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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莞的时间与速度

时间:2024-05-04

◎蒋登科

蒋登科 文学博士,心理学博士后。 富布莱特学者。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常务理事。 西南大学中国新诗研究所教授、博士生导师,西南大学出版社副社长,重庆市作家协会副主席。

超越了想象的东莞

曾经听说——

在珠江口, 在接近大海的土地上, 这个叫东莞的地方, 被称为“世界工厂”, 人口超过千万, 每个镇都大名鼎鼎。

在东莞, 人们可以随便列举出某个领域的“世界前列”, 甚至世界第一, 至于居中国前列的, 更比比皆是。

曾经想象——

这样的“世界工厂”, 肯定是高楼林立, 肯定是工厂遍地, 肯定是人满为患, 肯定是黑烟滚滚……一切由工业引发的弊病都会在这片土地上蔓延、 生长。

在这样的城市, 人们肯定是来去匆匆, 道路上肯定是车流如织, 人与人之间肯定是隔膜而冷漠的。

置身其中。 一切都和想象的不同。

山依然是山, 而且绿意盎然, 山风清凉。

水依然是水, 河道纵横, 绿波荡漾。

在这里, 能听见四面八方的方言, 还汇聚了五洲四海的声音。

在这里, 八大菜系都有膜拜者, 茶与咖啡飘出各自的香味。

在这里, 忙碌奔波的步履, 伴随的是游山玩水的雅致。

在这里, 工厂都坐落在花园里, 只有来来往往的汽车和远处传来的汽笛, 告诉我, 这里总是超出我们的想象。

站在宾馆的窗口

清溪的街道, 和别的地方没有多少差别。

绿树掩映的街道上, 总是人来人往, 车流不断。

可以听到噪音, 可以听到细语, 傍晚时分, 市民广场也会响起震耳的音乐, 大爷大妈欢快地跳着广场舞。 午夜时分, 街边的烧烤店生意兴隆, 忙碌一天的人们以酒或茶的方式放松自己。

有些房屋开始衰老, 墙面已经失去了最初的颜色。

有些街道开始陈旧, 坑洼的地面忽高忽低。

这是近景。

站在宾馆的窗口, 还有另一番景象。

脚下都是楼顶, 种满了瓜果蔬菜, 或者小树花草。

一条小溪缓缓流淌, 两岸的窗户相互问候。

街道上, 行人步履匆匆, 看不见他们的表情。 更远的地方是山岭, 郁郁葱葱。 山的更高处, 白云点缀在蓝天之上。

清溪是繁忙的, 但它也有安静的一面。

清溪人不会停止创造, 但他们同样懂得生活。

在幼童用品公司

背篓里长大的孩子, 泥土里长大的孩子, 母亲的怀抱是最温暖的襁褓, 蓝天是童年巨大的庇护所。 我们很狭隘, 也很开阔。

这么多婴儿车, 琳琅满目的婴儿车, 从宽敞的车间出发, 乘坐轮船或者火车, 为全世界三分之一的孩子送去了欢乐、 安全、睡眠。

我记不起小时候是否有车, 但我记得铺着稻草的床, 记得院坝里的竹簸箕, 记得晒粮食的石坝子, 甚至记得田埂上的泥土色, 随便睡在哪里, 都可以接地气, 都可以仰望蓝天, 夜晚可以看月亮, 数星星。

这些样式齐全的婴儿车, 和我的过去没有关系, 和我的现在没有关系, 也和我的未来没有关系, 但我还是一路看过去, 看看它们的颜色, 摸摸它们的质地, 推一推, 感受它们可能带着的温暖。

是的, 很结实, 很平稳, 很安全, 适合做梦, 五彩斑斓的孩童梦。 这个梦, 从每一个配件出发, 从组装车间出发, 从东莞出发, 飘洋过海, 跨山越谷, 吉祥在每个它到达的地方。

多年之后, 这些梦, 幻化出不同的颜色, 为这个世界增添力量和希望。

在太平手袋厂旧址

在虎门, 太平手袋厂已经成为遗址。

说是遗址, 显得有点沉重, 因为它其实并不久远。

各种款式的手袋还是新鲜的, 花花绿绿的颜色还没有褪去。它们出产于1978 至1983 年, 只有五年时间, 只有一个合作周期。

一个濒临倒闭的企业, 成为香港客商的加工厂。 各种先进的机器被不断引进, 各种优质的材料被不断运来, 优质的手袋从虎门小镇走向四面八方, 更多的是, 走出了国门, 在异国他乡闪光。

大锅饭被打破, 平均主义被打破, 到手的工资使工人们拿在手上都在发颤。 太多了, 超过了原来的一倍、 两倍, 甚至更多。

我见到他们在黑白照片上微笑, 笑得灿烂, 也笑得小心翼翼。

这或许就是火种, 从珠江口出发, 引燃了沿海人民的情感,引燃了中国大地的热情。 这是一个梦开始的地方, 看似很小的一步, 却逐渐改变了一个时代。

确实值得纪念。

这让我不觉又想起了小岗村, 想起了一群普普通通的农民,他们为了填饱肚子, 为了让土地复活, 冒着生命危险按下的手印。

离开曾经小小的工厂, 不远处就是珠江岸边, 从那里走出去,就是大海。

虎 门

虎门太有名了, 读过近代历史的人都知道它的名字。

我们可以不知道虎门的具体位置, 但我们一定知道林则徐、关天培。

过去的时间不算太长, 我们似乎还可以听到销烟池的怒吼,听到珠江口隆隆的炮声。 时间似乎已经过去很久了, 除了博物馆,我们已经见不到当年的任何痕迹。 但是, 历史不会被人忘记, 它在历史书中, 在展览厅里, 更在人们的血脉中流淌。

虎门面临的水域很开阔, 一眼望不到对岸。

那里, 其实不是海, 是珠江与大海交会的地方。

虎门的水一半是淡的, 一半是咸的, 咸淡参杂。

这五味杂陈的味道, 正是历史的味道、 现实的味道, 是江河与大海的相逢, 是历史与现实的握手。

空气中弥漫的气味也很特别, 似乎是清香的, 带着大山、 大河的气息; 又似乎是混杂的, 有大海的腥味缭绕其间。

在虎门, 可以回望, 也可以远眺;

可以沉思, 也可以想象……

历史、 现实、 未来, 疼痛、 纠结、 梦想, 在这氤氲的水汽中,在此起彼伏的波浪中, 聚集又散开, 散开又聚集……

一群鸥鸟, 在蓝色的天空与水面之间, 自由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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