事多磨，蹲黄泥冈上，话说江湖

我看着我与我隔一条小河，涉不过去，逢机缘巧合

在官埠桥相逢，对岸，恰相反，相遇，相握

早相忘于一根细细的红线，弧线，圆规与三角尺

河里鱼随水泥钢筋游走了，骨头一样

凝固石头上，供摸石头过河的人，过河摸鱼，往菜子湖

我知道你的前世在哪里，蓦然回首

我知道我的今世嵌入一颗小小石头楔子，在花山上

我今世据传在官埠桥，官家车水马龙

守一个庞然大物件儿，拆一个老旧物件儿，归去

在两岸动用了大量土木工程，男女老幼

我爱过恨过这些过河拆桥的人们，洪荒玉琢

我爱你，你与我在一起相守住，失踪，石头，天然

我的图画是没有一段美的历程可循的，朱光潜大师

梁思成，林徽因，我是人间四月天，建筑大师，奇遇，巧遇

我亦喜欢这些搬弄是非的人们，弄巧成拙

假戏真做，此桥非彼桥，割断这一灵犀，南北向

我今生今世清算自己已有个了断。桥使劲地摇

使劲地男男女女，青年少年，童年，使劲地老爷爷老太太

使劲地牵手。桥使劲地摇。使劲的外婆

使劲的外公。使劲地来来往往，使劲地迎面永不相逢

使劲的白蛇传，使劲的天仙配

官埠桥使劲的外婆桥，使劲的外公河

使劲的安徽，使劲的浙江，使劲地来来回回

使劲地风雨兼程，使劲地雷电交加，北方南方，天涯

使劲的官埠桥，使劲的民国，初年，首页，首封

使劲地虚构，使劲地抛物线，落轮毂外，在地理上

挪威的森林

春来了，逐渐明白，逐渐清楚，在地图上

树上的鸟儿成单双，也都照旧搬来了新旧样式

没有来的，雀鸟儿叫得欢，叫得慌

也搬来了草草率率一块草地，两头羊三只兔子添着笔划

与我们坐在一起敷衍了事，起草两头牛，一牧童横笛

也搬出来了一排排树树洞洞，像排箫合奏

生搬硬套，里面空荡荡，仰巨型穹顶

等着你的想象力来弥补，一头大象退出去

鸟进了林子，林子就大了，一头雄狮居入

林子大了，想象力就空洞了，一群兔子倾巢而动

树林就打不开了，挪威的森林打开首页

林子虫虫洞洞多了，手艺人荒废技艺

林子松懈也多，疏忽也多，采药人迷失，小背篓

比如刀和斧，利箭，蜘蛛网，蝙蝠，小溪和瀑布

比如狼的眼睛，像两个大窟窿，搜尋，省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