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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神

时间:2024-05-04

王开

王的召唤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不知道怎样表述女神,我更加迷惑的是,这究竟出于对女神的景仰,还是我与她之间距离太长的缘故。这种耗尽心力却找不到思辨出口的枉然,就像一位朝阳诗人写的诗:离我很近,离我很远/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不想与她面对面/这是辽西腹地,最普通不过的一道丘陵……是的,女神之所在,苍岩浅草,土薄水瘠,便是乡村野老、鹰隼虫兽的踪迹也难抵达,然而,女神绝世独立几千年,于高冈上,穹宇下,衣袂飘飘,用她绿玉的慧眼,俯瞰众生悲欢。

拜会女神之前,我曾无数次想象,她及她的周遭何等样貌,一迄接近,牛河梁的地理环境仍让我暗惊,那是葱茏掩饰不住的困窘——大面积油松林根植在灰白的土壤中,呈现一种失水的坚硬姿态;更能反映干旱状况的,是垄沟生长的玉米,春夏之交,它们那般羸弱,难以预测未来的长势,甚至,让人担心农夫的辛苦最终化为泡影。于是,想起老作家谢子安关于辽西雨的描述,私下觉着,只有活在焦渴中的人,才能写出对雨的祈望,以及在雨来、雨走的过程中的细微感受。半夜的雨、黄昏雨、夏季的雨、春雨、秋雨,每一场雨的酝酿与降临,都融入辽西人的素朴情感。但朝阳并非一直少水,1.2亿年前,这片土地湖泊密布,鸟兽自由,只因一次天崩地裂的大火,化瞬间为永恒,之后,沼泽上隆起冷却的岩浆,形成丘陵、平原。又经过窒息的死寂,一针纤草拱破泥土,还原生机,接着,鸟儿振翅,花朵开放。所不同的,死亡后的重生已流布着哲学意味:花非昨日花,雾非昨日雾。又不知荒芜多久,作为世界主体的动物——人,来了。他们在今天被称作鲁努尔虎山脉的广泛区域内,尝试农耕、狩猎,制造和使用陶,雕琢玉器,足迹遍及西辽河沿岸。

人的群体划分初始称作“部族”,此时,他们与我们远隔五千年之遥,这些后来被我们视为蒙古利亚人种的古生民,出现在牛河梁的一部分,堪称当时社会精英,他们利用高埠台地,修建城邑,从事狩猎和农事活动。应该说,这支部族的智慧,远在我们想象之上。他们会制作石材的削刮器、尖锐的利器,用来捕获猎物,还认识了谷、糜,并煅烧泥土为容器,盛装果腹的粮食。他们把住所深入地下,同时向空中拓展,享受着大地的安全和温暖,又巧妙铺陈草、树叶,增加住所的气体流通和采光效果。因为萌动最初的情感,他们给身体穿上麻的衣服,女人懂得戴上花冠装饰自己,以取悦异性。环视牛河梁,念及祖先所做的这一切,多么令我们感动?他们,是我们的生命之源,给予我们思想和肉体进步的财富,以及这灿烂的世界。我的脚步与比青铜还庄重的足迹重合,他们的灵魂就从脚下慢慢进入我的身体,与我合二为一,我浑身战栗,血液如岩浆般奔流,流向它初来的方向。

那天正午,灼热,宁静,我站在现代建筑的穹顶之下,放眼积石冢,心中充满敬畏,不敢喧哗,不敢呼吸,这是我见过的最壮观的墓葬群。我隔着栏杆凝望着这些远古的亡灵,心中疑惑,他们都是些什么人?第一个葬在这里的人,和后来者又有着怎样的关联?既然学界判定墓葬存在数百年的时间差,是什么样的一种维系,让他们前赴后继在此永生?我想,第一个出现在这里的人,一定是时人敬仰的英雄,他应该是一个王,部族的精神领袖,会借助神的法力为人民祛病消灾,率领部族战胜各种困难,因而身后受到礼遇。之后,他的继任者,抑或与他的血缘至亲,一辈接一辈地追随,陪伴他安眠。这真是忠诚之极的信仰,创造、延续着英雄时代,抵御自然和人为的侵略,推动社会进步,部族绵绵生息,完善着独特的世界观。

牛河梁人心里的世界观是个什么样子?我觉着,就是墓葬区的祭坛,层叠三圈的同心圜丘。曾几何时,远古先民在此举行隆重的仪式,而主持这庄严祭礼的人,是一代代的王。王怀着虔诚之心,在司礼的引领下,献坛、登坛,双手合十,向苍天诉说心愿,期望得到神的庇护,风调雨顺,平安健康。牛河梁人世界观的直接传承,便是我们今天眼中的天坛,如果说,北京天坛众所周知,那么,早于它一千年的还有西安隋唐天坛,有人称,隋唐天坛为天下第一坛,但牛河梁祭坛告诉人们,天下祭坛的雏形在哪里。

到此时刻,倘若不是碍于旁的参观者,我会仆倒下去,对着静静的祭坛和众多的亡灵,跪下,落泪,感念五千年不绝的恩情。

光线照着精心砌筑的白石,有些炫目,学界称,白石的捡拾、垒砌是一项大工程,没有金属工具的借助,无论搬运还是挖凿,都考验着劳动者的智慧。不难想到,人们为了表达对逝去的王的尊敬,在烈日冷霜中奋力工作,裸露的皮肤被大自然冶炼成棕红色,散发着生命进化的某种特质,而大小不一的砾石层层累叠完成,王的灵魂就回归黄天后土。

王躺在那里,虽时光荏苒,威严不减半分,玉猪龙、勾型玉云器、玉人、玉龟,甚至玉蚕围绕他们周身,彰显着王的尊贵,也代表文化理念的发展。龟,给中国乃至世界难以磨灭的印象,是甲骨文,那些雕在龟背上的文字,象征着一个古老国度久远的历史,但很多人忽略了甲骨早期的运用意义——烧裂的骨纹,等同上苍的启示,而只有在牛河梁,才能追溯到占卜的起源:一对玉龟握在一个亡灵的手里,生前,他时常使用它们,与天地沟通。蚕呢,意味着和乐怡然,“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或许,孟浩然笔下的田园之乐就在牛河梁的清晨与黄昏演绎,沃野耕耘,种桑养蚕,农事的辛苦汗水,其实是撒下文明的甘霖。蚕,纯洁又蕴含万千美感的服饰原料,若非实物作证,谁又能想到,这种可爱的动物与我们居然亲密相随泱泱数千年。在此之前,我们把自己包裹在蚕的作品中,大概没有想到,我们沾沾自喜的,不过是重复先祖的动作而已。

大量的玉制品,和英雄的王一起埋在积石冢下,一朝重见天日,第一群有幸与之两两相对的人,该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惊讶、惊叹、震撼,恐怕这也不是全部,根本就没有词语精准地表达千古一悟。玉,在先祖那里赋予太多精神内涵,后生的解读,仅限一二,只好概括为“唯玉为藏”。可是,玉从哪儿来的?疑惑总在脑子里飞蛾般旋舞,学界给了我一个答案:玉料多为岫玉。接下来,玉料怎样被发现、采掘、运输、雕琢?完全一无所知,牛河梁人轻巧地耗干我们的智商。

积存太多文明遗迹的牛河梁,传递给我们丰富的信息,让我们为之倾倒,学家苏秉奇说:“红山文化时代相当于五帝时代的前期,从红山文化五千年古国在中国文明起源过程中先走一步,到该文化在其南下过程中与仰韶文化在冀北相遇的考古实证,都证明了五帝时代前期有关代表人物在北方地区活动的可信性。”这段话的意思再明确不过——华夏版图上,有资格与牛河梁时空框架对应的,只有五帝时期,若再具体一点,另一位学家雷广臻的观点直接指向黄帝,他说,《山海经》中的“海”,是渤海,书中的“轩辕之丘”、“轩辕国”符合牛河梁的诸事项。说黄帝使用玉兵器,红山出土了玉兵器文物;黄帝妻子嫘祖养蚕,牛河梁便出土温润的玉蚕;黄帝染五色衣服,牛河梁又有穿短靴的陶人塑像;说黄帝乘龙升天,牛河梁乃至整个红山文化区就出现太多玉龙形象,朝阳本来也称“龙城”;说《资治通鉴》中记载黄帝之孙颛顼的活动区在“颛顼之丘”,这个“颛顼之丘”在朝阳城东九十里,棘城,即“颛顼之丘”。棘城,便是今天的义县。又说,在朝阳建立三燕的慕容鲜卑,自称为黄帝、颛顼后人。《晋书·慕容廆载记》如是道:“慕容廆,字弈洛瑰,昌黎棘城鲜卑人也。其先有熊氏之苗裔,世居北夷,邑于紫蒙之野,号曰东胡。”这里的“棘城”,无疑为今朝阳、义县;有熊氏,指黄帝;苗裔,初意禾谷之实,后引申为子孙后代,“有熊氏苗裔”即指黄帝子孙了。支持《晋书·慕容廆载记》的古籍,还有《北史》《通志·氏族略》等等,总之,多部史书记述的物事与大凌河牛河梁等红山文化区域的古人文、古地理吻合,把牛河梁的底片拉得无限长,观摩着一张张显影,即使我等凡夫俗子,也不由弯下腰去,给天辽地宁的博大深鞠一躬。

真的,考古和史学的最大魅力,就是对于未知未解的事情大胆猜测,再搜罗蛛丝马迹推理,一旦谜底揭开,不管验明真身还是南辕北辙,曾经的期待、急迫,伏案苦思抑或荒郊野岭的辗转,都一样意义非凡。以牛河梁等地为主的红山文化区域,从辽西走廊延伸到塞外草原,从蒙古高原到燕山余脉,跨越长城南北,在这么广阔的范围内,聚集着社会组织,并逐渐向国家的形式过渡,其间创造了多少人间奇迹?多少史诗般的英雄人物,却因着时光的久远,成为一团难解之谜?我想着,若将仰韶文化对照牛河梁一脉的红山文化,谁能割裂它们?陶器皿、玉、图腾,乃至宗教、建筑、审美,如此相似,都说明中华文明的一脉连根,只不过,我们还缺乏有效手段系统地清理出来,而厘清这些,更加需要我们的胸怀。

女神在上

女神占据整个山梁的最有利位置,茅草、野花和油松林衬托着一座耗资巨大的现代建筑,光穿过透明的棚顶,照射着泥土覆盖的神庙。踯躅其中,我特别希望拆除钢管、塑胶板材,还神庙于大野,汲取日月精华,那样的它,才显出活泼泼的生命力。但是这样的话,神庙会遭风雨侵袭,继续损毁,又是矛盾。想来,世上的事物,通常二元对立,矛盾的两面体。

女神之所在,压缩在一个逼仄空间,有五六尊之多,学界称,最大的一尊三倍于真人,第二尊次之,第三尊才是真人的比例,便是我们见到的,眼睛闪着绿玉光泽的女神。显然,女神的面相被夸张,这是远古艺术的惯用表达,可惜我们读不懂,她的阔嘴、凸出的下巴隐喻着什么。但至少我们据此认定,神秘的蒙古利亚人种,生就这种体貌特征:高颧骨,宽大的额头和唇部肥厚的阔嘴。与女神共同列入神庙的,还有熊、鹰、天鹅等,它们与女神一起,拥挤在仅供单人出入的圣殿,接受香火和祷语的拜祭。

五千年前的一个部族,把王的祭坛建筑得如此雄伟宏大,最神圣的地方建得这般狭窄,从什么样的心理出发?或许,他们认为,神的样貌不可以随便示人,只有王才有权利进入,代表全体族人献上虔诚的祈祷。王身材高大,而神庙又太小,王只能匍匐前行,亦步亦趋,敬畏便又多了几分。大概王也不敢随意抬头仰视女神的,在他的心里,这是冒犯,亵渎,他获得近处拜祭的资格,已经诚惶诚恐,感念上苍恩德。可女神的微笑那么迷人,如同穿透漫漫黑暗的第一缕阳光,王抵挡不住那笑容的吸引,跪献祭礼的某一刻,目光飞掠女神面颊,立即,她的红唇,她的妖媚,她母仪天下的姿容,让王慌乱不已,疾步倒退,心怦怦跳,他觉得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又莫名汲取某种力量。

女神的洁净,没有任何人敢生龌龊之心,即便统帅部族的王也不敢失敬半分,他只想瞻仰她,尊崇她,那胆大的一瞥就令他火灼似的。

女神不是个人,而是群体,她们应该在很长很长的时光中,为部族的生存做出巨大贡献。起初,她们都是血肉丰满的人,因着功绩大了,就被神化、神话。比如满族故事中的《乌布西奔》,乌布西奔原是黑龙江流域的女真部落的一位女酋,也是一位巫,她在部族最危险的时候,勇敢地选择战斗,率领族人乘船破浪,寻找心中的太阳圣地,最终牺牲自己。于是,这位女巫就在女真人心中神化,成了口口相传的故事。但是,传说却在俄罗斯境内一个山洞中落实,那里面的象形符号,证明这是一段历史。

毫无疑问,女性在原始社会为人类生存起到特殊作用,她们凝聚着召唤力,慈爱,勇于斗争,富有奉献精神,造就了母系社会,人类沿着这条道路,才得以繁衍。问题在于,牛河梁女神庙中的女神,究竟是谁?既然学界对男性的英雄王身份存疑,推断他们中间有一位“大人物”,甚至旁证博引论述那“大人物”是历任黄帝,那么,比黄帝身份地位还高的女神,我们该往哪里对应?我不是学家,因此在这般庞杂的场景中自感蠢笨,实在想不出,女神不是唯一的一个,那我们尊称的“中华母祖”能否确指其中的哪一位?若按现在的泛指,认为有着绿玉眼的女神为“中华母祖”,其他女神又是谁?我不知道这样的追问是否妥当,大约我这样的思考,被学界嗤之以鼻,幸好我不想钻牛角尖,找不到合理解释,也不影响丝毫对女神的膜拜。

可是,女神的美在那里,让人仰望,让人追溯。我喜欢她身后的壁画,红黑相间的花纹,是远古人审美的标准,咫尺之间,他们极尽所能地给女神以仙居,就像嫦娥在月宫,宁静、优雅、轻盈。于是,他们采用了植物或矿物染料,有规律地排列线条,连缀成一幅壁画,衬托美丽的女神。除此之外,女神庙的方向神奇地与西面的渺渺猪首山呈一条中线,在远古,猪很早就被视作图腾,那么,这种特意的安排,又隐喻两者怎样的关系?牛河梁的谜,一环扣一环,而这样的组合,你、我、他,凡有机遇与之面对面的人,内心无法不悸动,适才放下一个念头,紧跟着又生下一个念头,哪怕严谨著称的学界,也不得不打破禁锢,不约而同地做出空前假设:这是女娲生活的地方,女神崇拜就是女娲崇拜。女神中真有一位女娲吗?搜遍中国古远的众神,女娲最赋自我牺牲精神,最具英雄气质,也真的只有她配享黄帝们的供奉。当然,我们需警惕,这一说法在拿出确凿证据之前,仅仅作为论点。

五千年的微笑,五千年的红唇,还有神殿的装饰,在女神之后,那样的美以分蘖的形式,扮靓了偌大中国。站立还原的女神庙壁画,我脑子里刷刷闪过辽阳汉墓、阜新契丹、集安高句丽等墓葬壁画。早先,我并没有考虑到这些不同民族的艺术杰作有何内在因素,但在女神庙,我突然想到了——它们的魂是不是同出一体?或者,我也可以说,经过女神庙原始、简捷的壁画造型,到了汉代,内容已被栖居辽阳的汉人极大丰富,色彩更艳丽,线条更流畅,技艺更加娴熟,祭祀、狩猎、节日、郊游、生活栖居等等等等,全部在画师笔下,在王公贵族的墓室墙壁呈现,向我们传递着礼仪之邦的富裕、文明、和谐信息。之后,有人问我,如果让你回到过去的朝代,你喜欢哪个?我毫不犹豫地回答:大汉。原因是,它让我看到一种张扬的性格,而这样的张扬,源于民族自信。设若没有壁画的描绘,只看文字记录,我们怎会有这样的直观感受,情感受到强烈的冲击?

契丹民族骨子里的进取心,决定了其独特存在,他们游弋辽西,建立大辽,在广阔疆域里纵马驰骋,找到最惬意的感觉。当这一切像辽河水一样不可阻止地逝去,他们自毁文化,诗书、医药、绘画、音乐、宗教、瓷器,几乎一夜间消失殆尽,余者寥寥。幸好,契丹贵族墓葬多多,每一次的发现与挖掘,精美壁画都是一次展现契丹风采的绝佳时机。通过这些壁画,我们重新阅读了契丹社会的繁庶,仪俗、服饰等等纤毫毕现,对这支桀骜民族除了钦佩,还是钦佩。

如果说,契丹是谜一样的民族,恐高句丽就要称为“不可思议”了。高句丽从东北古族秽和貘中游离出来,另发一支,相比契丹、鲜卑等生息东北的民族,高句丽算不上强大,但他们的好胜之心却不逊于他人,从大汉到隋唐,高句丽锲而不舍地与中央为敌,同时还欺负着弱势民族女真,每逢战争必裹挟、胁迫身边异族助战,以求胜利。事实上,高句丽与燕、隋、唐对垒,完胜的场次少之又少,反而多场伤筋动骨的惨败,要么被迁移江南,要么逃到朝鲜半岛,但高句丽的自我修复能力惊人,每次惨败后,很快苏醒,集结力量卷土重来,蚕食、挺进。就这样断断续续六七百年,终于灭在唐的手里,而作为国都四百年之久的吉林集安,在此期间留存了数以万计的墓葬。

同样,高句丽民族在刀光剑影中损失了地上文化,其中一部分却因深埋地下得以幸存。

关于高句丽的墓葬壁画,美术界用“真实的幻象”来阐述。

碍于诸多因素,高句丽墓葬壁画保存完好的极少,饶是如此,我们也领略了它的奇妙,并使我想到考古界一位大家的话:不要低估古人的交往能力。古人确实轻松地跨越深山大河的阻隔,完成他们的文化交流,否则,我们就解释不了为什么高句丽墓葬壁画中会出现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更解释不了凤鸟、龙,居然还有神农氏、伏羲和女娲,只是,伏羲和女娲两位神在高句丽人的世界里,变成人面蛇身,反映了他们对两位神的理解。还有,高句丽人崇拜的日月星象,也清晰在壁画上表现,令人吃惊的是,那幅月轮中蛙的造型,竟与红山文化区之一的查海文化遗址的陶蛙一样。我记得,查海遗址的蛙和蛇一起烧结在一个陶罐上,蛇在下方,衔住蛙的一条腿,生动逼真,印象深刻。此外,高句丽墓葬壁画上对马的形象塑造,和辽阳汉墓一样,健美、强壮,技法如出一辙。

纵马飞奔的游猎民族,信仰与农耕民族高度一致,谁能说不是牛河梁文明的辐射、传承?由于地理的接近,民族之间通过各种方式相互碰撞、融合,肉体寂灭时,文化水乳交融,难分彼此,这正应了一句歌词:谁是谁的谁,我是你的谁,你是我的谁?我想着,牛河梁这片土地潜藏的巨大能量,在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难有人觉悟透彻,但它必将如李济先生所言:“……我们以研究中国古史学为职业的人们,应该有一句新的口号,即打倒以长城自封的中国文化观,用我们的眼睛,用我们的腿,到长城以北去找中国古代史的资料。那里有我们更老的老家。”

责任编辑 叶雪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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