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杨小滨
我的“虚拟旅行”经由朱崇生的《伊犁日志》一书来到了新疆伊犁。虽然之前去过乌鲁木齐、吐鲁番、库车等地,但北疆天山脚下的伊犁仍是我魂牵梦萦的好地方。在朱崇生笔下,伊犁风光当然有青翠的广阔牧场,还有可以媲美普罗旺斯的薰衣草田园,不过书中所描述的人情、文化、风俗更是吸引读者的重要面向。用干羊粪放在锅盖上烤制馕,就足够让人啧啧称奇了。我当然也对书中描写的胜似冰激凌的甜点“冰杏”抱有极大的兴趣,虽然只能从文字上“享用美味”。在阿尔善村夏牧场上痛饮新鲜的马奶,更是令人神往。
当然,少数民族风情往往带有令人慨叹的特殊诗意,比如书中提到一家餐厅的老板告诉作者,维吾尔族对东南西北的表达是从太阳的方向来描述的。更令人讶异的是管爷爷奶奶叫爸爸妈妈,而把父母称为兄弟姐妹的哈萨克族风俗——其背后的社会原因也让我们了解到哈萨克族同胞当代生活的深层文化内涵。
日常生活虽然不如民族风情那么富于诗意,但对日常生活的关注确确实实是一部描写北疆的书不可或缺的内容。不过,朱崇生能从打扫路面的画面里看到“草原街舞”,也是一种将日常生活提炼出诗意的能力。作者还尝试参与这场“街舞”,但很快败下阵来。文化冲突常常也是文学中戏剧性冲突的核心。把毡房外的小牛误认作狼的尴尬当然体现出城市人的无知。甚至,诗意在生活中也未必是美好的——哈萨克族少妇古丽巴挤马奶时也会被马踢伤——这是诗意在写实中的多重、多向意涵。
在现代化潮流席卷全球的背景下,新疆也无法逃脱商业化的命运。作者没有把新疆描绘成世外桃源。则克台小镇上覆盖的尘土给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作者对小镇的哀叹也体现了其爱之深。在关于叫卖奶疙瘩的小女孩那个段落里,我们也可以看出作者对那种纯真的原初民风失落的深切遗憾。柯尔克孜族和哈萨克族不同代与代之间的兄弟情谊,以及他们的底层劳动生活,令人瞩目。而写到哈萨克牧民借贷买车的故事,也破除了对少数民族前现代化生活想象的迷思。
《伊犁日志》表面上是一本游記,在很多方面也像是一部长篇报告文学,它记录了北疆人民生活的方方面面——既是诗意的,又是现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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