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期刊杂志

新丝路音乐创作的音乐内涵及社会价值探讨——以崔炳元创作的交响组曲《大唐》为例

时间:2024-05-04

(山西大学音乐学院 030006)

新丝路音乐是相对于传统丝路音乐的概念,指的是在中国古典音乐基础上,加入多种西方乐器进行音乐创作,从而创作出旋律动人、通俗易懂与风格大气的音乐作品。本文以崔炳元创作的交响组曲《大唐》为例,对新丝路音乐的文化内涵与美学特征作出阐释,并探讨其在当代文化传播中的社会价值。

一、新丝路音乐文化溯源与主要特征

1.新丝路音乐文化源头及发展历程

丝绸之路是古代中国与外国商贸的主要道路,西汉时期已经由张骞开辟出以首都长安为起点,经甘肃、新疆等河西走廊地区至中亚、西亚,并最终到达地中海、欧洲、北非等各国的陆上通道。在这一商业贸易交流的过程中,各种西域乐器、音乐演奏方式也开始传入中国,琵琶、五弦、竖形笙、箜篌、火不思、萨塔尔琴等乐器,都属于从中亚传入中国的乐器。《后汉书》载:“汉灵帝好胡服、胡乐与胡舞,京城贵戚也竞相为之。”《隋书·音乐志》记载:“曲项琵琶、竖笙模为西域乐器,非华夏旧器。”之后唐代诗人白居易在长篇乐府诗《琵琶行》中,也对“琵琶”这一乐器进行详细描写:“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初为《霓裳》后《六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由此可得出,自汉唐以来琵琶、胡笙、胡笛与胡舞等,已广泛用于宫廷乐舞、宴会演奏之中,《龟兹乐》、《高昌乐》、《疏勒乐》等胡人音乐,成为京都达官贵人追捧的重要文化内容。而作曲家崔炳元创作的琵琶协奏曲《弦颂》、舞蹈音乐《飞天》、《大唐》交响组曲等音乐,是对隋唐时期丝路音乐文化的一种继承与发扬。崔炳元在甘肃、西安与新疆等城市长期生活的过程中,不断接触与汉唐时期有关的历史与文化,并产生音乐创作的灵感与火花,尝试创作出与丝绸之路、等相关的音乐作品,《大唐》交响组曲即为最典型的新丝路音乐代表作品之一。

2.新丝路音乐的代表作品与主要特征

新丝路音乐是以丝绸之路为历史背景的音乐创作,现代音乐家在新丝路音乐创作的过程中,通常会参考汉朝、唐朝时期的西域音乐内容,并融入自身对丝绸之路的创作灵感,来创作出一首首脍炙人口的音乐作品。例如:2003年,赵季平创作出管子协奏曲《丝绸之路幻想曲》,为近年来“丝绸之路乐曲”的精品之作。《丝绸之路幻想曲》以盛唐文化为背景,分为《霸柳曲》、《古道吟》、《凉州乐》、《楼兰梦》与《龟兹舞》等章节,整体音乐分为如同一幅幅国画山水,引领着广大受众进入黄沙弥漫的丝绸古道。之后国际作曲家谭盾、大提琴家马友友于2014年,推出以《新丝绸之路-长安》为主题的地图音乐会,并发行唱片《丝绸之路》,展现出丝路音乐文化的时代风貌与多样性。

而本文要着重于崔炳元音乐作品的分析,作曲家崔炳元在二十余年的音乐创作中,已经推出二百多部音乐作品,涉及室内音乐、管弦乐、交响乐、影视音乐、戏剧音乐等体裁。其中大部分乐曲为新丝路主题的音乐,比如《弦颂》、《飞天》、《敦煌舞韵》、《驼峰的思念》及《丝路朝阳》。崔炳元在创作一系列“丝路音乐”作品时,主要秉持着古为今用、东西融合的思想,巧妙将民族乐器、西洋管弦乐器进行融合,既具有新颖的立意又存在一定的实验、探索特征,从而尽可能强化丝绸之路音乐的民族属性与文化内涵。在《敦煌叙事》、《敦煌舞韵》等音乐创作中,作曲家崔炳元运用中国传统音乐创作的“延展”模式,对音乐叙述主题一点点缓慢展开,并将变奏、派生等音乐手法应用其中,使其作品呈现出新颖多变、一波三折的艺术感受。特别是崔炳元创作的丝路名曲《大唐》,通过融合民间传统音乐、管弦乐与西方作曲技法等元素,在乐曲演奏过程中进行乐句重复、调性的转换频繁,形成鲜明的音乐色彩表现与层次纵深感,赋予丝路文化以新的表达形式与意义。

二、崔炳元新丝路交响组曲《大唐》的音乐内涵

《大唐》交响组曲这部作品,是作曲家崔炳元2004年受西安市政府之托,为西安大雁塔北广场音乐喷泉的演奏,而创作出的新丝路交响音乐。该交响组曲主要由六个乐章组成,分别为《雁塔鸣钟》、《水流梵音》、《霓裳艳影》、《古道驼铃》、《曲江芙蓉》和《盛世雄风》,不同乐章在音乐风格、情感表达方面具有差异性。《大唐》组曲“六个乐章”运用移步换景1的音乐叙述方式,在不同乐段使用木管、铜管、木琴、钢片琴,或者颤音琴、竖琴、琵琶、长笛与弦乐等乐器,对盛唐时期长安城的历史、经济与人文风情,作出较为生动的描述与呈现。

首先《雁塔鸣钟》源自关中八景“雁塔晨钟”,《雁塔鸣钟》音乐创作灵感来自西安鼓乐,通过由弱渐强依次奏出钟声、木管声及弦乐声,来展现出音乐喷泉“流觞曲水”般的清亮、秀丽。这一乐章演奏以G大调的主和弦为主,通常使用弦乐器以十六分音符、六连音的迂回式级进展开,音域与旋律线条也随着弦乐器中音、高音的出现而不断提升。乐章引子以中低音区长音奏出,主要使用鸣钟、木管与铜管等乐器互相配合,营造出饱满纯净、空灵悠远的音乐氛围,并为后续乐章的宏大场面做铺垫。之后运用圆号、木管乐器和声来强化钟声主题,并与鸣钟、颤音琴等乐器叠加发声,从而展现出落月残梦、千秋苍茫的壮丽景观。

第二、三、四、五乐章为中间乐章,每一乐章分别呈现一个乐曲主题。第二乐章《水流梵音》讲述佛教文化在丝路沿线的传播,乐曲前段、中段为乐曲不断重复的双句体乐段,其旋律随着节奏的变化而不断变化。该乐章主要以小提琴、中提琴演奏作为主和弦,小提琴与中提琴通过低音旋律的长音奏出,来增强《水流梵音》主题的饱满音色与立体结构。之后利用竖琴琵琶、长笛、木管等乐器演奏出声部叠加的三连音,与主旋律形成复调和声,形成内声部的流动性与朦胧感,从而传达出佛教梵音的隐秘与平静。通过使用单三部曲式结构进行曲调重复,使得整个乐曲形式变得丰富而饱满。

第三乐章《霓裳艳影》是仿照唐朝法曲《霓裳羽衣曲》题材,创作出以讴歌唐玄宗、杨玉环凄美爱情为主要内容的曲调,史籍记载《霓裳羽衣曲》为唐玄宗、杨玉环初次相见时演奏的乐曲。该乐曲引子使用颤音琴、竖琴等弦乐器进行滑奏与拨奏演奏,并辅以圆号、巴松管与弦乐器进行低音伴奏,以形成《霓裳艳影》曲调的张力与节奏感。之后主旋律借鉴西安鼓乐曲牌《杨柳枝》的创作方式,采用单乐段、复三部曲式,以木管、琵琶和颤音琴为主奏乐器,在《霓裳羽衣曲》主题演奏过程中较少出现重复的旋律,这彰显出作曲家崔炳元高超的音乐创作技巧。《霓裳艳影》中部乐段采用长乐句结构,琵琶与打击乐器为主要演奏形式,木管、铜管与颤音琴在乐曲演奏的末段、重复乐段出现,通过将主音、和声伴奏进行重叠组合,并伴以百转千回的霓裳羽衣舞,来展现出盛唐宫廷音乐的辉煌灿烂。《霓裳艳影》乐曲的再现阶段,整个乐段主奏与伴奏的变化更加复杂,通常以小提琴、中提琴为主奏乐器,按照五度音阶顺序进行曲式弹奏,将唐玄宗、杨玉环相见的情感表达推至最高点,之后逐渐减弱演奏的音调引出琵琶主题,以增强丝路音乐新鲜感与层次感。在弦乐不断拨奏与滑奏过程中,抒发出一种起承转合、凄美哀怨的情愫与艺术感受。

随后《古道驼铃》、《曲江芙蓉》等乐章,又以汉唐东西方商业贸易作为背景,对古代长安城的商贸、人文等景观作出详尽描述,从而引发广大受众思古之幽情。《古道驼铃》是指在沙漠中行进的商旅,这一乐章中驼铃、风沙、胡笳与其他管弦乐器交相响起,如同千年沧桑的岁月再次显现,之后漫天黄沙声慢慢从背景中消失,交响组曲曲调又开始进入“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的悲凉氛围。第五乐章《曲江芙蓉》主要用于描绘唐代文人求学、宴会的景象,曲江、芙蓉分别为曲江池、芙蓉园,为唐朝登第士人宴饮、游览的聚集地。作曲家崔炳元在该乐章的创作中,主要采用带有引子、插句的单三部曲式结构,以双簧管演奏作为主奏乐器,辅以竖琴、大提琴与低音提琴伴奏。其中首乐段为四句体结构,以变宫、变徵的七声调式为主进行不断重复,第一句使用弦乐器与复调结合进行拉奏,第二句、第三句转变为长笛、竖琴、双簧管的隔八度演奏,竖琴通常用于填充长笛、双簧管之间的八度旋律。之后第二乐段重复第一乐段的旋律主题,采用弦乐器主奏、小提琴伴奏的方式,进行#f羽调式、b羽调式等曲式的演奏,同时使用单簧管、大提琴、低音提琴等作为伴奏,在低、中、高音部均有较为流畅与繁复的音乐表现。《曲江芙蓉》乐曲中段、末端为单乐段四句体结构,伴奏使用竖琴、大提琴展开低音拨奏,和声乐器的伴奏清丽、纯净,调式变化平稳自然,犹如水中泛起的涟漪一样回味悠长,不会使受众产生突兀或刺耳的感受。

《盛世雄风》为交响组曲《大唐》的末章,也是整个丝路组曲的高潮部分,该乐章大量使用木管、铜管、木琴、钢片琴等管弦乐器,以凸显大唐盛世的金碧辉煌、壮丽华美。《盛世雄风》在音乐形式组织方面与第一乐章类似,其结构为引子、再现、多次变化再现的单三部曲式,管弦乐器的音调、音色逐渐由弱变强,最终呈现出管、弦、钟齐鸣的听觉效果。

三、崔炳元新丝路交响组曲《大唐》的社会价值

现阶段新丝路音乐作品的创作,是一种带有民族文化属性的音乐表达,其主要目的在于提高中华文化的世界影响力。新丝路音乐在崔炳元音乐创作中,只占有很小的一部分,但《大唐》等丝路音乐对民族音乐、民族文化的传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特别在我国社会经济迅速发展前提下,西方文化不断涌入我国,并对我国传统民族文化产生冲击与负面影响,如何弘扬优秀的民族文化,如何对民族文化的表达方式进行更新,成为现代社会文化传播面临的主要课题。在谈到《大唐》的创作感受时,作曲家崔炳元指出:“《大唐》交响组曲创作,首先就是要坚持民族文化传播的创作思路,其次要注重丝路组曲的通俗易懂性,要让普通群众能够接受与喜欢,要能够展现出中华民族的哲学思想与审美观念,这就是我在音乐创作中的基本要求。”2因此从民族音乐中汲取养料,将东方古典音乐、西方音乐创作理念进行结合,改革丝绸之路文化的音乐表达方式、弘扬优秀的民族音乐,是新丝路音乐创作的社会价值所在。通过琵琶、五弦、木笛、竖形笙等东方,与铜管、木琴、钢片琴、提琴等西洋乐器的结合,可以对大唐盛世的壮丽景象作出写意表达。

四、结语

丝绸之路为我国古代商业贸易的重要路线,其不仅开辟东西方之间商贸交流的通道,也促进东西方国家政治、经济与文化的双向传播,使得中原文化表现形式更加丰富多样,丝路音乐即为多民族文化融合的主要体现。从崔炳元创作的《大唐》交响组曲中,可以看出其深受东方文化、西洋作曲技法的熏陶,在音乐表达方面巧妙的将中国传统音乐元素,融入到西方交响乐的音乐体裁,从而创造出具有国际属性的民族音乐内容,提高了丝路主题音乐民族内涵与世界影响力。

注释:

1.移步换景,又称“移步换形”,即审美主体的立足点和观察点不固定,所描绘的客观对象亦不固定,在移动立足点和观察点的同时,将所见的不同景物依次描绘。

2.刘蓉.只为追寻音乐中的沧海一粟——崔炳元访谈录[J].音乐天地,2015(02):55-59

免责声明

我们致力于保护作者版权,注重分享,被刊用文章因无法核实真实出处,未能及时与作者取得联系,或有版权异议的,请联系管理员,我们会立即处理! 部分文章是来自各大过期杂志,内容仅供学习参考,不准确地方联系删除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