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写意终源情——徐渭画风解析

时间：2024-05-04

蒋　莹　（德宏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678400）

水墨写意终源情
——徐渭画风解析

蒋莹（德宏师范高等专科学校678400）

摘要：明代的中国，绘画正处在学习古人和创新两种意识碰撞的特殊时期。而以泼墨大写意为代表的徐渭，独树一帜的将草书入画，其大胆的变革成就一切尽在似与不似之间的画风。本文透过徐渭多舛的人生经历，从笔墨、构图和意境上解析这位开创大写意先河的画者。

关键词：大写意；徐渭；风格

说来中国古代佯狂的画家不少，可真如荷兰画家梵高那样疯狂，生时寂寞死后为后人膜拜的大家却不多见，而徐渭正是这样一个“悲剧”人物。然而，苦难人生的积聚却转换成了丰厚的艺术养料，才有了独树一帜的绘画作品。

徐渭（1521—1593年），号天池山人、青藤居士，山阴（今绍兴）人。徐渭最初并无心从事艺术创作，而是一心想走仕途，可他人生多舛，自20岁考取秀才后，接连8次乡试都落榜，终身未得志于功名。中年受赏识，任浙闽总督幕僚军师，并对当时政治经济和军事务多有筹划，并参与东南沿海抗倭。本以为能施展抱负，但后却因严嵩案株连入狱，精神深受刺激失常，一度发狂，先后蓄意自杀9次，后因误杀继妻入狱，监禁七年之久。获释后他才真正抛开仕途，开始写诗作画。晚年靠卖诗画糊口潦倒不堪，最后在“几间东倒西歪屋，一个南腔北调人”的境遇中结束了一生。

如果说命运多舛是一个艺术奇人必经的，那么面对此仍不羁的秉性，造就了他在中国绘画史上的艺术价值。纵观徐渭之前的元明写意画，不难发现他们过多的受制于传统工笔花鸟的规范且较为片面的追求文人士大夫式的闲适方式。而徐渭却一改传统写意画程式，在构图和造型上大为突破，更为主观的追求个性情感的表现。在徐渭画里，不在是大自然里花鸟的再现，也不再是所谓文人士大夫的理想载体，而是透过个人独特经历的象征性再现。因此，本文试图着重从笔墨构图和意境上分析他的画风，直面徐渭绘画作品的时代意义。

一、笔墨表现

可以这样说，元明后有相当大一部分书法的造型语言是通过画家来充实的，徐渭也不例外，观其他的作画风格与书法尤其草书特质密切相关。在笔墨的表现上，徐渭运用水墨大写意画法。他将自己的书法技巧和笔法融入画中，以草书入画并结合泼墨法，彰显“笔随墨走，墨由笔生”的表现形式。

透过作品看他塑造的形象：放纵的寥寥几笔，泼墨的酣畅淋漓，物象尽在似与不似之间，神韵却传达的浑然天成，将传统写意转变成了大写意。正如张岱所言：“今见青藤诸画，离奇超脱，苍劲中姿媚跃出，与其书法奇绝略同……余谓青藤之书，书中有画，青藤之画，画中有书。”然后，除了融书法入画外，泼墨的运用也并非纯粹的绘画技巧的表现，更像是一种符合主题形式的情绪抒泄。透过徐渭大刀阔斧的画风里，我们看到了节奏强烈的笔触，纵笔狂涂的用墨，热烈而奔放的笔墨。这样看来，徐渭在绘画中笔墨的表现本身就有深入的象征性意味，象征着激愤情感通过泼墨形式的外在显现。

二、构图布局

徐渭的大写意花鸟在构图上形式多样。时而画面上大块留白；时而直冲画外不见首尾；时而密如骤雨，画面气势磅礴，极具张力，画面中的狂放境界是前所未有的。这里以徐渭晚年的代表性作品《杂花图卷》和《墨葡萄图》为例。

《杂花图卷》可谓是徐渭最具代表的画作，作品的艺术构图极为浪漫大胆，画中所绘花卉有多达十余种，连题跋在内长达十多米的长卷，特以狂草笔法入画，泼墨为之。对此，翁方纲曾赞叹“纸才一尺树百尺”，有意指画外有画的大胆构成。徐渭在作画时，老枝干多用淡墨，新枝则善用浓墨；看似花朵随意安置，但却与一味狂涂者所不同，这是他对物象长期观照的体会，实属得心应手的娴熟造诣。纵观全篇画作，构图布局如同乐曲，前奏高潮尾声浑然一体且毫无违和感。《墨葡萄图》也是徐渭极具代表性的作品，画面主要勾勒了一串串无人采摘的野葡萄，若隐若现在墨叶中的画面。值得一提的是，徐渭在表现葡萄叶片时采用了层层铺就的形式，而并非片片展示。老藤则笔墨一笔带过，果实也一点而就。这样的画面处理无疑是对徐渭草书入画的充分体现。画面大片留白，配有题诗，其大胆的运用对比元素来架构自己的构图艺术。在徐渭的画笔下，绘画不在是客观物象的再现，而是透过它极力展现主观情怀的一种手段而已。

三、画中意境

在徐渭的绘画作品中，往往有这样一现象，初下笔时略带秀逸，而转眼却即成狂放的一挥而就，完全进入到不求形似的境界。如他所说：“今以泼墨为之，虽有生意，终不是此花真面目。”暗示即一切尽在似与不似之间。不求形似但注重生韵，徐渭正是追求一种较为原生态的笔墨韵味使其与内在的情感二合为一，从而达到他个人所求的艺术境界。

画如其人，徐渭正是将他的痛苦压抑和悲愤的情感通过笔墨狂放的宣泄着，才有了呈现在我们眼前的雄浑且灵动的画面。墨色泼洒的即兴性和不可重复性，更像是二十世纪西方的抽象表现主义。诚然，这早已不是一般的物象描摹，而是艺术的再加工，使其蕴含内在的某种气质。赏析徐渭画笔下的花鸟鱼虫，不难发现其墨法的表现上看似随意浸渗的墨色，却呈现控制得宜的浓淡。正如卢铺圣评价道：“徐渭狂放在能收，以墨韵滤笔气，重感性尚洒脱……总之，一个以外拓胜，趋向于热。”总之，徐渭以精湛的笔法妙在似与不似之间，为品画者营造出了一片开阔的审美天地。

观徐渭的画作，有种如同他泼墨倾泻的畅快淋漓之感。他笔下的花鸟都不仅是一种简单的技法创新，而是具有内在的深刻思想意蕴，也正因为写意和喻意性在画中的呈现，所以说徐渭的作品是跳过形式转而重气韵的。与文人士大夫画家所追求的闲适不同，徐渭不是细致入微的运用笔墨，而是用笔紧随情感的起伏，这使他突破了一般文人小写意的文弱之气，而显现激情大气的势头。他在《墨葡萄》中题道：“半生落魄已成翁，独立书斋啸晚风。笔底明珠无处卖，闲抛闲置野藤中。”这正是徐渭体会人间酸苦，历经大半生的潦倒后的经典之作。用葡萄来隐喻自己的怀才不遇且激愤的情感。葡萄枝叶的沧桑破败，画里酣畅淋漓的墨色都无不透着动荡不安的气氛，可见徐渭晚年的心境。能想象如此一个癫狂不羁的画者，也有置身在压抑中的困顿与无奈，尽管如此，作品仍给后人留下了无尽的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