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宇剑
主张:真正的诗歌绝非袖手旁观,真正的诗人绝非卖弄技艺。
候鸟迁徙,象群完成某种意义的集结。
一切事物的脱发都源自于这一场秋风。
秋风是一把出鞘的利刃,斩断了一切炎热的躁动,斩断了渭水,和渭水一般的远方。
秋风的本身是飘零!
无边落木,无际萧萧。
浪子随列车去了远方。红叶、鞋子、脚印是秋风的密友。
在秋天,“沙沙”这个词像是一块尚好的磨刀石,我听着它的声响,便能知道是什么物体在发生着断裂。
沙沙的秋风,沙沙地吹动一把刀,甚至是许多把刀同时割断了枯藤老树昏鸦。
秋风过后,被翻过的土地,伤痕累累。
以至于我沉重的肩头深陷。
夫子说: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我立在秋风里。
被一把刀卡在喉舌间。
白露。
我怀念每个像王维一样的诗人,每个像王维一样的鸟儿。
霜寒在树梢,在屋檐,在村庄的任何角落。我静静地躲在木门后面,收集这珍贵的光束。
家中老猫患上边塞派岑参的萧索。
我深知秋天的猫科动物会是怎样的幽怨、怎样的惆怅,如同我一遍一遍在唐诗中迷失。
瘦马绕道西山。旷野无声。
落木,雁影。
秋天的驿站,我一个人需要完成青年时期的射雕英雄传。
我羡慕三千里故乡江川;
我热爱大西北戈壁辽阔的脸庞。
我的思想中存在这样的秋天:紫外线扩张的秋日,几片大云自高空俯冲而来,英雄在疏勒河上游骑马,妙龄女子出深闺嬉闹,赞叹时令的美好如同年龄,抛物线勾勒过的平原,炊烟代替了所有驰骋而过的马蹄声、历史的翻页声,以及诸多的叹息。
大寒日。
我怀念王维一样的老猫,它卧在门槛上晒太阳,神采奕奕,像老人,又像是我的孩子。
如果在秋天读唐诗是一种情怀,那我唯有在时光下画下生物迁移的动作和变化,树上少了蝉鸣,水洼里少了蛙叫,墙上的蜘蛛网被风刮落,一只天牛的快速跌倒,也许不是祸端的开始。
人间的美好始于秋天。
我和虚无相逢于半道中。
太阳掉下山去。
有的人却还在拼命为了找个女朋友而烦闷;
有的人却是为了给女儿找个好人家而纠结;
有的人却拒绝提及女人这个词。
黄昏,我的愁绪远远不止这些。
假如送亲的队伍越来越长,假如婚姻介绍所的茶几足够宽敞,假如女人这个群体的数字变得大一些,我是否会少一些悲伤?
树上的果实,在此刻已成熟。
爱情和婚姻不同于秋天。
万物都是注定,万物都在注定之前有着联盟般的约定,而这所有的承载即是落日的圆满。
遇见,终于一场盛大的落日;
散开,始于一场灿烂的落日。
今日的今日,是秋天独一无二的黄昏的命运。
晚霞那么美,云朵聚拢继而燃烧,这是我钟爱的颜色。
我喜欢的建筑,我喜欢的约定,只需这秋日跌落下山,只需落日为我见证戒指的多余。
所谓生活,我倾尽一生完成的剧本;
所谓落日,我倾尽一生赞美的辞赋。
我狭窄的内心住着一些不速之客:
猥琐、怯懦、阴暗、多疑、世故。
我列举愈多,内心就愈加空荡,仿佛屋子里的家具丧失功能,或逐一与我对峙。
孤独使我们相依为命。
狭窄的还在继续狭窄,我努力调整呼吸,均匀肺活量,增大安放另一个我的空间,然而,一切因果又都在上升,似乎悬崖勒马已成定局。
我迫不及待地向自己下了逐客令,在秋天,我对着自己下的逐客令,是一次对抗世俗的盛宴。
生命如此紧迫,展开的我也终会闭合——
放纵的我也将在圆满时无端消失——
如果秋天只有一种思想,那就是放逐自己的内心,清算自己的妄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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