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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一子厂闲话》

时间:2024-05-04

朱航满

《一子厂闲话》是我的老师陆文虎先生的第六本著作。此前,文虎师曾出版文集《风格与魅力:陆文虎文学论评选》《“围城”内外:钱锺书的文学世界》《荷戈顾曲集》等。这些著作我都读过,其中《风格与魅力:陆文虎文学论评选》系文艺评论集,多数内容都收在后来出版的《荷戈顾曲集》中,由此可见,文虎师著作其实并不多。我2004年到北京读书,恰逢他的两本文集先后出版,故而第一时间便读了。读《荷戈顾曲集》,因为当时在写一个文学史的课题,而读《“圍城”内外:钱锺书的文学世界》,则是因文虎师相赠。《一子厂闲话》是他2003年到2020年十七年的文章结集,也可以说是他的第三部文集。这部文集的主要内容,依然是他关于文艺评论和研究钱锺书的文章,不同的是,在这两种内容之外,他还写了一系列的“闲话”,均是很可读的。

相比文虎师其他作品来说,《一子厂闲话》我更为熟悉。这本书的所有文章,我都是第一时间读过的,有些甚至还在未曾发表时就读过了。很有意思的是,这些文章其实是出自他在微信公众号“五读”开设的专栏。因此,有必要介绍这个曾由文虎师运营的“五读”,其创始于2018年,终于2020年,历经两年多,共发布一百期。在《“五读”开场白》中他这样写道:“‘五读者,五人读书也。五位读者,五十年君子之交,亦近乎目击道存也。东君居山之东,号五朋馆;西君籍河之西,号一子厂;南君常客岭南,号两海轩;北君世居北京,号四明斋;中君坐镇中军大营,号三径庐。五十年前初识并订交于南国,半个世纪后在北地结伴读书,始于钱默存先生所谓‘荒江野老两三人之事有所领悟。虽白云苍狗,惟初衷不改,其乐何如,其幸何如!”“五读”的五位作者,系文虎师和他在厦门大学中文系读书时的四位同窗,他们好读书又阅历丰富,这个公众号可以看作是他们五位同窗退隐林下后的定期雅集。《“五读”开场白》收在《一子厂闲话》中,题目改为《五人读书或书读五遍》。这本书中,亦有他对“一子厂”的解释:“子”是人,“厂”即“庵”,“一子厂”就是一个人的书斋,如此而已。

“五读”创立,我是第一时间读到的,也是一直跟读的。其中,文虎师的专栏为“一子厂闲话”,香港孙立川先生的专栏为“驽马十驾‘歇后语”,大连史振中先生的专栏为“三径庐小札”,北京曾利明先生的专栏为“四明斋散记”,青岛于吉阳先生的专栏为“五朋馆茶叙”。我最熟悉的,系香港的孙立川先生,因其亦研究中国现当代文学,后在香港天地图书公司任总编辑多年,结交师友众多,他的专栏便多是书人书事。史振中先生是“五读”诸友中写作最勤者,前期多写读书札记,后期则改为专栏“三径庐读经”,连载他的专著《金刚经释义》。曾利明先生长期在新闻单位工作,于吉阳先生阅历丰富,他们两位的专栏多谈游历和见闻,配之以图片,令人赏心悦目。“五读”最初开办,五位均定期有文章问世。文虎师对此甚为用心,精心策划,细心编辑,最为出彩的一期则系2018年11月8日刊出的“纪念金庸先生专辑”,刊出五篇谈金庸的文章,其中文虎师的文章为《11年前,我请金庸大师军艺论剑》,孙立川先生的文章为《秋夜怀金庸先生》,史振中先生的文章为《深切怀念金庸先生》,曾利名先生文章为《只读作品  不问其他》,于吉阳先生的文章为《一个普通读者心目中的金庸先生》。

我之所以在此费言诸多来介绍“五读”,乃是因它与这本《一子厂闲话》直接相关。它最先刊发了这些文章,亦催生了几位作者频频作文。“五读”停更后,五位作者的写作也寂寥了很多。此外,“五读”的意义,还在于它见证了五位同窗的情谊历经时光流逝而不改,按文虎师的解释,便是他们曾在厦门大学所接受的教育影响至今。故而“五读”每期的封面,都是厦门大学的老教学楼。“五读”还是新媒体时代写作的一个特别案例,可惜因故而没能持续。更为值得注意的是,五位写作者,不仅都是大学同窗,还都是退隐林下,以读好书与好读书来隔空交流,并由此结识更多知音。在《五人读书或好书读五遍》中,文虎师写道:“五人皆散淡之人,早无功利之心,读书只凭兴之所至,故某书千万言不以为长,某文寥寥数语不以为短。吾人以为读书无禁区,故天下之书,无所不读。且天地可读,古今可读,人生可读,人心可读,寓目之物,皆为大书,无不可读。”故而,“五读”刊发文章虽杂,却都颇可读。除专栏“一子厂闲话”之外,文虎师又开设“一子厂书摘”,从推介《如何阅读一本书》始,陆续有《七十从心所欲》《谷物大脑》《海明威与骗子工厂》《一分为三论》《文化基因》等,摘抄拾贝,启人深思。

“五读”发表文章多而质量上乘者,应属文虎师的专栏“一子厂闲话”。如今,此专栏成书一册,重读旧文,依然精彩。其中最为可读的,我以为还要算是谈钱锺书的几篇,诸如《读〈槐聚诗存·序〉》《钱锺书与郑朝宗的管鲍之谊》等。此外,还有一篇《对钱锺书学术境界的一种理解》,系为钱锺书先生一百周年诞辰研讨会所作,由杨绛先生点名,后收录在丁伟志主编的《钱锺书先生百年诞辰纪念文集》,列为文集之首篇。2012年春节,我有幸陪文虎师看望杨绛先生,杨先生多次提及这篇文章,以为写得很好。此文刊发后,我第一时间读后,亦曾作文论之,谈了自己的看法。《钱锺书与郑朝宗的管鲍之谊》一文,则系为钱锺书先生去世二十周年所作纪念文章,记述了钱锺书与郑朝宗的交往。文虎师在厦门大学求学,拜师钱锺书的清华同窗好友郑朝宗。其时,正值《管锥编》陆续问世,郑先生便将四位研究生的研究方向改为《管锥编》研究。文虎师便由此开始研究“钱学”,更得以与钱锺书成为亦师亦友的忘年交。

书中《钱锺书赠我的几本书》也是颇值一读的。此文谈及钱先生曾将几册学界友人赠他的著作转赠于文虎师,其中便有汪荣祖的《史传通说:中西史学之比较》、苏渊雷的《钵水斋近句论诗一百首:附苏诗龚画风流人物无双谱》、程千帆的《程千帆诗论选集》、张岱的《四书遇》。这种好书转赠,可谓学林佳话,亦可看作钱先生对文虎师读书的一种指导。钱锺书先生诞辰一百一十周年,他写了这篇有文献价值的文章。文虎师说他曾拟逐一辨识《容安馆札记》,作为晚年自娱,后来得知有网友已陆续整理并公布于世,故而放弃了这个计划,书中所收《读〈容安馆札记〉第一条》便是他写的札记。《一子厂闲话》还有一篇《释典之智慧》,是为同窗史振中《金刚经释义》所写序言,他自谦只能作为读后感。我很喜欢这篇文章,不仅因为此文写得从容,而且还写了他读佛典的体会。他说自己颇有佛缘,早年在厦门工作时,有幸结识福州鼓山涌泉寺的普雨法师,听其谈佛学典故,可谓启蒙。后来研读佛学典籍,还是读《管锥编》中谈及《全梁文·头陀寺碑文》的考论时,意外发现了钱先生关于佛学路径的点拨。由此再看文虎师的读书写作,他对钱先生的学问,不仅仅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敬慕,更是找到了一条高效又便捷的路径。能如此近距离追随学术大师,是文虎师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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