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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式科幻内核创造——浅谈《流浪地球》电影改编

时间:2024-05-04

(南京师范大学 强化培养学院 210000)

在近几年的银幕的文学作品改编浪潮中,科幻作品正成为这股浪潮中不可缺少的一种类型。尤其是刘慈欣的作品,《三体》《球状闪电》《超新星纪元》等已经被卖出版权,不日将会在大银幕上与观众们见面。其中,《疯狂外星人》(改编自刘慈欣《乡村教师》)和《流浪地球》(改编自刘慈欣《流浪地球》)已经在2019年春节档上映,并且取得非常不错的成绩。尤其是《流浪地球》力斩46亿票房,拿下当年春节档冠军,一跃成为中国影史票房第三位,掀起一股“科幻元年”浪潮。

《流浪地球》的成功的离不开对刘慈欣原作的出色改编。电影将小说最具特色的奇观空间完美再现,并在此之上建设新的人物关系,加入了满满的中国特色,赋予影片独特的文化内核,鼓舞了中国观众对中国科幻类型片的信心。

一、举要删芜:“中国叙事”世界观打造

《流浪地球》小说是从主人公“我”的视角描述了流浪地球的起因和具体实施过程。 科学家检测到在四百年后太阳将会因为氦闪产生爆炸,地球会因此气化不复存在,人类在太阳系将无法生存下去,于是联合政府制定了“流浪地球”计划,建造一万两千台行星发动机,使地球加速到逃逸速度,飞出太阳系,带领全人类向外太空移民。主人公“我”出生在“刹车时代”结束时期,此时地球刚刚停止转动,这段时期的经历与现代社会差异并不是很大,人们仍然生活在地表上,正常地工作与上课。而到了逃逸时代,地球开始脱离绕日轨道,地球温度失衡,人们开始搬入地下城,这个时候“末日”主题凸显,岩浆渗入灾难频繁发生,无数人被夺去了生命。当地球脱离木星引力以后,正式进入流浪时代,人们的矛盾也从外部转移到内部,飞船派与地球派的矛盾上升到不可调和的地步。群众认为太阳不会氦闪,流浪地球计划彻头彻尾就是联合政府为了控制人类捏造出来的谎言。流浪时代以叛乱为开端,许多认为自己受到欺骗的人们冲进控制室,对最后地球派的五千名成员执行了死刑。而讽刺的是,当所有地球派被执行完死刑后,太阳氦闪就爆发了。事实证明,流浪地球计划是正确的。小说结尾是流浪地球计划继续执行,“我”在生命的最后希望自己的子孙后代能够在新家园开始幸福生活。

在小说中作者主要凸显的是在虚构的末日背景下,人们所面临的困境与选择,是以此激发的飞船派与地球派的争斗。当生命受到威胁时,人不惜以牺牲他人来获取自己的生存,联合政府用牺牲老弱病残将生存资源倾斜给年轻人,飞船派不相信流浪地球的计划于是鼓动群众起义将地球派屠杀干净。在末日面前,人与人之间的矛盾被空前强化,从利益之争到生存之争,甚至人与人之间的猜忌怀疑是比灾难更可怕的东西。

而电影则着重在视觉上打造具有中国特色的未来家园。影片的开头就聚焦在洋溢着春节气息的地下城,城里到处张挂着中国结,回想着金蛇狂舞的音乐,还有舞狮表演。这些熟悉的中国元素让观众们倍感亲切。同样,在主人公一行人前往杭州地下城时,可以看到冰川里冰封的兰州拉面、东方明珠塔、2044年上海奥运大厦,这些中国人熟悉的或有关的地标建筑物用陌生化的视效组成了具有中国特色的视觉奇观。

尤其是“带着地球去流浪”这一主题成为了影片最大的看点。相较于同题材的好莱坞科幻片,无论是《星际穿越》、《星际迷航》,还是《机器人总动员》,无一例外都是由人类中的精英驾驶着宇宙飞船逃离地球去探索新家园。与西方文化宣扬的精英教育和强调的个体意识不同,中国文化更崇尚集体意识。中国几千年的农耕文明是以宗族、家庭为单位,从古代人们讲究落叶归根、魂归故里,到现代社会人们仍然重视家庭团聚,春运成为全球年度最大人口迁徙,中国人对家庭、对故土的热爱与眷恋已经深深刻画在文化血脉里。而对于中国人来说,影片抓住了原作中最具有中国特色的背景设定,在这之上进行情节和人物的铺设,这也就从根本上打造了一个有别于好莱坞的中国式家园。中国人对家和家园的眷恋,使得流浪地球从文化根源上就站得住脚。人不是为了个体幸福在战斗,而是为了家和家园的未来在战斗。

也正为如此,电影抓住了原本在小说中寥寥几笔带过的木星引力灾难,将其扩写作为影片中最主要的对抗矛盾,从而弱化了飞船派与地球派斗争这条线索。影片在书写人类内部矛盾时放在人们在灾难面前是否愿意相信希望,能够放下分歧来齐心协力共同面对这场大灾难。《流浪地球》不是一个人或少部分精英担当着拯救地球的重任,所有人都是按照符合自己身份和逻辑的动线进行行动。当刘启提出靠点燃木星使地球获得足够加速度的方案时,联合政府告知在7个小时前,以色列科学家已经提出过这个方案,成功率几乎为零。这也有别于好莱坞科幻片个人英雄主义的模式。影片也并没有刻意塑造中国英雄的形象,而是从拯救小家上升到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维度,从而彰显了共同发展的中国智慧和中国精神。当主角一行人进入控制中心开启发射器的时候,朵朵向所有国家救援队发出了求救信号,各个国家的救援人员一起奔赴控制中心,团结一心推开了大门。在第32届金鸡奖最佳影片的颁奖词中,是这么对《流浪地球》进行评价的:“影片围绕人类命运共同体这一时代主题,在宏观叙事和人性微观描述之间获得完美平衡,温暖而有力地表达了中国对于未来世界的历史责任。”

二、再创造:具有“中国气质”的人物塑造

在《流浪地球》小说中,作者有意设想属于未来的超前社会关系。“在这个时代,死亡的威胁和逃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除了当前太阳的状态和地球的位置,没有什么能真正引起他们的注意并打动他们了。这种注意力高度集中的关注,渐渐从本质上改变了人类的心理状态和精神生活。对于爱情这类东西,他们只是用余光瞥一下而已,就像赌徒在盯着轮盘的间隙抓住几秒钟喝口水一样。”伴侣、家庭关系成为一种虚无缥缈的存在,人与人之间的羁绊牵挂逐渐淡化。“我”的父亲可以坦然告知母亲自己爱上了别人,离开家庭两个月后对这段感情厌倦了就又重新回归家庭,而母亲对此毫无反应。当“我”和妻子加代子对飞船派地球派的看法产生分歧时,加代子就跟随分发武器的叛乱军默默离开了,“我”也只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没有阻止。

而影片只选取科幻的空间设定,所体现的人物关系依然是当代中国社会人际关系的再现。其中,主要凸显的是韩子昂、刘培强、刘启和韩朵朵这一家人的亲情关系。

一是刘培强刘启父子的矛盾与和解。影片中刘培强作为一名宇航员,将儿子刘启托付给姥爷韩子昂教育。而在刘培强离开的十七年间,刘启因为缺少父亲的陪伴,又因为母亲的离世对刘培强产生了很强的误解,父子关系僵持不下,刘启也因此产生了很强的叛逆性格。刘培强因为领航员计划无法回到刘启身边,在得知刘启他们遇到险情,他主动联系联合政府,为刘启寻找解决方案。当刘培强最终决定牺牲自己驾驶空间站撞向木星为地球逃逸提供足够的燃料时,刘启终于明白了在父亲的缺席背后是父亲肩负起的责任和父亲无法言说的爱。

二是姥爷和朵朵超越血缘的亲情羁绊。朵朵是姥爷收养的女孩子,是在人们进入地下城前,由无数双手推到了姥爷面前。姥爷决定收养这个孩子,并给她起了自己女儿的名字——朵朵,因为他知道那些在水里挣扎的众人拯救起来的这个孩子是希望的象征,就像是流浪地球计划并不是一代人求生的计划,而是为了子孙万代的未来而制定的。朵朵起初对同学在课堂上关于希望的发言不屑一顾,因为人们在地下城生活的太久,对明天、对太阳已经感到麻木,朵朵的反应是整整青年一代人漠视的缩影。而姥爷的离世让朵朵明白了希望的意义,在地下城平稳生活的背后是无数人的牺牲,他们的奉献超越地域,超越血缘,因为他们相信明天,相信希望。朵朵在控制中心向全球救援队求援时,深切呼唤着希望,“希望,是这个时代像钻石一样珍贵的东西”。姥爷与朵朵这条线索完成的是一代人到另一代人希望的传递。

贴近现实生活的人物塑造容易引起观众的共鸣,使影片用温情的力量支撑起宏大的奇观背景,缩减了科幻片与观众的情感距离。

三、结语

《流浪地球》的成功为接下来中国科幻电影的发展提供了有益的经验,但同时影片所暴露出来的问题也值得推敲反思。《流浪地球》最大的两个问题是影片情节的不连贯和人物的扁平化。影片中人物行动的动机不够充分,设置了丰富的人物关系,却没有给予足够的细节使人物形象饱满。比如救援队队长王磊上尉执着带着火石去拯救杭州地下城的一部分原因是他自己的家人就在那里,所以在救援队为保护火石产生争执的时候,王磊非常生气地说自己的老婆孩子都白死了。但关于这一部分的情节被删减了,造成了情节的生硬,同样在一定程度上削减了人物的立体塑造。如何从科幻文学IP里打造出成熟的电影剧本仍然需要电影人细致探索。

虽然在剧情架构和人物塑造上仍显单薄,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流浪地球所展现了与好莱坞科幻不同的独特精神内核,这是中国科幻电影起飞的文化基点。更重要的是,《流浪地球》已经证明中国电影工业化水平已经达到打造“硬科幻”的水准,而这也是观众展望“科幻元年”的信心所在。的确,目前国内成熟的科幻电影类型尚未形成,“科幻元年”定论尚且过早,但是从《流浪地球》的成功与不足可以启示我们中国科幻类型片只有植根于中国的文化土壤,讲好中国故事,才能在科幻之路上走得长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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