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跨界艺人”的电影表演——以吴亦凡的电影作品为例

时间：2024-05-04

（上海戏剧学院 201112）

一、颜值化表演

颜值化表演的演员基本上凭借的是个人魅力以及类型化的表演，表演技术大多为初级，缺乏深刻而有力的表演重量，“减法”为运用青春颜值赏心悦目的本色表演。如此“减法”之年，形成了一个现象级的表演美学思潮，即所谓“轻电影”表演。1吴亦凡回国初期从歌手踏入电影行业首先接触的电影类型大多为青春爱情片，例如2015年的《有一个地方只有我们知道》、2016年的《夏有乔木，雅望天堂》、2016年的《致青春·原来你还在这里》等等影片。这些影片当中对于人物的年龄、形象、外表等需求都与艺人吴亦凡高度匹配，所以凭借着其高颜值和角色形象塑造的需要，在剧本完整的条件下弱化了对于演员表演技艺的要求。再加上影片本身的故事背景又局限于都市、校园，在这种单一题材下产生的人物形象参考了日常化表演的相关内容。这种通俗化的表演容易将观众带入其表演情境当中产生共鸣从而忽略其演员的表演技巧更偏向于故事内容本身。就好比在影片《致青春·原来你还在这里》中学习成绩优秀、家境优越、外表帅气的程铮，与吴亦凡个人的外形又极其相似。影片的台词功底也是建立在校园时期的日常对话之上，所以剧本的台词对于演员没有过高的要求。该片当中一个片段“苏韵锦躲在教室里程铮得知后跑去敲门，苏韵锦半天才开然后说了一段台词后露出右臂孝布”按照科班演员的台词与情感的处理方法，应由闭门不开的担忧到打开门后的理解与同情，这个戏剧化情感的转变需要演员的内心情感外化为演员的面部情绪表达，但在影片当中吴亦凡的表情处理不是那么恰当，使得影片的剧情展开较为生硬。与其说吴亦凡在该片中塑造的是极具个性化的程铮，不如说程铮就是荧幕下吴亦凡真实的自我表演。

近些年来颜值化表演聚焦于青春故事题材，同时也有蔓延至其他题材的态势。在2015年冯小刚导演的剧情片《老炮儿》也邀请吴亦凡加盟饰演谭小飞一角，该角色对于外在“痞气”“耍酷”的气质需求颇多，吴亦凡个人的外在形象十分契合剧情人物的需要。在这部电影中，角色谭小飞所自带的痞气与吴亦凡的外表和外观极其相似，在一定程度上《老炮儿》中的“颜值化表演”等同于吴亦凡的本色出演，使得演员的“颜值化表演”成为了电影市场的标识。这种“颜值效应”使得“谭小飞”这一角色成为吴亦凡跨界转型的电影行业的符码。《老炮儿》以豆瓣7.7的高分囊获了众多影迷的好评，与此同时吴亦凡饰演的“谭小飞”一角成为观众口中的热议话题。

电影表演中的“颜值化表演”使得“跨界艺人”抛开专业演员表演的基本要求，强调基于生活真实感受基础上的自然表演，它无需演员使用超过生活本身的表演增强表演的效果，因为电影还有许多表现手段可以辅助演员增强他的表演效应。2

二、舞台化表演

近些年来，大部分拥有舞台经验的“跨界艺人”相继涌入影视行业，其舞台化的表演形式冲击了电影市场，使得我们重新审视跨界艺人的电影表演。以吴亦凡为代表的跨界艺人在早期以歌手身份进行训练更多是以舞台为主体进行表演，不可避免其在电影表演中存在着舞台化表演的倾向。如2016年拍摄的影片《夏有乔木，雅望天堂》，面对“夏木”一角的诠释，吴亦凡没有脱离舞台化的表演方式，在人物的台词、表情、动作的处理上还是偏向于戏剧化的表演，以至画面呈现给观众的是陌生化的镜头表演效果，过分夸张的面部表情和台词处理容易造成观众的视觉的冲击与审美的疲劳。相反舞台化的表演并不意味着该表演形式要从电影表演中摒弃，演员的表演要根据影片的类型进行演绎。从电影的纪实美学角度来看，只有影片的类型与表演形式一一对应，才能够更加全面的抒发导演的主观性情感。正如徐克导演的影片《西游伏妖篇》是喜剧作品，夸张的表演技巧与舞台化表演相契合营造出轻松愉悦的喜剧之感。正是演员对于舞台化表演的处理，使得影片的喜剧色彩更为浓厚，塑造的人物形象更加鲜活。

舞台化的表演与摄影机下的镜头表演有很大的区别。舞台化的表演面对、互动的主体是观众，而镜头化的表演以摄影机为基准记录演员的表演。由于面对的主体不同，跨界艺人在电影中的表演需要摆脱舞台化的表演形式去适应摄影机下的镜头表演。在电影的拍摄当中，电影以全景和远景为主，中近景与特写镜头占全片的五分之一，要求演员具有高度精准的形态造型力。除此之外，演员还要对镜头把控的基础之上，格外重视角色的内心体验与面部表情效果，这样才能够去舞台化，彰显演员镜头表演下的独特魅力。反之，就是失败的电影角色呈现。如2018年吴亦凡与唐嫣合作的电影《欧洲攻略》，自电影开机以来微博热议不断。该片一经上映，吴亦凡与唐嫣的表演再次成为观众口中议论的话题，面对舞台化的表演以何种方式处理以期呈现更为自然的镜头表演成为众多跨界艺人思考的课题。

跨界艺人长期舞台化表演的经验积累，使得他们进入影视行业更难摆脱舞台化表演的束缚。跨界艺人在面对不同类型的电影、不同的人物形象塑造应该秉承着“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原则思考是否应在电影表演中“去舞台化”，吸取“镜头表演”的经验，这样才能够避免单一的舞台呈现效果。

三、挑战性表演

挑战性表演正所谓挑战不同类型的电影，塑造与自身形象差距甚远的角色，在电影表演中与观众产生间离效果形成新的银幕形象。吴亦凡以往接触的角色类型大多属于高富帅的人物形象，但在2015年后，他所接触的剧本类型大不相同，例如2016年周星驰《美人鱼》、2016年郭敬明《爵迹》、2017年徐克《西游伏妖篇》、2017年吕克·贝松《星际特工：千星之城》等影片，这些剧本囊括了喜剧、科幻、动作片等多个类型。在不同类型电影、不同角色的尝试之下，由于非科班出身的限制，吴亦凡的电影表演局限在轻电影表演的青春爱情题材电影当中，虽然演员对于剧本、剧中人物有自身的理解，但在荧幕前的表演确实缺乏戏剧张力。在影片《老炮儿》中，谭小飞的飞扬跋扈到后来对六爷的尊重，人物个性的转变是对演员演技的极大挑战，在影片谭小飞约六爷在车库见面，吴亦凡借助痞帅的外表、野性的妆容、阴森的场景等外在因素强化了谭小飞一角的个性舒展。片中吴亦凡手持手电筒向六爷照去，人物的动作和面部表情的张力的相互配合突破了之前轻表演的人物形象限制，在银幕上向我们彰显了谭小飞“飞扬跋扈”的形象。在影片角色性格的转变当中，更多强调利用台词表演来进行性格转换，但在角色的表演上该突出的字、词、表情、眼神、抑或是动作吴亦凡呈现在荧幕上的表现张力不够，导致观众无法跳脱演员本身进入到角色营造的叙事当中去。在影片当中，谭小飞生病在家，六爷前去拜访。在这个情感的变化上，吴亦凡没有很好的利用惨白的面部妆效去把握角色台词的处理，以至于呈现在观众面前的是一段与生活脱节的电影表演。

由于影视表演具有瞬间性的特点，要求演员的便是善于创造瞬间的、而不是整体的情绪效果。演员的美学追求与运用镜头美学相结合的。影视表演具有即时性，要求演员敏捷的表现人物的思维活动。在徐克导演的《西游伏妖篇》当中，唐僧角色的呆滞、懦弱与吴亦凡之前电影所塑造的人物形象形成一种鲜明对比，恰巧这种差异性是“跨界艺人”对于自身演技的考验。或许是在拍摄过程中吴亦凡无法判断和分析出角色的行为和动机，才导致在理解和诠释人物之间有着隔阂，譬如在镜头的引导下人物应用日常化的表演方式来处理自己内心的矛盾，而不是利用夸张的戏剧表演来传达讯息。在这个表演细节的处理上，“不用一句台词，对导演对演员都是一个考验”演员必须借助于眼神、表演、形体动作、并与镜头处理一起完成表演任务。3由于非专业演员的表演经验匮乏、阅历不够、知识储备不够充分，造成对于反差人物表演的相关即兴表演处理不到位，导致其塑造的人物形象不够鲜活、不够立体。

挑战性表演对于“跨界艺人”而言既是机遇又是挑战，它在某种程度上推动着“跨界艺人”对于自身电影表演的关注。同样是归国四子之一的EXO成员张艺兴在以歌手的身份进入影视圈,却与吴亦凡在电影作品的表演处理上截然不同。张艺兴以黄渤导演的《一出好戏》成功实现自身的挑战性表演。张艺兴的银幕形象是温柔乖巧的，在《一出好戏》当中同样本色出演了呆萌谦逊的小兴，其演技的突破性在于人物的品质由好变坏，整个角色黑化的细微过程。张艺兴充分利用了演员的表演技巧，通过动作、表情、台词和镜头的相互配合使得自己融入角色的生活，在画面中呈现角色的真实状态。这段戏剧化的表演在其他专业演员的协助之下，激发了张艺兴对于角色的理解与诠释，其饰演的小兴一角表演张弛有度，使得人物的形象塑造更加细腻，并且使得观众进入表演情境当中能够感受角色内心的变化。张艺兴凭借《一出好戏》的表演斩获了华鼎奖最佳男配角，这个奖项正是专业评审对于他挑战性表演的认可。

跨界艺人的挑战性表演，在突破自身形象限制的同时演绎角色的真实状态，将反差性的人物展现给观众，可给观众、导演以及演员自身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四、商业性质的表演

在商业市场的推动下，电影市场在追求艺术审美的同时也要获取票房收益，在内外力的推动下，“跨界艺人”成为电影商业化表演的筹码。吴亦凡借助在韩国男团EXO的强大人气回国发展，他自带流量效应很快就吸引大批的电影投资者。在吕克·贝松的《星际特工：千星之城》中吴亦凡饰演纳泽，该科幻片上映时间在2017年，在此之前吴亦凡已经在国内市场和国际市场拥有一定的影响力，作为宝格丽、巴宝莉等奢侈品牌的代言人，同时在时尚界也有一定的知名度。吕克·贝松选择吴亦凡参演《星际特工·千星之城》也就是选择了将电影投入中国市场，这对于吴亦凡、对于吕克·贝松而言无疑是名利双收的事情。

“跨界艺人”在完成电影表演的同时承担着商业宣传的责任。商业宣传主要是通过日常化的表演将影片的赞助商提供的相关商品展现出来，而演员在影片中所要做的就是在商业广告植入的过程中不受干扰继续其电影表演。在影片《致青春·原来你还在这里》中，江小白、冰红茶、魅族、奶特、圣兰帝雪等品牌广告的植入，合理地安插在故事的情节发展当中，既完成了影片道具的需要，又满足了赞助商广告宣传的需求。在影片当中吴亦凡饰演的程铮，放学之后请人喝冰红茶，同学失恋之后喝江小白，安慰同学的时候递送奶特等等。这些赞助产品作为演员情绪表达的辅助工具，传达着演员的内心情感，譬如程铮去找苏韵锦，得知苏韵锦不开心之后，一杯暖暖的奶特则是表达关心的道具，这一系列日常表演加上广告的植入满足了观众、导演、赞助商三方的诉求。

歌手出身的吴亦凡，利用其商业化表演的特性实现了从舞台表演转至镜头表演，再由镜头表演转至舞台表演的自由转换。电影《有一个地方只有我们知道》的主题曲《有一个地方》《夏有乔木雅望天堂》的主题曲《从此以后》《老炮儿》电影推广曲《花房姑娘》《西游伏妖篇》电影宣传主题曲《乖乖》等，这些由吴亦凡主演的电影和主唱的歌曲，其表演方式大不相同。电影表演在一定意义上弥补了MV拍摄的表演技巧空白，赋予了吴亦凡在表演过程中必须贯穿故事本身，重新审视人物的特性，充分掌握角色性格的总体图谱、目标任务和动作线，运用细节表现表演的魅力。正如吕克·贝松在采访中说道，吴亦凡是一个可塑性很强的商业性艺人，他能够完全按照导演的要求来表现，甚至做得更多。能够以商业化的角度开放的心态去和各种团队交流、合作。

“跨界艺人”正因具备双重身份才能更好的适应商业化的表演，从而在电影表演学习的过程中发挥本职工作、协助商业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