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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秘复活节岛

时间:2024-05-04

王亚君

有一个离我们家园很遥远的地方,南纬27度,西经109度,面积163平方公里,距离向东最近城市智利首都圣地亚哥3600多公里。四周环绕的南太平洋海水几乎让这个小岛与世隔绝,人称是世界上最偏僻最孤独的岛屿。1722年4月5日复活节,荷兰航海家罗赫芬发现并登上该岛,该岛因此得名为“复活节岛”。这个荷兰人为小岛起的岛名,拉开了小岛在世界上威名远扬的序幕。孤悬在太平洋上的复活节岛,一直被当地人称为世界的“肚脐”。

我知道复活节岛,是从杂志上举世闻名的海边巨人“摩艾”石像的照片开始的,隐隐约约听说了它的遥远、美丽、孤独、悲惨、神秘,后来又听说了它的“复活”。这令我心驰神往,终于在暮鼓时分,和朋友一起飞向那遥远和孤独的地方。

将近40小时的飞行,从白天飞到黑夜,从冬天飞到夏天,从北半球飞到南半球,带着满舱的疲惫,终于到达了像一块三角形玻璃碎片孤嵌在南太平洋上的最偏僻最孤独的小岛。

一下飞机,浑身酥暖。热带的阳光,湿润的海风,淡淡的花香扑面而来,这个小岛给我的第一感觉像是到了巴厘、夏威夷、大溪地和新西兰的毛利人聚居地,只是这海特别的蓝,海风不带任何的鱼腥味。

在浩瀚的太平洋上,散布着星星点点的岛屿,地理学家将它们分成三大部分,分别为密克罗尼西亚、美拉尼西亚和波利尼西亚岛群。其中,波利尼西亚群岛范围最大,北起夏威夷,南至新西兰,东至复活节岛,涵括了太平洋中部的辽阔海域。80多万土著群岛居民,被称为波利尼西亚人。据说这是世界上最强壮的种族之一。复活节岛由于小,容纳不了人类进化的过程,这些岛民显然是早年从其他岛上迁徙而来的。沧海桑田,复活节岛原住民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几乎是讲着西班牙语的混血人种,可仍承袭了他们的强壮。岛民中的男人个个人高马大、魁梧结实,女人大部分丰乳肥臀、健壮有力。

下午时分,他们从各地赶来岛上一个类似活动中心的健身习舞场所,和着音乐跳起当地经久不衰的传统舞。那激烈的鼓点,震撼的群吼,扭动的肢体,整齐的律动,野性的魅力,无不反映出这个种群的力量,同时也折射出一个小岛艰苦拼搏的历史,大体诠释着岛人搏斗劳作和制作搬运“摩艾”的过程。我想拍几张岛人的照片作为留念,人们都十分乐意,摆好姿势任你拍。复活节岛人见多识广,大度有礼。一群头上簪着一色鲜花、穿着鲜艳的当地妇女,摆上一溜小摊,出售各种各样的工艺品,尤其以“摩艾”石像的仿制品居多。她们出售商品时,彬彬有礼,恬静祥和。

这里2000多个岛民仍然保持着他们原始的生产生活方式。我们看到他们只挂一丝差不多全裸着身子爬上了椰子树采摘椰子;看到他们驾着小船出海,用钓饵、用网兜捕鱼捉鱼;看到他们几近刀耕火种地耕作农地种植蔬菜,没有农药,没有牛羊,没有机械。可以这么说,除了复活节岛,世界上别的地方几乎没有这种生活状态了,包括岛民中依然坚守的“长者议事”制度,“不患寡而患不均”的分配方法,这应该是复活节岛的旅游特色,也是人们千里万里之外,从世界各地赶来,除了希望看到和探索那些神秘的石像“摩艾”之外,还希望看到的这个岛的特色。复活节岛人不仅把复活节岛200万年前喷发的三大火山口保留了下来,把他们祖先的形象保留了下来,还把他们祖上曾经住过的石洞,连同石器时代的生产生活方式保存到现代文明的今天,实在是举世罕见,令人唏嘘。

奇怪的是,全岛走遍,我們看到了如茵的草地,盛开的花儿,但就是见不到一株古老的大树,听不到群鸟争鸣。复活节岛有1000多年的历史,遗憾的是岛人们在保护其原始和尊敬其祖先的同时,没能把自己的语言和文字保护下来,更可悲的是,连原有的大树都一一砍光,从而导致了多少年来复活节岛的没落和悲哀!

高高的悬崖上,寂寂的海岸边,风儿停了,浪儿不再咆哮。我们一行人静静地听着当地人的诉说……

复活节岛原本有参天大树,特别是那绿叶婆娑、果实累累高大的棕榈树。他们的7位祖先,大约于公元400年,相当于我们的东晋年代,带着一群子孙初登此岛。那时这里巨木参天,草木葱茏,繁花异草,百鸟争鸣。先驱者们大喜过望,决定在此定居。刚开始人烟稀少,岛上资源似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500年过去了,一代代先人逝去。在与世隔绝、寝食无忧的时代,怀念如袅袅晨烟,悠悠不绝。岛民们认为一切都来自祖上的功德,很想表达崇敬之意,加上岛上地域狭小,人们感到生存危机悄然而至,希望能得到祖先的庇护。

于是,一场造神运动开始了,岛民们开始利用岛上特产的火山石雕刻成祖先模样,有长耳和短耳祖先两种,从最早的7个到后来的几十个、数百个、近千个,再将这些石像背朝大海,供奉在海边。这个时间,相当于中国的唐昭宗光化三年(900)。岛上各部落为追思与争福,将石像越造越大,越造越多。石像有大有小,高的可达20多米,小的也有真人那样高,重量在30吨至90吨之间,个个形象奇特,表情肃穆庄重,若有所思……

石像雕刻不容易,岛民们认真地挑选石头,用石斧石刀雕琢出“摩艾”的头部和身躯,再开凿出狭窄通道,纵深抠出“摩艾”的整个身形,再在石像背部塞入巨石,以支撑它那即将和山体剥离的巨大身躯,然后小心翼翼地完成石像后背与山体的分离,让石像坯体独立。独立后的坯体必须妥善运至山下海边做精雕细刻的进一步加工。如何将石像坯体运下山?有遗迹告诉我们,岛民们利用石像在半山的重力和“滚轴”原理,修一斜坡,砍下大树做成一排滑梯,再用山藤把石像坯体捆在滑梯上,两边分列几十人甚至数百人扯住藤绳保持住石像的平衡,慢慢将石像拉至山底终点处,而后众人蜂拥而上,利用土石斜坡原理把石像竖起来,有的还把叫“普卡奥”的浮石做的帽子戴上去。

多么了不起的工程,难怪这复活节岛国家公园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确定为受保护的世界文化遗产,岛上的每个石雕作品都足以让人目瞪口呆。很难想象在那个年代那个与世隔绝的孤岛,人们依靠最简单最原始的工具和人力如何完成如此浩大的造像工程。年深日久,运输石像和维持人们日常生产生活需要的大树,包括棕榈树,统统被岛人砍光,岛民的命运却没有好转。相反,为争夺日益稀缺的资源,部落之间杀戮不断,孤岛狼烟四起,人们愈来愈疲惫,生活愈来愈艰难,越来越绝望。“摩艾”石像有什么用?人们思考着,也因为资源枯竭及战争的原因,岛民终于不再制造石像了。从此,岛上留下许多做好、没做好、立着的、躺着的、歪着的、斜着的各种成品、半成品石像。随着部落之战的升级,各个部落制作的“摩艾”纷纷倒地,很多石像的头被弄下来,用黑曜石精心制作的、承载着子孙们的祝福和期待的“摩艾”眼睛也全部被抠下来了,只剩下高高的眉骨,凹陷的眼窝。

沿着复活节岛“摩艾”们曾经走过的由笔直树干铺就的长长的圣路,我一直在寻找那惊动世界的海边一溜15个“摩艾”石像。终于在波涛翻滚的海边看到了它们:阳光正从15座“摩艾”的肩部斜射下来,高大的“摩艾”排成一排坐在长98米、宽6米、高4米,被人们称为“阿胡”的石台上,沐浴着阳光海浪,冷眼观风云变幻,气势之磅礴,举世无双!“摩艾”大小各异,最高14米,最矮5.4米,平均重量40吨以上。其中两尊“摩艾”戴着用褚红色火山浮石雕成的帽子,真是惟妙惟肖!听考古专家说,现在所见的“摩艾”并不是当年宏伟规模的全部,在鼎盛年代,大阿胡上,曾经竖立过30尊“摩艾”。夕阳下,这些有眼无珠、心神茫然的“摩艾”正微俯着躯干俯瞰阳光照射下的山坡,似乎在质问他们的子孙:自我走后,咱们的家园为何变得如此不堪?它们似乎同时也在警告着自己的后代:不要凌驾于大自然之上……

离开15尊“摩艾”,我们到处转悠,寻找着复活节岛今天的复活。自智利政府1888年4月5日宣布占领复活节岛后,从20世纪中叶开始的移民、建设和耕作,使复活节岛在今天变成一个专注旅游的稀奇小岛。每天近千名游客在这里小憩,在这里寻找,在这里思考。在海边,我们沐浴着落日余晖,吃着人们用古老方法捕来的金枪鱼,喝着他们赤条条爬上椰子树采来的椰子水,看着海边悠闲冲浪的人群,满怀喜悦地期待美好明天的到来。

孤獨寂寞的夜晚,复活节岛旅舍里,我不由想起了同样孤独的地球——人们共同生活的地球,在茫茫宇宙中,不也像个孤独无援的复活节岛吗?它没有同道,没有外援,没有补给,只有自己的循环系统,是一个不堪重负的小小星球。人们顷刻间可以毁掉一棵树,地球却要用自己的力量,用多少年,甚至十年百年的时间才能让一棵大树重新生长;人们顷刻间可以毁掉一处美丽山川,地球却要用几万年,甚至用亿年的时间才能让地壳变化重新生成!一旦因为地球自然资源消耗殆尽开始衰竭,或者因为人类的无知与猖狂让地球生态系统遭到严重破坏、无以自救,那等待地球和人类的不也将是复活节岛人曾经有过的悲惨命运吗?可悲的是,复活节岛终有人类自救,而地球却不可能有同类帮助。唯愿复活节岛的历史不会似一缕淡去的青烟,它带给人类的思考和教益,应该是巨大的、永恒的!

窗外,月色如水,微风吹来,传来不远处太平洋的浪声,是呻吟?是歌唱?是咆哮?是呼唤?这山有山的哀,水有水的痛,耳闻目睹极地冰川的大面积消融,亚马孙雨林的分分钟消失,全球厄尔尼诺现象的加剧和面临的第六次生物大灭绝……情不自禁地,我起床来到窗前,面朝大海,心潮逐浪。此刻,东方开始泛白,新的太阳马上升起,我久久地伫立着、期待着……

责任编辑陈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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