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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受戒》看汪曾祺散文化小说的语言艺术

时间:2024-05-04

杨润桦 (中山大学新华学院 510000)

汪曾祺是中国当代作家、散文家、戏剧家、京派作家的代表人物,在短篇小说创作上颇有成就,对戏剧与民间文艺也有深入钻研,被誉为“抒情的人道主义者,中国最后一个纯粹的文人,中国最后一个士大夫。”他的一生所经历的事可谓是轰轰烈烈。出生于建国前期,伴随着新中国一步一步成长,历经过反右斗争、改革开放、“文革”等,也画过马铃薯图谱、改编过京剧,登上过天安门。正因为他体验过人生的酸甜苦辣,深知现代社会生活的纷乱、浮躁与紧张,所以,和陪伴他最长时间的挚友——笔,过着闲适、平凡、恬淡的生活,是他始终向往的事情,因此写作多从“凡人小事”出发,以小见大,而非自大其小。

短篇小说《受戒》是汪曾祺散文化小说的代表作之一,文章语言清新质朴而又灵气非凡,作者用充满诗意的笔触为我们描绘了一幅淳朴的民间生活图,小说讲述了一位名叫明海的小和尚与一位叫做小英子的农家女之间天真无邪的朦胧爱情故事,全文没有激烈的冲突,没有突出的矛盾,没有刻意的矫揉造作,同时也没有任何的约束,汪曾祺为读者构建了一个至善至美的桃花源世界。小说将看似毫无关联两个事物巧妙的联系在一起,用温馨纯美的笔调架起清心寡欲的佛家礼教和无欲无求的和尚之间的桥梁,笔触清新,蕴含着对生活和人生的热爱,洋溢着人性和人情的欢歌。

一、平和闲适的散文化文体特征

“散文”一词大概出现在北宋时期,是一种抒发作者真情实感、写作方式灵活的记叙类文学体裁。作为中国传统的文学类型,散文的核心在于形散而神不散。而散文化的文体特征则指的是以小说为载体所表现的故事性不强、平淡闲适的语言形式。

汪曾祺的小说具有鲜明的散文化的结构特征,其中《受戒》是散文化小说的典型作品,连他自己说:“《受戒》是一篇充满诗意的散文化小说”,没有严谨的结构,舒展自然,像一幅徐徐铺开的农家生活图,多生活场景、细节,还有经验、掌故、风俗等,以舒缓的方式零零散散地讲述了多个事件,使书中的人物逐渐饱满起来。不急不躁,没有一般寻常小说中激烈的矛盾冲突,这使得小说的故事性、情节性在一定程度上遭到了削弱,但由此带来的自由亲切感为小说蒙上了一层散文化诗意的薄纱。如明海与小英子的初恋不曾遭遇波澜起伏的挫折与磨难,而是一顺到底,水到渠成。作者在描绘这段情感时,通过含蓄节制,趣意盎然的细节描写,着力描绘表现出一段健康明朗的初恋故事,营造诗意的状态。自由洒脱的笔触,对人物的动作心理的捕捉都体现出了散文化小说的文体特征。

《受戒》读起来平易近人,触手可及,但汪曾祺是在借着闲适的语言,平淡的故事,还原他内心中世界的本真,此外,散文化小说意境开拓,语言悠长,意蕴深厚,具有无限可能。

二、富有特色的语言风格

(一)民间方言的使用

《受戒》全文没有使用华丽的辞藻,反复的句式,但读起来却韵味悠长,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民间方言的使用,整体语言风格清新诗意,其中贯穿着民间特色。如“这地方的忙活是栽秧、车高田水,薅头遍草、再就是割稻子、打场子。”“荸荠的笔直的小葱一样的圆叶子里是一格一格的,用手一捋,哔哔地响。”“薅”、“割”、“打”、“捋”等,是农家生活日常用语,对于读者来说分外新奇,从另方面说能在一定程度上加深读者的阅读兴趣,提高读者对文本的理解,加之对日常生活用语、方言或者俚语的灵活运用,能使文章更加生动活泼,使作者对于情感的表达和对事物的描述更加形象。

除此之外,文中也引用很多民间歌谣,用当地的特色语言为文章加上一层民族色彩。如“姐和小郎打大麦,一转子讲得听不得。听不得就听不得,打完了大麦打小麦。”农家的歌词都源自于生活,截取生活中的片段,编曲成歌,朗朗上口,深刻的反应着这个地方的风土人情。

(二)短句的使用

短句轻快、简介,在日常生活中占据了极大的部分,短句的运用为小说赋予了生活化的色彩,而汪曾祺曾说:“要使语言生动,要把句子尽量写得短,能切开就切开。”

通篇阅览《受戒》,可以发现在全文的语言句式中,短句占了极大部分。如“这地方兴换工。排好了日期,几家顾一家,轮流转。不收工钱,但是吃好的。”“芦花才吐新穗。紫灰色的芦穗,发着银光,软软的,滑溜溜的,像一串丝线。”一系列短句的运用让文章更富有层次、既生动活泼又简洁,极大程度上贴合日常生活,拉近笔者与读者的距离,同时,多样的句式避免了行文一成不变的单调,使文章更更饱含活力。

作者用一系列的短句子将集中看似平常的事物列举到一起,给人更直观的想象,同时也使句子产生了诗意美,作者的情感和故事情节也被更好的体现。

(三)口语和书面语的高度糅合

汪曾祺曾说:“文学语言总要吧文言和口语融合起来,浓淡适度,不留痕迹,才有嚼头。”因此他既注重从民间,口语中寻求资源,也重视从中国古典写作中汲取营养,将日常口语与写作语言香糅合,自然而然的产生特别的韵味。

如“这个地方的地名有点怪,叫庵赵庄。赵,是因为庄上大都姓赵。叫做庄,可是人家住得很分散,这里两三家,那里两三家。一出门,远远可以看到,走起来得走一会,因为没有大路,都是弯弯曲曲的田埂。庵,是因为有一个庵。庵叫菩提庵,可是大家叫讹了,叫成荸荠庵。”这是《受戒》的开头,咋一看就是像平时爷爷奶奶“讲古“的时候的语调,但仔细阅读,会发现汪曾祺设置了不同的句式:赵,是因为…。叫做庄,可是……;庵,是因为……。句子的起承转合,因果承接都安排得巧妙有理所当然,同时句式上错落有致,读起来如诗词一般,有韵味、跌宕起伏。很明显,文言写作对“文气”的讲求被汪曾祺移人了白话写作中,且安排得恰到好处,常巧妙。

不论是民间方言、短句的使用,亦或是口语与书面语的糅合,都展现了汪曾祺高超的语言艺术,以及他想传递到读者心中的那个桃花源世界。

三、和谐的意象化写作

所谓写意小说是指一批现代作家,在近现代中国知识分子追求国家民族现代化的语境中,本着通过人生艺术化以救亡图存和继承民族传统美学的思路,在创作小说时,不用力塑造丰富独特的人物性格,讲述生动曲折的情节,而是力求创造具有无限张力,能传达作家的人生理想的意蕴和意境的小说[6]。汪曾祺的老师使沈从文先生,而纵观沈从文先生的作品,不难发现其写意风格明显,汪曾祺更是深受其影响,《受戒》便是汪曾祺对写意小说最好的诠释。

文中以写意的笔法刻画了许多人物,让人物与意境高度融合,相辅相成。如在塑造人物形象时,没有细致入微,而是像白开水一样平淡,通过白描般的描写,来表现人物性格。如文中写道小英子带着明海游览时,没有穿鞋的脚踩在在田埂上,行走之间留下了一串脚印,“五个小小的趾头,脚掌平平的,脚跟细细的,脚弓缺少了一块”,明海看到后,“觉得心里痒痒的,这串美丽的脚印把小和尚的心搞乱了”。一个含蓄害羞的男孩的形象跃然纸上。这就是《受戒》与其他小说不同一点,在表现人物形象时,很少直接用一些词语直白的表达,而是通过对动作、心理、神态,亦或是环境的描述来表现一个人的形象,这种手法是意象化写作中一种常见的表现形式,从侧面烘托和渲染人物,不加条条框框以束缚,使得人物形象更加的活泛,也使得读者的想象空间更加宽阔。

除此之外,《受戒》在情节的描写,展现一个和尚的情爱故事;在表现人性上展现和谐健康的人性关系;在环境描写上,为读者展现了一幅高雅的水墨画等等,都展现了读者在意象化的语言造诣。

《受戒》作为汪曾祺小说的代表作,我对其是从散文化的文体特征,富有特色的语言风格以及和谐的意象化写作三个方面进行浅析。平淡的故事情节、诗化的语言、清新悠扬的意境等都是《受戒》中最佳语言艺术的展现,独辟蹊径的写作风格使得汪曾祺在小说上独树一帜,也不断受到后来人的深入解读和不断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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