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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小花,或中山诗歌的新生力量

时间:2024-05-04

熊 平

中山诗人罗筱在《“中山诗群”现状及其他》一文中认为,中山诗群存在三种向度诗歌写作,一种是以丘树宏、刘居上、李熔焕等为代表的传统意义上的抒情诗写,一种是以余丛、符马活、木知力等为代表的先锋探索,一种是以叶才生、黄刚、刘洪希等为代表的中间派写作,对此我深表赞同。但事实上,自中山诗歌学会成立以来,中山诗歌的春天就来了,中山诗歌写作已开始呈现出一种百花齐放的格局,已经很难再把某位诗人归于某一种写作向度。在中山诗坛日益开放包容的大环境下,中山的诗歌写作者开始如鱼得水,在创作上不断探索,本期推出的叶才生、倮倮、黄刚等十位诗人就是其中的优秀代表。

当叶才生把他今年写的八首致敬诗给我时,我着实吃了一惊。记得叶才生以2005年, “冯宁宁”国际青年诗歌中文奖得主惊艳现身中山诗坛时,我就一直关注他的诗歌写作。不过对他那些华丽柔婉的诗句,我开始却并不以为然。但在这几年的诗歌创作中,叶才生却敢于不断地突破自己,并取得了较大成绩,逐步得到中山诗坛乃至全国同行的认可。写诗的人都知道,致敬诗一定是因为诗人虔诚于某个人的内心而作,并不易写,前者有王家新,西川,欧阳江河等,他们都是向某个诗人致敬;而叶才生的致敬对象,却是漫画才女梁白波、中国画改革者方人定、版画大家古元、语言文字改革家韦悫等非诗人,展示了一个诗人歌者对非诗歌智者的崇敬:“你用星空的唯美/置换了人间繁忙的疲惫”。

倮倮在“凹地诗丛”的诗兄弟庞白在谈倮倮时,用了“内心英雄主义”一词,而文章在谈倮倮诗歌的时候,竟与内心英雄主义毫不沾边。但知己莫兄弟。只要你认真读过倮倮的诗,着着实实地见过倮倮本人,真心实意地跟倮倮喝过酒,你就会为倮倮有庞白这样能窥知其内心的诗兄弟心生妒嫉。倮倮说,我喜欢以朴素的笔触去真实表达平凡庸常生活中的诗意和微小事物的生活质感,以及生命体验中的隐痛,表达我对生命、对生活的爱,以及对爱的有限理解。当我读到倮倮的《花》这首诗时,我感受到了这个内心英雄主义者内心的细腻与温暖:“花这个词,要轻轻说出/用一声或者二声/不然,一出口她就碎了/花一出生就是为了被呵护/花是个温暖的词/花是个幸福的词/你轻轻说出:花/花就会开满整个胸间”。第一次见到倮倮,就被他的憨厚、墩实所打动;一如读到他的诗,想在某一次酒桌上,在他的耳边轻轻说一声:花!

第一次与黄刚见面,他的手握得我的手生疼,而他自己却丝毫不知。他是那种浑身上下都充满力量的人,这种毫不自觉的通透力量,从头到脚至始至终地贯穿在他的诗中:“我从南溟发轫/乘一苇银叶凌风而去/穿越在张骞凿通的时空/以风的速度向神靠近”。这就是真实的黄刚。钢铁硬汉往往同时也侠柔情长,黄刚也不例外。在组诗《美人殇》中,他以美人杨贵妃身死马隗坡的遭遇,追问“这个迷蒙缥缈的句逗/黯然了多少唐诗宋词/窒息了几许海誓山盟”。黄刚说,诗是不可遏制的情感喷发,是长久积蓄的思想燃烧,是心灵的诉说,是情愫的流动,是外像对哲学的形象演绎。在他的诗歌当中,他做到了。

罗筱的诗总给人一种在路上的感觉。事实上作为一个军人,他一直都在不同的城市之间奔跑。去年,他转业到中山,就一下子热爱上了中山这个地方。他是那种每到一个地方就立马爱上这个地方的人。读他的《中山献诗》,更能感受到他这种发自内心的随遇而安的爱。他写中山的母亲河岐江:“在城市上游/它恰到好处地拐了个弯/就像一个人的昨天或一个时代/让人无法一眼望穿”,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看作是写他不停在路上奔跑的自己。

本期十位诗人中,乔明杰是较早在中山进行新诗探索的一位。1996年,符马活、余丛等在中山创办“三只眼诗社”,开展新诗的先锋探索,乔明杰就是其中的五位成员之一。这让乔明杰在诗歌的写作上,一开始就占据了一个较高的起点。乔明杰说,诗歌不是救世主,不是旗帜,不是刀,不是拯救者的手臂,诗歌是自由灵魂的鸣唱,是内心的敞开。本期所选的八首诗《我看见硕果压弯枝头》、《飞机穿越气流》等,就很好地应衬了他的诗歌观点:“只有我们,灵魂高蹈的妄想者/胆大的狮子 奔跑的大象/抱着身子/装作无所畏惧的长者/在速度中追求快慰”。

王进霖的诗充满着叙事的画面动感和张力。这可能与他紧张繁忙的工作环境有关。有一次我想约王进霖晚上小聚,电话从早上打到晚上,一直都没有人接,直到第二天凌晨,突然收到他的短信:“兄弟,刚刚一直忙着抓捕,不能接电话,抱歉。”我知道王进霖在基层派出所工作,这样的事经常发生。但工作的繁忙并没有压制他对诗歌写作的追求。他总是当我说他自己的诗不好。其实,在我看来,他那充满动感与金属碰撞声音的诗,常常打动我。他的诗《黑,在夜中四处弥漫》:“坐在屋中的一角,静静地/我见到夜把桌面上苹果的/红,雪梨的白,香蕉的黄/一遍遍、一层层地涂成黑/藏了起来/夜,也把我悄悄地吞噬”,正是他日常生活的写照。

在打工诗歌尚未成势之前,中山诗人刘洪希的诗便在众多打工诗歌写作者当中流传,其中以他的《一只青蛙在城市里跳跃》广为人知:“一只青蛙/身上流的是乡村的血/灵魂却在城市里/戴着镣铐跳舞”。如今,打工的艰辛,早已成为记忆。但在刘洪希看来,他打工诗人的品质并没有改变,用他的话说,就是“在这个金钱、物欲横流的年代,诗歌已经成了诗人们的卡拉ok,但我用心灵写诗,用真挚写诗”。很多诗人在身份转换后无法再坚持自己,刘洪希却是一个例外。

在何中俊看来,所谓的诗歌就是一片叶子关于大地与自然的秘密的裸露。“生命不停地做着加法/季节却做着减法/我会从季节的身上减去一些/肢节性的附属物”,展开一片诗歌的叶子,就能看见整个世界和森林。何中俊对我说,写诗对他来说是一种自我的救赎,对宏大叙事的诗歌保持警醒,并努力让诗歌走近生活的真相,是他对诗歌的不懈追求。

汶川地震之后,全国的诗人们都拿起了手中的笔,中山诗人也不例外。唐志勇的诗《请让我感醒汶川》让我印象深刻。唐志勇的诗,情感真切,饱含内省和沧桑,包括本期推出的《姐姐》、《炊烟》等。在唐志勇看来,诗歌就是诗人蓄积在内心深处的情感的自然流淌,它不矫饰、不做作,以真情作源动力,或爱或恨、或喜或悲、或轻或重、或缓或急,让读者沉浸其中,于沉静中物我两忘,达到内心的共振。

作为中山诗群的80后诗人,阿鲁的诗,入选了余丛主编的《黄金在天上舞蹈——中山先锋诗十四家》,足见阿鲁对写诗的追求与悟性。“仰着头,不让泪水滴落。你知道,在这书房仰望星空/只能闭上眼睛,然后摒住呼吸。像只猫。”我不知道阿鲁这种诗歌的悟性从何而来,用他的话来表达,就是诗歌是一面镜子,可以帮助我们重新审视生活中的美与丑,真与假,善与恶。

中山市诗歌学会成立之初,我在《荒原与热土:中山诗歌写作现状》中写到,中山诗歌的春天已经来临,中山诗人的春天也已经来临。本期推出的十位中山诗人,都是中山非常年轻的诗人,犹如中山这片诗歌热土上盛开的小花,在中山诗坛这个开放、包容的大环境下,茁壮开放。相信随着时间的打磨,他们或成长为又一批中山诗歌的新生力量。

2009-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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