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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希腊陶瓶画中的体育运动项目探究*

时间:2024-05-04

薛 芬 宋长江

(1.南京工业职业技术大学艺术设计学院,江苏南京 210000;2.河南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河南新乡 453000)

古希腊是世界体育的重要发源地之一,其体育运动反映了人类对自我潜能的开发,对胜利的渴望以及对和平的向往。体育运动在丰富古希腊集体生活的同时,也成为希腊艺术的重要表现形式之一,在雕刻与绘画中多有体现,陶瓶画便是其重要组成部分。古希腊的陶瓶画经历了东方风格、黑绘风格和红绘风格的演变,后两者中,以体育运动为题材的作品占有相当大的比重。对于体育题材陶瓶画的研究,过去多停留在艺术与美学的角度,较少从体育运动及背后的社会问题来进行阐释。本文从体育与艺术的起源谈起,进而论述体育题材陶瓶画对于古希腊奥运会的记录,起到了图像证史的作用,最后落脚在对体育题材陶瓶画所蕴含的艺术性探讨上,挖掘陶瓶画作为装饰画之外的价值,还原其真实历史面貌。

一、古希腊体育与绘画完美结合的历史渊薮

在古希腊的仪式中,希腊人用形体的运动来体现力与美,传达着崇奉与感恩。希腊人热衷于竞技,在此情况下,古代奥运会诞生了。古希腊奥林匹克运动会始自公元前776年,之后每四年一次,起到了停止战争,促进和平的功能。奥运会是群体公开性活动,公共的情感正是奥运会得以形成的基础,也是古代绘画创作的重要前提。英国剑桥学派学者哈里森在《古代艺术与仪式》一书中明确阐发其观点:“能够转变仪式的并非个人的和私己的情感,而是公共情感,即由整体社区所共同体验并公开表现的情感。”[1]在希腊人看来,体育运动能挖掘人体最大的潜力,体现人体本真之美。黑格尔在其《历史哲学》中讲道:“希腊人首先锻炼他们自己的身材为美丽的形态,然后把它表现在大理石和绘画中间。”[2]也就是说,希腊人把体育当成一种艺术技巧,雕凿着躯体,将其打造成艺术品。由此不难看到,在希腊人那里,体育就是艺术。于此,体育与艺术的最佳结合点就呼之欲出了。

希腊人认为美是终极目标,它展现出构成希腊哲学中的一些基本立场。在艺术源于模仿的观念下,这些体育运动大量出现在陶瓶画中,黑绘式《掷铁饼者》就是典型一例。该作品画面展现了运动员比例完美、结构精确的强健身体,它是陶瓶画繁盛时期的代表作之一。在陶瓶画中,体现出了体育与艺术的完美融合,体育为陶瓶画表现生命提供了模仿的范本,陶瓶绘画将体育精神展现为可见形象。可以说,古希腊体育与艺术相辅相成,共生共荣。

二、仪式与展演:陶瓶画中的体育运动历史记录

(一)古希腊奥运会的内容展示

在我国传统画论里,早有“宣物莫大于言,存形莫善于画”的经典论述,肯定了绘画的文献价值。今天的学者在考察古希腊的体育运动时,陶瓶画为之提供了弥足珍贵的佐证材料。毫不夸张地说,陶瓶画形象地记录了古代奥运会,从开始的仪式,到中间的各种比赛项目,再到最后的绶奖,每个环节都有表现。《绘有圣火传递仪式的红像陶瓶》记录了奥运会火炬传递的仪式。画面里有三个运动员,后面一个双腿错开,呈奔跑状,左手握有火炬,并将其传递给前面的一个运动员。第二位,也就是中间的运动员,回首伸右手去接火炬,左臂与左腿呈待跑姿态,整个画面生动地描绘了火炬在运动员之间传递的瞬间。希罗多德的《历史》就对圣火传递有所记录,但相比这幅陶瓶画的形象描绘,文字则相形见绌。

(二)竞技体育项目的内容展示

陶瓶画对于体育比赛项目的记录也颇为详尽。它们形象地记录了比赛的场景,还原古希腊运动会的状况,同时也能让今人看到同样的运动项目在古今之间的差别。如《英俊少年跳远运动员》中少年头戴橄榄枝环,低头弯腰,双手拿哑铃状器械,左手哑铃一端触地,右手哑铃提于腰间,双脚微开。以今天的视角来看,跳远时手持哑铃类重物,一定有碍双臂的摆动与助力,对于弹跳的远度,只能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但是,陶瓶画的形象不会撒谎,古代奥运会中的跳远运动员在起跳时,需要手持哑铃状器具,至于能否助跳,当时的希腊人必然是持肯定意见的。

古希腊女性也要进行体育运动,有单独的女性运动会,奥运会里也有如赛马等个别项目允许女性参加。《女子摔跤》陶瓶很好地展示了女性运动的一面,五个人中间两人为女性运动员,留有长发,其中一女性为白色,其他均为黑色,黑白的强烈对比,能将两人的摔跤动作表现得更为清晰。

通常认为,古希腊运动员必然个个体形健壮匀称、潇洒俊美,但拳击运动员却并不如此,其体型肥大,且有大肚腩特征,《大肚腩拳击手》展示了希腊运动员的另一面。古希腊的拳击运动员和今天的拳击运动员在体型上有明显出入,今天即使是重量型的拳击运动员,在肌肉发达的基础上也需体型匀称,鲜有大肚腩者。而陶瓶画中的大肚腩拳击手,在记录体育运动的同时,似乎也突破了希腊人固有的审美准则,不禁令人赞叹不已。另有《匀速赛跑》《手持铁饼的竞技者》《赛跑》《搏击》等等,不一而足。

(三)竞技比赛仪式的展演

在记录比赛授奖方面,《胜利绶带》可以算较佳一例。画面共5个人,分为两组。左面一组两人,一个着衣男子正在给一个运动员配授绶带,有点类似于今天的颁发奖牌。右边一组三人,两着衣男子在互送礼物,而最右一男子手持小礼品,作犹豫不决状。第二组似乎与第一组是不同场景,第二组中间的年轻男子应该就是第一组的运动员。有人推测,这是另外一种授奖形式。笔者在此阙疑,可以肯定的是,该陶瓶画内容的确是一场授奖仪式。

以今天的艺术眼光看来,陶瓶画是一种艺术创造,其中必不可少地带有画师的主观表达,其对体育运动的记录有多少真实,又有多少虚构,好像不可考证。但若时刻谨记希腊人“艺术是对自然的模仿”之理念,想必陶瓶画中即使有画师的主观发挥,应该也不会过多。对陶瓶画中的体育运动进行解读,必然带有时代的有色眼镜,这是阐释与实证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如彼得•伯克说:“图像可以让我们更加生动地‘想象’过去。”[3]无论如何,陶瓶画的存在,确实能生动地向世人展示古代希腊的体育运动,更能激发起对古人的敬重之心。或许,这正是体育运动题材陶瓶画的历史价值之所在。

三、从公共到私密:古希腊体育的社会性发展

古希腊的体育运动,并不是源于闲暇与娱乐,而是承担着相应的责任与义务。体育运动所带来的健美身材,是希腊人参与社会生活的基本条件,也是公民自由的外在表现。在军事意义方面,体育训练对内可以和谐民众,对外可以抗击敌人,从而保证安全。作为爱智慧的哲学家苏格拉底也说:“每个市民决不能成为体育的门外汉,应该具有最坚实的身体条件。”[4]这在斯巴达城邦尤为突出,其公民从出生就开始从事强负荷的体育与军事训练,恪守保卫城邦的职责。

无论体育承担的是何种责任与义务,都属于希腊人的公共空间活动。关于公共空间,德国哲学家哈贝马斯认为,“这个公共空间,……跨越了个人和家庭界线,是公众聚众场合,公众在这里对公共权威或其他共同关心的问题作出自由的、理性的评判。”[5]希腊的公共空间为体育运动提供了必要的前提条件,而体育活动的公共性促进着古希腊民众的凝聚力。相似的是,艺术创造在一定意义上同样是公共空间活动,因为古希腊时期艺术家的创作活动,表达的是一种群体性生活,或者说,自我的表达在一定程度上被遮蔽,否则便会被赶出柏拉图的“理想国”。因而,“对于希腊人来说,图像不仅仅是简单的再现,它是一种社会性的事实。”[6]如雕像与壁画,它们不是私人拥有的对象,而被置于公共空间。相对于雕像的公共性,陶瓶画则较为私密,从陶瓶的用途来看,可说明这一点,伍德福德在其《古希腊罗马艺术》中,将陶瓶的用途总结有四:作为盛具、作为饮具、用于摆设、作为礼器,这基本肯定了其日常生活用品的属性,主要在家庭内部使用。显而易见的是,画有体育运动题材的陶瓶画,将体育运动从公共活动空间渗透到了希腊人的私密性生活空间,它起到了链接性作用。

有人说,希腊的体育与艺术是自由的象征,但若看到,连私密性的家庭空间也被诸如体育、传说等绘画所代表的形式侵占时,恐怕此自由要打些折扣。不管怎么说,体育题材的陶瓶画在无形之中推动了这种自由,以艺术的形式宣扬着希腊的审美。

四、结语

陶瓶画中表现的大量体育运动,起到了图像证史的作用,为今人对古代奥运会的研究与想象提供了巨大空间。作为装饰性艺术,无论是体育题材,还是其他题材,都是为了满足人们审美的需求。不过,看似集审美与自由为一体的体育题材陶瓶画,并没有逃脱科林伍德所说的艺术行列。其成功之处在于,在表征其社会性时,体育题材陶瓶画不是强迫性的灌输,而是让人在审美的感知中,潜移默化地受到影响,并深深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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