践行新发展理念 推动高质量发展

魏玉山

2019年，是新中国成立70周年，是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关键之年，民营书业要认清大势、服务大局，实现新的发展。

一、充分肯定民营书业的历史作用与发展成就

新中国成立70年，民营书业可以分为两个大阶段，一是1956年，工商业社会主义改造完成之前的民营书业，二是改革开放以来的民营书业。每一个阶段的民营书业，承担着不同的使命，发挥了不同的作用。

新中国成立初期，在国有出版业逐步建立过程中，一方面民营书业补充了国有出版的不足，出版发行了大批新书。1954年，全国国营和公私合营出版社63家，出版图书7900余种，而私营出版社97家，出版图书近万种。全国私营图书发行业约有5000多家，而国营书店数量仅有2470家，不足私营的一半。当然，私营发行业的规模一般较小，总体实力也不强，1953年，私营发行业中第一手的批发商的批销额约占全国出版物总价的12%，零售商的营业额约占全国图书零售额的17%[1]。另一方面通过公私合营，为新出版事业的建立提供了一定的基础，如中华书局、商务印书馆、中国青年出版社等都是经过公私合营后成为国有出版社。

改革开放以来，在党的政策的引领下，民营书业获得新的发展机遇。2018年11月1日，***总书记在民营企业座谈会上充分肯定了民营经济的地位与作用，民营经济具有“五六七八九”的特征，即贡献了50%以上的税收，60%以上的国内生产总值，70%以上的技术创新成果，80%以上的城镇劳动就业，90%以上的企业数量。

笔者觉得，在图书出版发行领域，这样的总结对民营书业同样适用。改革开放以来，民营书业的地位和作用，可以从这样几个方面概括：民营书业是出版领域创业就业的主体，是技术创新的重要力量，是国家税收的重要来源，是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重要生产者和传播者。

在书报刊的印刷、发行环节，民营企业的数量、营业收入、利润总额远远超过国有企业。截至2017年12月，全国出版印刷发行行业共有14.1万家企业法人单位，民营企业11.9万家，占84.4%。

在印刷复制领域，民营企业营业收入占行业营业收入的89.4%;资产总额占89.4%;利润总额占90.5%;纳税总额占90.4%。

在出版物发行领域，民营企业营业收入占行业营业收入的68.8%;资产总额占67.3%;利润总额占68.6%;纳税总额占78.5%。

从发行网点数量来看，2017年，全国出版物发行网点162811家，其中，民营发行网点103190家，占60%以上。

在科技创新方面，无论是数字出版技术还是其他相关的科技创新，比如编辑软件、财务软件、发行软件等，基本上是由民营企業研发的。在数字内容生产、加工、传播等方面，民营书业企业的作用也是巨大的，现在规模最大的数字出版技术企业、数字内容加工企业、电子书阅读平台等，基本都是民营公司。

在内容策划、生产方面，民营书企的作用也不容小觑。网络文学创作平台，基本是由民营企业创办与运营。在新型出版领域，如知识服务、听书、数字教育、动漫游戏等，民营企业也是主角。在传统出版领域，民营书企也有许多品牌，在主题出版、文学、历史、传统文化、童书出版等领域，组织策划了大量的好书。在教辅读物领域，民营书企为不同年龄段、不同水平的学生提供了丰富的学习助学产品。总而言之，民营书企对满足人民群众的精神文化需求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2018年11月，***总书记在民营企业座谈会上的讲话，再次强调“三个没有变”——“非公有制经济在我国经济社会发展中的地位和作用没有变。我们毫不动摇鼓励、支持、引导非公有制经济发展的方针政策没有变。我们致力于为非公有制经济发展营造良好环境和提供更多机会的方针政策没有变。”同时也指出，我国经济正处在由高速增长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对高质量发展要求所带来的压力，民营企业和国有企业一样都需要逐步适应。这既给民营企业和民营企业家吃下了定心丸，也指明了民营企业的发展方向。

二、2018年民营书业发展特点与存在的主要问题

2018年，民营书业在转型中发展，在发展中转型，取得了多方面的成就，呈现出许多新特点，其中两个方面尤为突出。

（一）民营书企越来越重视社会效益，服务大局的意识不断提升

2018年，国家对图书品种的管控和“双效统一”的持续引导，推动着民营书企快速转型，与我国的出版大势同情共振。书企开始由品种增加的粗放式增长向注重选题质量的精细化运作转型，由注重经济效益向双效并重、将社会效益放在首位转型，由追求市场价值向追求学术价值、文化价值、品牌价值转型等。新经典、磨铁、读客、湛庐、中南博集、中文在线、掌阅、金榜苑、曲一线等一批优秀的民营书企，在生产和传播社会主义先进文化上担负着越来越多的社会责任，民营书企的形象和口碑得到整体提升。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1.不断加强内容建设，策划制作了大批双效俱佳的作品

2018年，民营书企精品化趋势明显，继续引领畅销书市场，并在主题出版、学术出版、专业出版等专业含量较高的领域策划了一批优秀的出版物。如新经典策划的《活着》《平凡的世界》《边城》《百年孤独》《解忧杂货店》《窗边的小豆豆》等经典文学作品继续荣登各大畅销书排行榜。读客策划的《半小时漫画世界史》半年发货量破百万册，引发了80后、90后读史热潮。湛庐策划引进的科技图书《生命3.0》风靡全球，获得霍金、马斯克等科技巨头的力捧。

在网络文学创作与传播领域，2018年现实主义网文作品井喷式增长，打破玄幻、穿越体裁一统江湖的局面，逐步向主流意识形态、主流文化传统、主流文学审美靠拢。如反映国家装备制造业发展的《大国重工》、反映财经的《网络英雄传：引力场》、反映警察生活的《朝阳警事》等，在网络上持续走红。反映北京大运河文化的《运河天地之大明第一北漂》系列网络小说获得2018年北京影视出版创作基金“优秀数字出版项目”奖励。在传统文化的演绎方面，2018年涌现出《大汉天子》《一寸山河》等一批重点网络文学作品。民营书企也积极传播优秀的主题出版物，如《***谈治国理政》第一卷中英文版电子书在掌阅等4家数字交易平台上线，面向全球发布。

2.成为构建现代城市阅读空间、推广全民阅读的重要力量

全民阅读活动的落地需要大量的公共阅读场所，而这方面离不开民营书企的积极参与。在现代城市阅读空间的构建上，实体书店是缔造者和先驱。目前新型的实体书店非常注重阅读氛围的营造，通过提供舒适、安静的环境和配套设施，鼓励读者长时间阅读。有些书店还专门设计符合儿童心理的趣味亲子阅读区。2018年越来越多的书企主动承担起现代城市阅读空间的建设，走上了“书店+图书馆”“书店+全民阅读”的准公益路线。成都市的方所、钟书阁、言几又等知名书店设置了图书借阅专区，建成了20个“城市阅读空间”。北京红楼影院变身为售阅一体的“北京红楼公共藏书楼”，摆放大量的桌椅供读者免费使用。

在2018年全民阅读活动推广中，民营书企的身影频频出现。如言几又拥有众多门店，每年在线下举办约3000场次的阅读相关活动。钟书阁举办了暑假“阅读马拉松”“小桔灯亲子阅读”等多场公益阅读活动。方所举办了“2018成都国际书店论坛”，以“阅读，新浪潮”为主题，深入探讨阅读变化与服务。西安的汉唐书店，积极参与政府采购，开展了形式多样的全民阅读活动。杭州的晓风书馆、北京的蒲蒲兰、雨枫书馆、优贝、第二书房等，也都持续开展阅读活动。当当网“4·23书香节”活动，开启了云阅读的电子书“免费买、免费送、免费读”，“4·23当日限时免费畅读4小时”等活动。京东参与《向经典致敬——2018南国书香节“中国阅读四十年”致敬盛典》活动。阿里文学联合天猫图书在6·18推出了“天猫读书APP”，策划“你看书，我买单”活动，助推全民阅读。

3.助力乡村文化振兴，推动文化“走出去”，民营书企承担更多社会责任

为助力乡村文化复兴，一些民营书企还将书店开在了特色乡镇、“最美乡村”里，将服务延伸到偏远地区。如先锋书店开设了浙江松阳陈家铺平民书局和云南大理剑川沙溪书局，方所在成都安仁古镇开设了方知书店，阅潮书店在珠海唐家湾镇开设了会同店，大梦书屋在福建开设了鼓岭店，等等。2019年初，中国书店大会评选出14家“2018年度乡村书店”，其中有5家是民营书店，充分体现了民营实体书店的担当能力。还有一些书企，通过多种方式向农村输送文化，如捐赠农家书屋，向中小学赠书等。为了让偏远地区的学生买到最热门的教辅书，曲一线公司还专门在天猫开辟了一条邮政快递专线，为这些地区的学子服务。

为推动中国优秀文化“走出去”，一些民营书企主动承担起传播的责任，并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北京求是园文化传播公司一直立志于向全球传播“中国梦”，向海外输出许多的图书版权，被评为“2017-2018年度国家文化出口重点企业”。掌阅的“掌阅iReader海外项目”、北京时代华语的“中国故事国际推广平台项目”等被納入国家文化出口重点项目。掌阅海外版支持14种语言，覆盖了40个“一带一路”国家和地区。中文在线投资了英文世界最大的中国网络文学网站WuxiaWorld，读者遍布100多个国家和地区。阅文集团旗下海外门户网站“起点国际”已上线200余部翻译作品。湖南天舟在摩洛哥、阿联酋和澳新建立了3个分支机构，致力于传播中国文化。

（二）民营书店提质增效，加快转型升级进度

1.政府助力民营实体书店转型升级

2018年各级政府继续加大对实体书店的扶持力度，助力实体书店创新发展。截至2018年年底，全国已有28个省区市出台了支持实体书店发展的实施意见和具体措施。北京市扶持资金5000万元扶持了151家实体书店，其中民营书店数量约占75%，鼓励书店与影视娱乐、创意设计、文化旅游等相关行业融合发展，打造多元经营的文化休闲空间。2019年北京市实体书店扶持资金计划增加至1亿元。西安市为支持实体书店发展，累计投入资金达1.26亿元。2018年西安市新增实体书店1100家，相比上年增量翻了一倍之多，其中民营书店最多。此外，2018年财政部、税务总局发出通知，至2020年底继续免征图书批发、零售环节增值税，这对民营实体书店来说是一项降低经营成本的重要利好政策。

2.民营实体书店加快扩张、提速升级

2018年，民营书店紧跟政策、市场和新技术应用迅速发力，一批已成功转型具有社会影响力的品牌书店、特色书店开疆扩土，创新升级模式，形成百花齐放的景象。

2018年，西西弗书店新增连锁门店83家，总数达到194家，覆盖了全国29个省份、60多个城市，客流量超过1亿人次。言几又书店也发展到53家连锁店，覆盖了全国13座城市。方所、钟书阁、三联韬奋书店、先锋书店等一批品牌书店都在乘势扩展规模，有的进驻商圈，成为最受购物中心青睐的业态类型;有的与凤凰置业、保利地产等地产商合作，打造社区书社、铺设共享书屋等。

与此同时，随着大数据、自动结账、沉浸式购物AR体验等新技术的应用，书店被赋予越来越多的科技元素，在提升了书店效率的同时，也提升了服务水平和用户体验。2018年，无人书店、智慧书店等新的书店形态层出不穷。天猫无人书店用“刷脸”技术绑定支付宝账号，开通免密支付、自动结算，实现无感支付。安仁方知书店用扫二维码的方式，实行从读者进入到结算的全过程，方便书店开展24小时服务。图灵建立了首个“4.0智慧书店”解决方案，通过智能LOT硬件、AI大数据应用、门店场景科技、人脸识别CRM、无人零售等，实现对智慧书店的全面升级。

3.网络发行势头不减，网店巨头加快线下布局

网络图书发行，民营书企一直走在前列。2018年，网店渠道图书销售码洋保持了24.7%的高速增长。其中，当当网图书销售数量增速高达45%，电子书销售额同比增长63%。京东纸质图书销售稳步增长，电子书销量同比增长超过140%。拥有3000多家民营书商的天猫，2018年售出图书超过10亿册。随着亚马逊的退出，三大图书电商在今年将占有更大的市场份额。

与此同时，网上书店也在加快线下店布局。2018年初，当当网在全国开设的实体书店已达160多家，当年又新增12家，会员规模从两年前的2万人增长到20万人。京东图书与约300家线下书店开展合作，提供图书销售和借阅服务。天猫在上海和广州改造了两家书店，建成“天猫无人书店”。网上书店渠道热衷于开线下店，充分说明线上线下一体化发展是提升渠道效率与品质的重要路径。

（三）民营书企发展存在的主要问题

2018年，民营书业与我国的出版行业同情共振，虽然取得一些成绩，但在客观上又出现了一些新挑战，主观上还存在一些问题。主要有两个方面。

1.新发展理念与教育新政带来的新挑战

2018年国家对书号进行管控，民营书企出版成本随之增加，选题规模也受到限制。另一方面，国家实行的“三科教材统一”，对教育出版社及民营教辅策划发行企业的影响也很大。教育部对学习类APP开始实行规范化管理，去年12月教育部发布了《关于严禁有害APP进入中小学校园的通知》，要求各地建立学习类APP进校园备案审查制度，在线教育市场因此大幅缩水，进校和盈利模式均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据统计，从去年10月下旬到今年1月，仅在苹果应用商店中就有超过15000个教育类APP被下架。全国扫黄打非办公室对“互动作业”“小猿搜题”等20余个学习类 APP作出罚款、停止运营的处理。

2.实体书店的图书销售状况不容乐观

实体书店盈利并不意味着图书销售转好，受网络书店打折影响，尽管實体书店通过转型升级，解决了生存问题，但其核心板块——图书零售，并未因此得到改善。根据北京开卷公司发布的《2018年中国图书零售市场报告》，实体书店零售市场未能延续2017年的增长趋势，码洋规模出现负增长，较2017年同期减少了6.69%，且这一码洋规模也是近七年里的最低水平。而2018年中国图书零售市场码洋整体规模较2017年同比上涨了11.3%，这主要是网络发行拉动的结果。

三、2019年民营书业发展建议

今年3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关于加强和改进出版工作的意见》，对新时代的出版工作做出了新的定位，提出了新的要求。民营书业作为中国出版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要认真贯彻落实中央的要求，切实转变发展方式，为出版强国建设做出新的贡献。

一是坚持正确的政治方向，始终把社会效益放在首位。民营书业也是宣传文化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肩负着举旗帜、聚民心、育新人、兴文化、展形象的使命任务。民营书业也要提高使命感、责任感，要从增强文化自信、提升国家文化软实力、满足人民精神文化需求的高度看待我们所从事的事业。只有方向正了、站位高了，发展的根基也就牢了。

二是转变发展方式，坚持走高质量发展道路。有效控制品种数量增长，是中央提出的新要求，出版单位在落实，民营书企也应落实。控制品种数量的内在要求是提高内容的质量，民营选题策划公司，特别是教辅策划发行企业，要从拼数量向拼质量、拼服务上转型。

三是围绕重大时间节点，策划、生产、发行重点出版物。今年我们将隆重庆祝新中国成立70周年，选题策划企业、数字出版企业等应围绕新中国70年，做好选题策划、内容加工与生产。发行企业也要做好相关主题出版物的发行、陈列、阅读推广等，为庆祝活动增砖加瓦。

四是齐心协力，营造公平的市场环境。***总书记在民营企业座谈会的讲话里提出，要为民营企业打造公平竞争环境，给民营企业发展创造充足的市场空间。公平的市场环境既需要政府的监管，也需要行业的自律。我国图书零售市场不规范，网上书店乱打折，不仅影响实体书店收益，网络书店也深陷恶性竞争。今年全国政协会议，笔者提出了“关于制定图书交易价格法，规范图书市场秩序”的提案，就是希望能从立法上解决市场竞争不公平的问题。在法律没有出台前，笔者也呼吁各发行企业，特别是网络书店，加强自我约束，停止价格战。

五是勇于创新，用新技术新业态创造新发展。出版业融合发展在不断深入，民营书企可以利用自身的管理、人力、技术等方面的优势，在新媒体、影视、动漫、AR/VR、有声读物、知识服务、网络文学、数字教育、文创等方面起到先锋作用，在出版业融合发展方面加大投入，积累经验，引领行业的升级转型。

参考文献：

[1]袁亮.中华人民共和国出版史料（第6卷）[M].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1999：456-460.

（作者系中国新闻出版研究院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