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友

许广蓬

山 鹰

童年的光景像极了一幅画卷

村中的灯火把整个山谷染成红色

我俯卧在湖上高高的巢里

而它们不问西东飞奔高处

在天空挥毫泼墨

像故事书说的那样

我把自己的翅膀折断了数次

人们说这是涅槃的雏形

人们说每一次挫伤都将让你成长

直到你的羽翼包容得下你坠落的理想

老鹰告诉我

要有一颗猎人的心

要能在高空盘旋

也能在沟涧中匍匐

要把心胸敞得辽阔

要在林中扬名

要为同伴担当

在一个雪夜

冬日的风呼啸而过

我发现我的臂膀不再会疼痛受伤

我便开始学着捕猎

我便開始盖住脆弱的心

后来，林中开始有了村落与人的欢声笑语

灯火总把黑夜照得像白天

随着漫天飞雪亮得愈加红艳

到了最后我分不清那是雪花还是火星子

只记得人们不断叫喊着

好像要把整个山谷烧透

鸭

村里的老人说

长在河边的人性情如水

多情便不是我的罪过

在每次梦见北斗星的夜晚

我总想把头低下

亲口再问问她的名字

她说嘎

我问在寒冷的雪夜

是否您还睡在山崖上的冰湖

她说嘎

我说我总走在回忆的良夜

是否有人可以让未来晴朗

得到的回答还是嘎

我问她为何不学

那曲颈的天鹅

她便不再言语

从芦苇的这一头到那一头

在时间的两端

我不厌其烦地问 她反反复复地答

她嫌我聒噪 我嫌她不通人性

我曾奋力划桨 想从这片故土逃离

她便随风入夜 在我熟睡时吱吱言语

她说总有人生性淡漠

她说不是你的终归要几次离去

她说这片河流承载不了

散漫的人心和天生的距离

于是我离开故乡

去别处寻觅 斑鸠 孔雀 或是一只朱鹮

只是 在路过芦苇丛的时候

看见不是鱼儿漾起的水波

我便会悄悄闭上眼睛

静静地等着一声

嘎

鸡

琉璃般的尾羽

沐浴晨露

人们夸赞

苦涩的王冠

才成就了别人昔日的欢愉

鸡呀

我在看完唐老鸭后才开始想起你

走吧

去荒野外的桥亭

看看碧波斑驳的湖面

吹一支竹叶

风声领着我们 各奔东西

你说你就是不愿意下水

因为听说你的奶奶就淹死在井里

鸡呀

我也想为你藏住这份心

如果没有准点的闹钟

我希望听到你把我唤醒

唤醒我遥不可及的梦

唤醒烧得通红的心

鸡呀

城市里的人没有一个不爱你的美丽

我却喜欢你

赤色的瞳中带着点温情

责任编辑 林 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