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王久辛
大草横着生长
野性的气息握紧了上弦的银镰
一镰一镰,一弯一弯,一捆一捆
收割着我的金黄和惊喜
之后,挂在了中天
大草,漫过了三十八年
青黄依然在夕阳下翻滚着我的银镰
一闪一闪,一弯一弯
在群星歌唱的天边
我的梦的眼前
大草,横着长
长疯的样子
托举着露珠和霜晶的素洁
露珠怀着理想
晶花闪耀着活的灵魂
三十年前和二十年前的
那几棵大草
依然挺拔,且坚韧
他们和十年前的
与今年我初相识的一样
茂盛着
无边无际的大草原
他们是野马群
和野牦牛的兄弟
是鹰的战友,善良的
羊群的亲人,是我二十年来
分批次结识的诗歌义士
像忠于草原那样
他们忠于自己的所爱所思所想
顽固不化,执着刚强
却灵魂出窍,直抵苍穹
时不时就冒出些
接近圣哲的佳句丽珠
他们不慕虚荣,敬畏天地
沉静而又虔诚
一门心思地
疯长着自己的茎叶
像绿色的光,向前向上
不顾一切地长
甚至长到了兰州
长到了北京
长到了九霄云外
哦,那纯良的大自然的气息啊
是他们全部的精神
一直在为人世间
提供着丰富的——氧
令我念想起甘南
就觉得自己又进行了一次
心灵的沐浴
他们与这片土地
融汇了
是绿着黄着变幻着四季的大草
他们,他们
我认识——他们
三十年前的:阿信是一棵
桑子是一棵,后来的
扎西才让,牧风,阿垅
和王小忠,以及今年
我刚刚认识的马玉梅花盛等
都是一棵棵人世间
最珍贵的大草
长在我心底,挺拔坚韧
繁茂永恒,构成了
我的精神世界,另一个原乡
在建宁 我看见一片荷叶的尖
像水灵的少女在叫我 声音好绿
嫩嫩的绿 绿得很夸张
我仔细地聆听了这个刺目的绿
真是不得了 自这一声尖叫开始
绿便沿着河池蜿蜒漫延 到了天边
天边的云是红色的 而天是蓝色的
这一声漫过去的绿呢 竟然
竟然与红云融合在了一起
红与绿形成了紫色的云烟
仿佛一支神圣的仙乐
从蓝天上飘漫
这太神奇了 让我想起了
一位老朋友 他在临安做官时
面对西湖的莲荷 写过一首诗
境界 和我在建宁听到的一样
只是他惜墨如金 又不善言传
好像他更坚信 诗歌自身的力量
果然 他是个有定力的人
一口气 就从南宋走到了今天
走到了我的眼前 我对他说
杨先生万里兄 你写了两万首诗
要说意境啊 还真是
你送林子方的那首好 忘了吗
你与子方兄步至净慈寺吟出的
昨夜梦中 杨万里问我
好在哪呢 我告诉他说
无穷碧的无里
有浩瀚的日星隐曜
而穷里又有庞大的 山岳潜形
那个碧 更丰富 里面有长烟一空
而其上高挂的 竟然是皓月千里
万里兄长拍拍我的肩膀说
贤弟 知音啊 我脸飞红
羞怯地吟诵道 小荷才露
尖尖角 早有蜻蜓立上头
兄台在杭咏出的那个 尖尖角
一声便穿过了南宋直抵今之建宁
令我好一阵子思量
接天莲叶无穷碧 那个碧啊
真真正正的一个风流
万里兄长自南宋临安府望着我
拖腔声曰 奇奇奇 这诗依然活着
我告之然也 他含泪而隐
天圆地方不过庸人想象
想象可以入真
不可入圆,也不可入方
可以在真的基础上生长
长至不能再长
就是老了
死了,就是真枯萎
不复萌,即想象亦归于尘
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必定会死的生命
也必定会在颤抖之后死去
起死回生,没有例外
死了就是死了,而活过来了
就是活过来了;这就是灭亡
与坚韧地活着的区别。我知道
死生之间放着的
就是一根筋——你拧过去了
就是生,拧不过去的
就是死。即:冬至
旭日临盆
鲜红的霞在鲜红的秋风中招展
明亮的眼睛比月白更皎洁
一下子擦亮了谁的心?比风还快
迎风招展的霞
带着从未有过的体温,和一群群
一片片,啁啾婉转的丽声
飞入早起欢快的心情
旭日临盆
谁在高高的露台
独享这一份霞映霞染的秋天
我不是自爱而是自尊
或者说我就是死了也与任何人不一样
我在,是天衣无缝的弥补
或者说我不在,就是世界的遗憾
不要把我放在那里,不要
或者,我跟任何人都不是一伙的
对的,我不是来参加大合唱的
或者说,我天生就是唱独唱的
如果非要邀我一起唱
有点对不住,一开口我就成了领唱的
不要把我放入狼群。不要
我不屑于做争抢嗟来之食的物种
我不是喜欢孤独与清静
而是孤独与清静就是我本身
我们致力于保护作者版权,注重分享,被刊用文章因无法核实真实出处,未能及时与作者取得联系,或有版权异议的,请联系管理员,我们会立即处理! 部分文章是来自各大过期杂志,内容仅供学习参考,不准确地方联系删除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