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记

河南/乔光伟

吕孝钦/图

春日诗

且先不管你们忙些什么——

清晨里，每天我都会早起

并抓紧洗漱完毕。然后

洒扫庭院，擦净门楣。是的

我要让风吹进来，吹进我立冬后的乡园——

长笛始终在无声处幽咽。细密雪光的

叹息里：我在迅速衰老

我已经有很多等不及

所以，我不只是要

迎接开始变酥暖的风，还要

嗅闻到长驱直入的花香和青草茂阔的气息

它们都带着神的旨意，会顽强地

在我狭小的肉身里，占有一席之地

桃花也有时

我俯身在白鹭洲左岸的疼痛里

——这必然到来的疼痛

此时此刻。我正面对一树

饱满的桃花——在一场雪崩来临之前

优雅、高贵而美好地开着

有 记

——月光如羔羊

我的乡愁里盛满母亲

母亲啊！白发如怒雪，远方在变暗

这么多年！走了这样远

我一直怀揣的

又何曾不是一把空白

夜晚书

这黄昏，这落日

这时间庞大的伤口和疼痛

像浪峰于你身体的大海里不时地波动

致敬！向夜晚致敬——

这纯净柔软如丝质的夜晚

将这庞大的伤口和疼痛悄悄抚平

且永远静默无声——

路过玉兰

仿佛源自一场海啸

几树玉兰在灿烂中开着

哦！尘世中，我是那

心若幽枯之井的人

我路过这里。我恰遇

一次风暴。并有着

无以言表的欣喜

玉兰打开黑暗。我自己

已是，春天

菊花豹，海豚白

我身体空旷。我在

空荡荡的山岗上

要比尘埃更低。我像蒲公英零落地飘坠

我的黑夜无时不在

寥廓秋光里，我满含忧伤，我充满期待

我需要一次哪怕微小的闪电

河流的秘语里。我不能停下脚步

我信赖着：菊花豹，海豚白

雪 后

一场雪肯定不是终结

像我枯涸的眼神，需要

更多的安慰；像一只鸟

在暮晚的雪枝上黯然弹琴

多么轻，多么虚浮

远没有黑暗中一声叹息的深远

姑且抛开江山、大河、辽阔和蔚蓝色

作为一次清醒、一次和解

粉饰主义的一场雪——还远远不够

春夜书

是的！春天，现在我和你

有着——截然的不同。中年

正紧紧抱住我

夜色弥漫。我就在

迎春、桃花们的

附近——但我是她们的反面

双鬓飘雪，年华凋谢

有风。有香——

灿盛和茂烈。多么美好的春夜啊

但迟来的月光

仅仅是一次怜悯的答谢

春日正兴浓！而我在这里

辽阔星空下

卑小的身体，在时光的链条上

——绾出一个死死的黑结

月夜截句

一碗新月，遥看时

正饮尽这无边夜色

风入林，柔入骨

一抹蓝，恰相宜最好处

咬文嚼字的河面上

绚丽星火的秘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