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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传统司鼓技艺中刻画人物场景——梨园戏《丁兰刻木》司鼓心得

时间:2024-05-04

赵毅晖 (福建省梨园戏传承中心 362000)



在传统司鼓技艺中刻画人物场景
——梨园戏《丁兰刻木》司鼓心得

赵毅晖(福建省梨园戏传承中心362000)

《丁兰刻木》是我团在2012年创作的新编剧目,我有幸担任这个剧目的B鼓兼打击乐,跟随在前辈鼓师洪承庆身边,学习如何在恪守梨园戏传统压脚鼓演奏技艺的基础上,去为新编剧目设计锣鼓点。生动而细致地在舞台演出中,通过千变万化而又贴切符合的锣鼓点,去刻画人物形象与情节场景。这段工作经历带给我艺术上面很大的升华,并从中领悟到很多切身的体会。

《丁兰刻木》取材自中国传统的“二十四孝”中的“刻木事亲”的故事,该剧无论题材、文辞,还是音乐、表演都比较古朴,用悲剧的手法演绎家庭伦理,表达中华民族孝义的传统美德,思想内容也比较凝重,在风格上偏向于梨园戏传统的上路老戏。这在大格局上面,就决定了鼓师的锣鼓设计不能太过花哨,而是要恪守传统,手法古朴凝重,但又不失生动细腻,尽量发挥梨园戏的剧种特色。而且对整个戏的节奏要把握好,该慢的时候则慢,该快的时候则快。该细腻地去表达人物的情感,就要把鼓磨细磨到位了。该在节奏上一笔带过的,就绝对不能拖泥带水。司鼓的节奏没把握好,就会影响到整个戏的综合美感,让观众感觉不顺畅。

头出“假奉茶汤”一开场,司鼓的节奏要轻柔一点,让人感觉春天早晨的清新熹和,同时也体现年迈的母亲崔氏,因为长年的艰苦劳作,身子骨已经不是很利索,做家务、祝寿祷告时的唱作都是慢慢的,让观众一开始就对这位慈祥的母亲产生由衷的怜意。等到丁兰夫妻出场,鼓点节奏就要放轻快点儿,因为在这里丁兰的生行与娄氏的贴行,是属于未转变前的反面人物,文本的人物语言、以及音乐旋律,多少会赋予一点丑行的意味,所以鼓点节奏也就不能像刚才的崔氏那么缓重,而是要轻快型的,有些俏皮的感觉。特别是丁兰在讲述自己赌博输光钱的情节,还特地加了点俏皮的小锣鼓,比如说他做完赌钱的动作之后,妻子娄氏问他有没有赢钱,这时候就用传统的“假煞鼓”,来生动俏皮地反衬他把钱输得精光的懊恼与郁闷。就好像些许调味料一样,非常巧妙地把浪荡子的形象刻画出来。

当丁兰夫妻假奉茶汤的时候,整个司鼓的节奏要保持在中速偏快的范畴内。因为这时无论是台上的丁兰夫妻,还是台下的观众,都在急切地想知道崔氏喝下假茶汤的反应如何?具有演绎和观赏上的心理期待,所以要快些,不能太拖沓。同时,也体现了崔氏被蒙在鼓里,误以为真的是神明显圣,儿孙幡然改正要行孝,心理上的愉快之感。但这又毕竟是全剧很重要的关目,不宜快得有点潦草,所以中速的司鼓节奏为好。真相大白之后,原来所谓的上寿茶汤,只是臭酸泔无情的戏弄,鼓就要用力地重捶下去,配以沉闷苍凉的大海锣,使锣鼓好似一双无情的手掌,将慈母崔氏狠狠地推入寒冷的冰窟,令台下的观众为之震撼悲愤,转而寒心恻然。

第二出“发雷醒悟”的开场,鼓点不适合一板一眼地太过于正规,显得有点儿轻松散漫为好。因为主人公丁兰首先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扛着锄头下田,他的行动指向并非认真的、诚心专注的。然后又偷懒睡觉,拿石头打乌鸦,抡锄头打羊羔,顽劣地拒绝了土地公公对他的点化。轻松散漫的鼓点节奏,能够生动地塑造出冥顽不灵、难以点化的浪荡子形象。土地公公被气得不行,决定发雷惩罚丁兰,这时鼓师就得紧盯着舞台上的演员动作,所有的锣鼓都得恰当地落在打雷的节拍上,与音响的雷声特效混为一体,稍有一下脱节都不行。经过书童“哀哀父母,生我劬劳”的点化,丁兰终于幡然醒悟,唱出“慈乌反哺”的悔恨心声。整首曲子的节奏要由缓而快,描摹出主人公从朦胧反省到深刻自责的人性觉悟,急切想要去向母亲倾诉自己的不孝忏悔,急切想要把对母亲的孝意付诸行动,从而剧情自然而然地进入到第三出“沉江浮木”。

动静结合、亦庄亦谐的剧情处理,可以让观众看戏时不至于太累。第三出开场,崔氏同渡伯两位老人之间的闲话家常,最好是能少用锣鼓就少用锣鼓,因为前面第二出的打雷有点儿闹,这里就该让观众舒缓一下视听感觉。丁兰折梨枝与崔氏送饭的情节,鼓要磨细了才好看。因为这边要生动细腻地去描摹男女主人公的不同心理:丁兰体贴母亲年老走路不便,折下梨枝欲表孝意。崔氏既心疼儿子饿肚子,又害怕儿子发怒,急于送饭,偏又摔倒泼洒了饭菜。不同的心理趋势,造成了悲剧的冲突。从崔氏远远看见丁兰手中挥舞的梨枝开始,鼓点转为急促,但又不能马虎。母子追赶时要充分发挥梨园戏的程式特长,鼓点要急中有细,错落有致,一步科一句曲做到位。当崔氏落水身亡,丁兰下水寻不见尸,只抱着一段梨木上岸,戏在高潮之后重归于静,锣鼓也跟着顷刻静止下来,剩下的是丁兰痛责的悲吟,在江风中回荡。

第四出“刻木责妻”中的“刻木思亲”唱段是全剧的主旨关目,同时也是该剧最长、最重的唱段,司鼓的节奏把握非常重要,既要契合人物的情感,又要协调整个乐队的演奏配合。开始的“手捧梨木,凝眸费省思”两句,是梨园戏“大寮曲”的“捻头”,曲速要很缓慢,符合梨园戏先抑后扬的传统艺术风格。接下来的“慈母生”到“一日受冻一餐饥”,是对二十年来孤儿寡母、相依为命的追忆,司鼓节奏要中速偏快一点,在往事的回味中,感念母亲的养育之恩。从“好闲男娶得娇娇妻”开始,节奏转为急快,强烈地表达着丁兰对自己与妻子不孝母亲罪行的深刻自责与控诉。从“刻下你”开始,曲速又渐渐回缓了下来,将对母亲的温馨怀念、痛苦忏悔,通过刻刀一笔一划地铭刻在梨木上,同时也铭刻在他的内心与骨血中。

第五出“真奉茶汤”的结尾,丁兰夫妻跪求亡母喝下茶汤,希望能够救赎自己犯下的不孝罪过,可惜已是阴阳两隔,崔氏的魂魄虽然想要原谅儿孙,但却怎么也捧不起那碗茶汤,徒留无限的遗憾。这是全剧的点睛之笔,用于衬托这一段气氛的大鼓与鼓吹,既手法独特,又非常有震撼力。先用鼓以一般的力度进行击打,等到崔氏再三捧不起茶汤,就改用大鼓用快而强的力度进行击打,把大吹的气氛赶上去。当土地点破天机,“行孝须趁在生时,阴阳已隔总是空”,一下重槌击鼓,配合着空荡的海锣声,给全剧画下悲怆苍劲的句号。

梨园戏司鼓,雅称南鼓,因其司鼓时,鼓师将一只脚压在鼓面上,通过脚后跟的压力大小与位置移动,在鼓面、鼓沿、鼓背敲打出千变万化的鼓点,所有又俗称为压脚鼓。有一套世代相传、严谨严格的规范锣鼓点——“七帮鼓”,排练创作时要根据剧情人物的需要,要依据这些传统鼓点去设计锣鼓类型与节奏快慢,做到既百变不离其宗,又能创新性地刻画人物形象,营造舞台场景。《丁兰刻木》是我第一次参与新编剧目的鼓点设计,给我学习的机会,并慢慢掌握如何去创新设计,但又不会离经叛道,超出传统锣鼓的范畴。在一锣一鼓、一快一慢、一科一曲中去锻炼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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