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行吟（组诗）

黄　刚

一、以风的速度向神贴近

生命正伴庄周的蝶舞逍遥

逍遥着

在一个叫香山的码头

让梦停泊

大漠秋风起

捎来西圣地女神的请柬

于是

我从南溟发轫

乘一苇银叶凌风而去

穿越在张骞凿通的时空

以风的速度向神靠近

我去 欲将嚣寰的尘土抖落

我去 为把灵魂的污垢涮洗

驾着达摩渡江的那片苇叶

掠过五岭挥别珠江

凌越长河横过天山

风很硬

以冰川的坚韧考量我的心壁

路遥迢

用灼烫的阳光测试我的忠诚

透过一抹抹祥云

神的后花园植入视野

辨析一丝丝雨线

神的鼻息在我的心肺游弋

轻轻翻阅金箔一样的白杨叶

这高贵的信笺告诉我

神的居所在黄叶的背面

悄然打量白桦树上的眼眸

那一池深邃

蓄满玄秘

苇絮翩跹

黄叶飞扬

幽深曲折的石径

通往西王母的神坛

如羽的苇叶悄然着陆

将我度上喀纳斯湖滨

神啊 你在哪里

盘旋在金山上空的天鹅说

神在你的眼中

扫描视域

发现一滴清洌咸涩的泪

回望周遭

天边铺展一袭五彩斑斓的裙裾

那是神的眼泪

那是神的裙裾

舀一瓢圣水舔尝

雄鹰替神代言:

盛一捧归去

水中有铁

水中有钙

水中有盐

水中有血

捧读神的裙裾

天鹅指点禅机:

裁一截斑斓归去

黄叶著秋

长虹作桥

以风的速度向神靠近

触摸到神的一绺裙裾

舔尝到神的一滴眼泪

那一泓变色的喀纳斯湖水

倒映着西圣母的神龛

沐浴着一个

不再混沌的灵魂

二、上帝的咒语顺流而下

因为欲望

将战意渗透到每个脚窝

因为好奇

将洒脱写上每一片黄叶

丈量这片禁得住丈量的土地

大度的西圣母任尔撒野

无须上帝批阅

如蚁的人流开始践踏

当心灵酣睡在神的床榻

美梦被图瓦人的马匹驮入黄昏

当夜的眼睛徐徐张开

恬静的昆仑山訇然雪崩

就这样

欲望伴海拔的攀升而发烧

就这样

失望的雪线遽然下降

轻瞥人类最后一片净土

留在云杉叶片上征服的伤痕

隐隐作痛

静看几近亵渎的贪婪

人类灵魂的胞衣

千疮百孔

这时上帝的咒语顺流而下:

回归吧孩子

别让撒旦为你壮行

端详十八层地狱的恶魔

魔鬼城里 竖起了

你我的影像

一片金黄的白桦叶随风滑落

睁开迷醉的明眸

眼池朦胧着圣水的纹路:

欲望逆流而上

咒语顺流而下

我等绝尘而去

魔鬼尾追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