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皖沪的诗(4首)

时间:2024-05-04

皖 沪

诗歌我已经旧了

我已经旧了

我已经很旧很旧

你们把我用旧

你们蘸着色情的口水

把我翻来翻去

你们轻抚我的头顶

不能言传的淫笑

浅浅地挂在你们脸上

你们滥用你们的威权

对我的幼稚

你们不加疼爱

你们把我用旧

你们拼命地用黑夜来覆盖我

让我看不见我内心的变化

你们让我战斗的伤口

长出投降的疤痕

你们在背后死劲地抽打我

不怕疼痛的潮水

再托不住我轻薄的身子

你们把我用旧

你们给我奇怪的药片

未能减轻我的负担

反而把我推向更深

你们一边让我安静,一边又

禁不住自己的喧闹

你们把我的羞耻脱光

展开,收拢

你们用怀疑盯着我

你们把我用旧

你们于无形之中耗尽

我的热情

你们刚把我抬上灵床

就想用哭泣来呼唤我

你们早已松开你们的手

因为我什么也不能多给你

除了再也无用的爱

你们迅速遮挡住我

把人世的裂口合上

如同它不曾为我打开过

我旧得只剩下一堆旧衣服

和旧鞋

只剩下一把旧锁再找不到

它的旧钥匙

我活着就像一尊

旧的雕塑

灰尘渐渐掩盖了我的光荣

我已经旧了,很旧

我已经旧得愧对新人

也愧对故人

诗歌把心中那只老虎放出去

把心中那只老虎放出去

你已经用自己的肉

把它喂大

你已经听到了它自由的呼吸

它死死压住的低沉的怒吼

你已经看到了它的表情

看到它目露凶光之后

在大地上久久徘徊的影子

你已经看不住它了

看不住你内心这一颗

凶猛的种子

你已经不能够再欺骗到它

你不能够再

把它的身世隐瞒下去

你已经不能够不把自己

也牵扯进去

不能够让它还不出动

不让它找到它的仇人

和食物——

你要相信他,从不

错认他们和浪费他们

把心中那只老虎放出去

让它在远处蹲下,先思索一番

让它把眼睛擦亮,猫着腰

耍一点小诡计

让它像闪电一样跳起来

疯狂地追逐他们

笔直地追逐,或者

突然转身

让它咬住他们的脖子

不施一丁点仁慈

把它放出去,在背后轰它撵它

把它赶得远远的直到它

无家可归

让它的自由扩大十倍

但保持孤独的心不变

要让它迅速恢复它的恶

没有恶它根本存活不下来

要让它贪生的念头消失

只有这样,它才能够

勉强应付他们

现在,他们把你种得

到处都是

他们随手把你种在路边

让你和一些不相干的家伙

挤在一起

他们让你长出好看的叶子

但不许你们说话

他们只让你的根

在地下暧昧地伸展

和纠缠

他们有时让你遮挡住

某些东西,有时

他们又让别的什么

遮挡住你

他们把你种出这许多的

花样,是因为

你有这么多

不三不四的兄弟和姐妹

他们有时就把你全家

一字摆开

他们抹去你们的辈分

把皱纹一一熨平

他们让你们统统打起精神

脱下羞耻,一律

呲着牙笑

他们要让你们笑到

发抖,露出

被他们喂肥的腰身

你们是一群卖身的花

你们是一群贱花,贪生怕死的

你们贪恋尘世的好处

却至死也不能享受到它

你们白白地背离了祖训

白白地离开了家园

跨出了不该的界限

你们白白地屈服于他们

白白地作践自己

一生都被他们随意地拿捏

你们白白地开,白白地热闹

你们白白地寂寞

白白地也被人叫做

诗歌沉默的人

这是一个沉默的人

他把自己缩紧

整日里坐在身体的最高和最深

他就坐在黑黑的眼睛后头

一动不动地

盯着外面的动静

他把手和脚,一切

他不得不随身携带的东西

都卷起来,扎好

时刻摆出一副要拼命的样子

这是一个沉默的人

他有神一样的忍耐和大力

他把性器和嘴都关闭

所有常人都如实打开的

地方

他把欢乐就埋在它们门口

这是一个沉默的人

他发出声音只是为了

驱赶什么

瞧他挥舞着湿透的鞭子

瞧哇那一群群看不见的

一一被他识破和鞭笞

他们说他是一个沉默的人

他们还以此笑话他

他们从未看到他和他自己说话

有多么热烈

他们从未看到他

谈起天大的屈辱和苦痛

就像没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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