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

◎李锐波[彝族]

1雨， 从黛青色的天空倾泻而下时， 已是黄昏。

那些簌簌的声音持续不断。

当极少数雨滴， 从某种音律， 或结构的秩序中逃出， 就像在跳弗拉明戈， 或天鹅湖。

裙裾闪亮。

同时， 一只灰褐色的鸟， 沉默， 挥舞着羽翅， 掠过屋檐。

而众多雨的背后， 一切， 早已雾化为浩渺的烟波。

2可曾有什么中断或停顿？

在春天之后。

像书架上那只银色腕表般， 把指针永远指向某一刻。

像门， “砰” 的一声， 自你身后关闭。

雨， 还在下。

似乎天空的另一端， 不止连接着空洞和虚无。

还有海洋。

“恰似一地打碎了的玻璃。”

雨， 总能轻易地就把美演绎到极致。

而悲伤的眼睛却会说： “瞧， 每一朵雨花都是一颗破碎的心。”

从一个房间到另外一个房间。

从一幅画到另外一幅画。

还有谁， 会在灯火阑珊处， 再次忆起榅桲树的阳光？

3若不是雨夜寒湿， 我的灵魂定当轻盈， 飘向幽谧之境。

如山野之百合， 闲云之野鹤， 婉约而含蓄。

又如浩浩江中月， 滔滔松林风， 自由而不羁。

雨， 雨， 全世界的雨， 都在敲打同一只空花瓶。

无处安放啊！

时间的碎片， 金属般的回音——到底需要有多决绝， 才能安然无他？

只是此刻， 花， 已落尽。

而夜， 未央。

4就在这样的时刻， 在黑暗中， 假寐者依然假寐， 躺在世界的空房间。

那些雨还在谈论什么， 阿尔的阳光， 呐喊者身后的河？

在那条熟悉且通往乡间的公路上， 唯有雨燕在低飞。

是否一定要借助天光， 黎明才能来临？

是否一定要借助雨， 秋天才能抵达？

四季更迭， 难道只为了不停地向我们追问：

尘世的冷暖与悲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