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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散文诗:在思想的隐喻里展开或释放(—)

时间:2024-05-04

编者按:诚如耿林莽先生所言:“恩鹏是活跃于当代散文诗界一位富有才华的实力派作家,同时又是一位具有深厚学养、勤于钻研,有着独立思考胆识的学者型诗评家。”近年来,黄恩鹏不仅个人散文诗创作硕果累累,同时他亦沉潜于散文诗理论研究的探索,而不断有新亮、先进的发现。《世界散文诗:在思想的隐喻里展开或释放》即其新作。该文从经典文本创作的精神向度、审美主体创造的“镜像体验”、在纯美喻象中融进个体经验、“差异”带来的文本张力、超验的语言凸显的美质、精神符号与“四元素”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泰戈尔、希梅内斯和圣—琼·佩斯的散文诗等七个方面,构建了一个流动、安全、有效的散文诗理论生态场域,凡八万七千余言,其资料之翔实,视野之阔远,见解之独到,都堪为当代散文诗理论与文本研究的一个重大收获。特予连载,以飨读者。引言

19世纪上半叶,现代诗歌创作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诗的表现形式和手法在诗人们的努力探索下,取得了引人瞩目的成就。一些重要诗人,不仅从诗的观念,还从诗的结构和意义上,进行了探索和发现,这种探索和发现,无论是解构还是调整,都是引人注目的。其中,把现代自由诗提升到能容纳万千生命意绪的散文诗,就是这一探索的主要成就。

因此,法国从阿拉修斯·贝尔特朗到查理·波德莱尔再到兰波、洛特莱阿芒、圣—琼·佩斯;美国从惠特曼到艾伦·金斯伯格,都在内容和形式上,对散文诗进行语境的开拓和精神意义的重新组构。特别是阿拉修斯·贝尔特朗,将散文诗这一文体融进了新的语言元素、新的韵味和新的体征,无可争议的融人了那个时代的文学主流。阿拉修斯·贝尔特朗——这位与维克多·雨果同时代的浪漫主义诗人,以一部《夜之卡斯帕尔》,被法国乃至世界认定为第一部散文诗集。正是这部散文诗集,开启了世界散文诗的研究和创作。从而成为19世纪上半叶雄踞法国文坛的最主要的浪漫派代表诗作。这种体裁在当时被称为“富有诗意的散文”、“诗散文”或者叫“散句的诗”。

贝尔特朗宣称他的创作“试图创造一种新的散文品种”。《夜之卡斯帕尔》正是以多篇小巧的体构诗篇小章,来描绘中世纪生活的背景,并以其变幻莫测、神奇诡秘的语言,抒发了诗人对于黑夜、精灵、仙女和爱情的心声,它有效地打破了现代诗分行短句的模式而走向一种随意的重构。不拘泥于诗的韵律和分行处理,以短小、精练的散句构思和诗的语言节奏、音调合成,成为对梦幻世界探索的文学表述形式。如他所说:这部诗作,是抒写黑夜里的梦幻向真实的人生过渡的思想。他在文本中所选择的,是罕见的词汇以求证一种陌生了的文化传统的承继。但他坚持运用一些有启发性的意象,用以创造一个能把人们带向“朦胧梦境”的无边无际的世界。

如同“月亮用一把乌木梳描画她的头发,这把梳子以雨点般的萤火虫将山冈、牧场和树林染成银色”,他坚持认为,这部诗作,是抒写黑夜里的梦幻向真实的人生过渡的思想。要以这部诗作为起点,力图找到一种新的语言,以扩大诗歌的表现形式。因为它摒弃了押韵的格式、夸张的修辞手法和直叙的放纵,而是以简练的、精短的、跳跃的甚至深缩于“散体”之内的诗句,来抒写更丰富更复杂的内心情绪和感悟。这种“离经叛道”的创作精神和新的思维新的语言创作,成为了当时非常难得的诗文本探索。其无限的可能性和诗歌表现,理所当然地为法国诗歌的发展注入了巨大活力,也有效地激发了一些重要诗人的创作热情。从而让这种“散体的诗”成为那个时代文坛的重要体裁。受贝尔特朗的影响,夏尔·波德莱尔写出了在文学史上重要的《巴黎的忧郁》。

夏尔·波德莱尔(1821-1867),这位早年喜欢爱·伦坡的作品、以诗集《恶之花》成为法国古典诗歌的最后一位诗人、现代诗歌的最初一位诗人,以独特的诗歌文本,成为法国象征主义诗歌的先驱。他承继了贝尔特朗的诗风,把散文诗这种文本又向前开拓了一步。波德莱尔把阿拉修斯·贝尔特朗的《夜之卡斯帕尔》视为“神秘而辉煌的榜样”,充满了景仰之情,但又满怀信心地说,他“做出了特别不同的玩意儿”,第一个把散文诗这种文体当作一种存活于文学之内的文本形式并使之趋于完善,从而深入一步地提出了他心目中散文诗的特征:“没有节奏和韵律而有音乐性,相当灵活,足以适应灵魂的充满激情的运动、梦幻的起伏和意识的惊厥。”

波德莱尔首次发表散文诗作是在1855年,最初的两章是《薄暮冥冥》和《孤独》,1857年,又发表了包括上面两章散文诗在内的《夜景诗》6章。此后他陆续发表了近40余章,总题先后取名为《孤独的漫步者》《巴黎游荡者》和《巴黎的忧郁》。直到1869年,波德菜尔逝世两年后,他的散文诗被结集出版,冠名《巴黎的忧郁小散文诗》。波德莱尔发展了贝尔特朗的创作理念,他宣称,这是一种更能表白内心所感的“小散文诗”。他认为,散文诗写作,需要的是以此独特的语言形式,以此古怪而又别致的古代生活描绘方法,去描绘现代生活或一种更抽象的现代生活。他曾把全书定为“小散文诗”,内容为“巴黎的忧郁”。他把《巴黎的忧郁》看作是“整条蛇”:“去掉一节椎骨吧,这支迂回曲折的幻想曲的两端会不费力地接上。把它剁成无数的小块吧,将看到每一块都可以独立存在。”于是我们看到了精致、哀伤、妖艳、魅惑,而又他「做出了特别不同的玩意儿」。彻骨无辜的《巴黎的忧郁》!从这一场场为巴黎的浮华进行剪影的作品看出,他所看到的,是肮脏、畸形的现实社会,于是,就有了许多淋漓尽致、疾恶如仇的讽刺和挖苦。是对传统、麻木、腐朽的世俗生活无情地鞭挞和猛烈抨击。当然,从作品中也可以读到他对美的向往和细致入微的诗意描绘,还可以嗅到他某些寓意深刻但又难以捉摸的纤细的思緒。黑白分明,透彻深刻,纵横驰骋,不拘一格。勾勒出一个又一个众生相之轮廓。用臆想描出了一幅幅荒诞不经的社会生活与市井画面。字里行间充盈着感触和与世俗的疏离。那些回味或迷乱,那些让人糜烂的世纪病的陈陈相因,那些腐败了内质只剩余一个徒有其表的文明躯壳。那些命运的嘲笑、迟疑、困惑、苦痛和惆怅,以及涌动于表象的灵魂不曾解脱的束缚,都呈显出了社会文明之巨大蜕变所产生的精神困苦。如同纠结的梦魇,在文字中雾气一样蔓延开来。如他在《人造天堂》中,以一种抒情性的笔调绘声绘色所描绘的三种兴奋剂、麻醉剂或毒品、酒、印度大麻、鸦片等对人类的毒害作用及其后果:它们并不能造成一个极乐世界,相反,通向的可能是万劫不复的地狱。

波德莱尔以大胆夸张的想象,对世界作了无情地剖析和揭露,打破世俗“丑美”界限。在作品中巧妙运用了象征主义手法,把复杂庞大的社会现象,表现成一件渺小又可笑的小事,也有时把现实中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加以夸张。反映了社会不可解脱的种种矛盾在作家和一部分知识分子中所引起的精神危机以至病态心理。在艺术上,这部散文集也如同《恶之花》一样,体现着诗人新的审美观点和新的创作主导,即:在美的典范里,也同样包含消极的一面。诗人尽情歌颂“孤独”“昏暗”,歌颂那些“狗”,那些“浑身泥巴、满身虱子的狗”,用大量的笔墨同情穷困潦倒的卖艺老人。诗人还十分喜欢死亡般静寂的午夜,因为,只有在这样的情境里,他才会看到一种灵魂的静美。嬉笑怒骂,讽刺挖苦,全投放给了这个世界。而在充满仇恨的肮脏世界里塑造一种病态的、消极之美,也是一种灵魂的救赎。他把久积内心的愤怒、鄙夷、向往、苦闷、忧郁,倾进了作品中。他的文字,正是那个时代之“世纪病”的反映。

以贝尔特朗和波德莱尔散文诗为起点,文学史上出现只有在这样的情境里,他才会看到一种灵魂的静美。了高度散化的诗和高度诗化的散文之奇妙融合。而惠特曼的自由诗至今还在推动着现代散文诗的发展。在一批大师里面,我们可以看到贝尔特朗波德莱尔、兰波、洛特莱阿芒、惠特曼、马拉美、艾梅·洛厄尔、阿拉贡、屠格涅夫、柯罗连科、列那尔、瓦雷里、鲁文·达里奥、塞萨·瓦叶霍、纪伯伦等诗人的执著探索。一些作品很快成为经典而倍受推崇,如:尼采《查拉斯图拉如是说》、兰波的两部散文诗集《地狱一季》《彩图集》、洛特莱阿芒的《马尔陀罗之歌》、艾伦·金斯伯格的《嚎叫》《卡第绪》、泰戈尔的《吉檀迦利》、圣—琼·佩斯的《远征》《海标》《流亡》《阿纳巴斯》等等,都成为了时代文学之里程碑式的优秀作品。继之,现代散文诗发展快速,俄国、南欧、中东、拉美、日本和中国(鲁迅的《野草》),都得到了较大的或相应的发展。

这里我不能不说的是,我在这里探讨着世界散文诗文本的确立及艺术特点,其实我早就意识到了“中国古代文学作品中就存在着散文诗的文本品质”,关于这一个观点,我已在另外的一篇论文《寻找“原象”的意义群——中国古代散文诗存在的文本探研》中作为课题的阶段性成果论述(中国古代散文诗文本研究专门作为课题的一章来探讨,这里不展开论述,详细请见第一章《中国古代散文诗》)。那么,我们还是回到大家的老调子——“世界散文诗被确立”这一命题上来,目的不是谁先谁后问题,而是努力探讨文本的艺术审美。

因此,散文诗“从被波德莱尔确立”的那一天起,获得世界性的声誉的诗人就日渐增多,很多诗人甚至非常喜欢这样的一种文本。他们认为这种文本确实能够更多释放思想,融解内心。随着岁月的更迭,散文诗已然成为世界诗坛空前繁荣的盛景,而且在很大程度上大有取代自由诗的势头。随后,就有一大批写散文诗的作家以其巨大的文学成就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如:法国苏利—普吕多姆、印度泰戈尔、爱尔兰诗人叶芝、智利女诗人加夫列拉·米斯特拉爾、法国安德烈·纪德、英国诗人托马斯·史登斯·艾略特、西班牙胡安·拉蒙·希梅内斯、意大利萨尔瓦多·夸西莫多、法国诗人圣—琼·佩斯、智利诗人巴勃罗·聂鲁达、波兰诗人切,米沃什、墨西哥诗人、散文家奥克塔维奥·帕斯等等。尤其是印度的泰他们认为这种文本确实能够更多释放思想,融解内心。戈尔,更是独以散文诗《吉檀迦利》,为诗人赢得世界性声誉的。

诗歌史上以此发轫,发生了一场巨大的散文诗的大踏步前进的革命浪潮。

大地。神喻。专制。骄奢。傲慢。敌视。众生。悲悯。时间。思想。困境。梦幻。荒诞。战争。残暴。独立。物质。意识。形而上。穷苦。豪奢。昏聩。拯救。平等。痛楚……所有的与生命灵魂有关的感受,全都走进了散文诗文本。它们在文本里存在,也在文本里呐喊。那些词与词的缀连与互证,诠注了生命内在与外在的感悟。

世界经典散文诗,诗人们在每一个时代都有熠熠闪烁的思想。那些将世界看得“真切”的诗人,把一些蕴含浑厚博大的思想之美和对世界的认知,全部钳人了作品中。价值输出与文化积存。上穷碧落,两处茫茫。他们——这些散文诗人创作的经典文本,从一定意义上为世界文学的发展,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同时也留下了自己所处的时代印履。他们的作品所呈显的精神向度、审美体验,以及在纯美喻象中融进的个人生命体验,有意消解或复归语言本身所带动的灵魂差异。他们把这个差异放大,展示给世人,为文本注入了源头活水。从意义、价值取向和亲在体验上,无不闪映着对于生命本体的积极参悟和对世事沧桑的彻醒力量,从而让诗人自身的诗性在语言的符号里得以有效释放,演绎出一个个与精神与灵魂有关的、纷繁复杂的社会人生的浩大剧场。黄恩鹏:《寻找“原象”的意义群——中国古代散文诗存在的文本探研》载《解放军艺术学院学报》2011年第4期。在这篇文章中,作者着重论述了散文诗滥觞于何时、以及中国古代文学是否有散文诗这一体裁存在的问题。而所谓的骈赋与词,是不是最早的散文诗之雏形?那些奇偶相生、骈中有偶、长短兼一和以音韵声律统领全章的“可诵性”对句节奏、那既有事典作为“析出文本”来阐示哲理又有创造性地纵深开掘之审美意蕴来“指证”作品的“精神性质”、那些古诗文中文句的相衔相接、行文的理性与诗性之经纬的阡陌罗织等等,无不契合散文诗内在的精神性质。作者认为,散文诗世界经典散文诗,诗人们在每一个时代都有熠熠闪烁的思想。的滥觞,最早应在中国。不需要从贝尔特朗和波德莱尔身上得到印证,只是它的“命名”在近代罢了。中国古代散文诗文本,存在着庞大的“原象”意义群。这些久远散文诗作品的意义群所氤氬的审美惊奇,已然映现或证明着中国古代早就存在着“散文诗”这一独特的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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