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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宿来了,村里的生活变了

时间:2024-05-04

文/千年雪

把家搬到挂满萤火虫的树下

水草是杭州人,有稳定的工作,衣食无忧,她唯一觉得遗憾的是三十多岁了,还没有男朋友。

水草坚持“宁缺毋滥”,终于等来了真命天子——晖哥,新加坡留学回来的海归,理工男。两人一见钟情,水草觉得晖哥靠谱,晖哥觉得水草独立。

水草35岁那年,嫁给了34岁的晖哥,很快两人有了儿子淡淡。

城市的生活浮躁拥挤,人们渴望找个怡然自乐的地方,放松心情。2014年,夫妻俩难得一起休假,开车三个小时,来到浙江台州的胜坑村。

据说这里是南宋宰相杜范的后裔聚居地。村子不大,以中间的小溪为轴,两岸散落排着一些石头房子。房子是上世纪70年代的遗留,以木制结构和石头墙为主,古朴自然。

第一次看到胜坑村,水草激动得词穷,脑海里只有三个字“太美啦”。一切尽是天然,石路、石桥、石头房子,静得只能听到小溪流水声。小溪清澈见底,几条鱼儿悬在水里,一动不动。一片叶子落下来,惊得鱼儿四处逃窜。微风轻送,满眼的绿从山顶铺展下来,跌进小溪,看得人心旷神怡。

淡淡精神头特别足,见什么都新奇。“我相信孩子的直觉。一个地方风水好不好,孩子的感觉最灵敏。”晚上,一家人舍不得离开,搭起帐篷,住了下来。山里的夜很静,蛙鸣中,淡淡睡得很香。

半夜,水草和晖哥钻出帐篷透气。风夹杂着不知名的花草香,他们贪婪地呼吸着,这是在城里花多少钱都买不到的奢侈品。远处一棵树上挂满了萤火虫,犹如童话世界。那一夜,水草梦见自己的家搬到了有萤火虫的大树下。听完她的梦,晖哥笑着说:“那就把家搬来吧。”

放弃体面的工作,搬到农村去生活,认识他们的人都不相信,等两人卖掉杭州的两套房子以后,大家才意识到他们是认真的。

让理想的草宿与古村融为一体

水草和晖哥看中了胜坑村最高处的一座老房子,从这里望出去,远处的山峦和近处田野尽收眼底。

买下房子以后,他们没有急于修建,而是与村子里的老人聊天,了解他们对房子的理解和住在里面的感受。又请教有经验的老匠人,听了实用的建议后,深思熟虑一番,他们开始动工了。

水草和晖哥保留了原来的石头墙,把窗户扩大了,阳光大面积照进来,屋子亮堂多了。他们给房间植入了现代元素,新鲜元素与石头墙的厚重相得益彰,既不古板,又不单调。材料选择上,他们尽量保持与原来的建筑一致,不破坏整体风格,尊重原有格局,让它与整个村子融为一体。

他们亲手铺就一砖一瓦,连淡淡也参与进来。水草累得直不起腰时,回头看见淡淡小花猫似的脸,忍不住笑起来。淡淡则挽起袖子,替妈妈擦汗。晖哥被这种美好的景象绊住眼睛,痴痴地望着他们。

从老石板拼出的客厅到卫生间的木头把手,从加固、防潮到隔音效果问题,这些精细的活都亲手完成。一位叫张建的设计师,听说他们的故事后,也加入进来,提了很多专业性建议。这样无私的帮助,让水草很感动,她暗下决心:“再怎么穷途末路,我都必须坚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任,对真正懂我支持我的人负责。”

三年时间,水草和晖哥砸进了所有积蓄。几乎塌陷的老宅子变成了简约风,参杂田园格调的。大堂和客房,院子没有了刚来时的荒凉,一棵木槿树已经长高了,每年夏天都会开一树粉红的花。淡淡也长高了一大截。看着这一切,水草很幸福,“这是我理想的生活,有山水,有田地,有邻舍。”

草宿的每个房间,水草都要住上一个星期,体验房间里的舒适程度,从衣架的位置到风筒的高低。在这里,民间对白色多少有些忌讳,水草就从板蓝根中提取蓝靛,把床单和风筒袋子都染成蓝色,低调且纯净。

开业当年,草宿就入围“中国最佳设计酒店”大奖,水草和晖哥也成了网红。

人们从四面八方来到这里,不为奇山异景,仅为择一处放逐心灵之地。更有人从很远的地方赶来,只为在这里睡上一个好觉。很多客人喜欢运动,水草便在附近找到了一条晨跑路线。这条路线经过水杉大道,还有一片红松林,一路美景,让人流连忘返。

一盏灯安定走向暮秋的心

胜坑村原始的美,不声不响地惊艳着人们,但是村里很封闭,已经远远落后于现代化进程。村里的人口却越来越少,年轻人走出大山就不再回来。有些老人被孩子们接走,享清福去了。有些老人,即使孩子来接,也不想离开,这里有一草一木的深情,石头堆砌的房子才是家。

老人们平均年龄80岁,年龄最大的102岁。他们守着这片土地,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

村里有一种草,可以用来编草帽,也可以做蜡烛芯。农忙过后,老婆婆们便会坐在自家院子里编草帽,换点零花钱。由于编织技术落后,每顶草帽只能卖到7元钱。对此,他们并没有怨言,就像习惯了一年四季,习惯了这里越来越冷清。胜坑村正在从平静中走向荒凉,像是一个迟暮的老人,慢慢接近人生的暮秋。

水草和晖哥在这里买房以后,当地人也很不理解,“两个傻子来开民宿,没有人会来住。”但过了一段时间,村里人觉得他们不但脑子没病,还很温暖。

一天,一位养蜂的婆婆被毒蜂蛰了。毒性发作很快,她的嘴巴和耳朵都肿了起来,昏厥过去,村里人不知怎么办才好。晖哥和水草及时赶来,晖哥把婆婆背上车,开着车在山路上狂奔到医院,医生说:“再晚一点就会有生命危险。”看着婆婆脸色逐渐好转,晖哥松了口气,一下子瘫坐在病房的椅子上。

从那以后,村里人待晖哥他们就像自家人。谁家办个红白喜事,都会给他们送些馒头和糕点。有人上山挖了竹笋或是采到蘑菇,也会分给他们一些。村里人有个大事小情,晖哥和水草也是随叫随到。

晚上,村里一片黑暗,只有草宿“站”在最高处,橘黄的灯光透过暗夜,传递着宁静和祥和。老人们说:“看到草宿的灯亮,心就安了。”

水草请来中央美院的专家,为村里的传统手艺重新设计。老人们按照专家的设计制作出成品时,人们纷纷赞叹,果然比以前漂亮多了。第一批制作出来的草帽,很快就被游人抢光了,价钱也由7元钱涨到了15元钱。收入猛然翻了一倍,老人们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这是从来都不敢想的事,如今因为水草,竟然实现了。胜坑村如今流行着这样一句话:“草宿来了,我们村火了,不出家门就有钱赚。”

在晖哥和水草的影响下,胜坑村越来越出名,很多人来这里投资,民宿也开始成为一种流行。在外地打工的人开始回流,他们想把老房子拆掉,做成更有档次的住宅。老人们不同意,带着年轻人去草宿参观,说要把新房子“造得跟草宿一样”。

人们的观念开始改变,觉得在这里生活很自豪。水草更自豪,因为当初她的选择是对的。透过胜坑村的繁荣,水草还有一点担心,她怕开发过度,会毁了这个村子,“一个村子要700年,才能形成这个样子。它就是一个艺术品,破坏了就再也修复不回来。”水草希望大家都能重视这个问题,为子孙后代,为整个世界保留住村庄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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