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绿 萝
寻找玛丽塔,所有的久别都会重逢
○绿萝
如果不是女儿遭拐卖身陷卖淫集团,苏珊娜·特里马尔格可能终生会做一个只关心粮食和蔬菜的贤妻良母。然而,随着女儿的失踪,走出家门的她看到了人们的冷漠、法律的无情,开始十年如一日地寻找女儿。她冒着生命危险扮作卖淫女或老鸨,深入一家家妓院寻找线索。其间,她解救了数百名女性,还在阿根廷掀起了一场打拐运动,成为民众心目中的英雄,也改变了阿根廷的法律进程。
2002年4月3日,对于48岁的阿根廷家庭妇女苏珊娜来说,是痛苦开始的日子。这一天,女儿玛丽塔在邻居护士的引导下,去了镇上的一家医院安放节育环。这位邻居声称男友是那家医院的主管,可以给她打折。然而,23岁的玛丽塔在当日就失踪了。事后,苏珊娜才得知,邻居护士的男友根本不是主管,不过是医院的看门人。
女儿失踪的最初几个小时,苏珊娜的心在人们呆滞的眼神里慢慢变凉。她去医院询问,没有人给她答复。她去警局求助,警察丝毫不把这样的事情当回事。人口贩卖是全球经济中获利第二多的非法交易,仅次于毒品交易。而在当时的阿根廷,人口贩卖并未被列入非法,卖淫至今都是合法的。人们并不拿人口贩卖当回事,普遍认同那些卷入性交易的女性,都是自我选择的结果。苏珊娜去找邻居护士,对方表示毫不知情。她嘶喊、尖叫、哭泣,在大街上给人们下跪、磕头,希望得到一点线索。终于,有一个木匠告诉她,他看到了玛丽塔被掠走的过程。可是,第二日,这位木匠就人间蒸发了。
几周后,有人悄悄告诉苏珊娜,玛丽塔被卖到了一家妓院。苏珊娜请求警方立马前往妓院解救女儿,警方却在申请搜查许可证时耽搁了数小时。等他们赶到妓院,一个妓女告诉他们,玛丽塔刚好在他们突袭之前被送走了。苏珊娜当场晕了过去。
醒来之后,苏珊娜一连几天不吃不喝,眼泪流干了,嗓子哭哑了,死一般躺在床上。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法官、警察都与人贩子串通一气,她怎能指望他们帮她找回女儿。她甚至怀疑警方故意拖延了突袭行动,以便绑架玛丽塔的人有转移的时间。
玛丽塔留下3岁的女儿与苏珊娜相依为命。玛丽塔的丈夫戴维·加泰罗尼亚跟大多数阿根廷人一样,以宿命论来看待失踪的妻子。
女儿失踪之前,苏珊娜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每天照顾女儿一家和丈夫的饮食起居。直到玛丽塔光天化日之下被贩卖,她才开始打量自己生活的这个叫拉里奥哈的小镇。它冷漠得让人绝望,可是,她无法在绝望中麻木,对女儿刻骨的思念让她告诉自己,必须让勇气从内心里生长出来,不屈不挠地找下去,找下去……
彼时的阿根廷被贩卖的妇女百分之九十都被卖进了妓院。为了搜集线索,苏珊娜铤而走险,化装成妓女,走访了拉里奥哈每一家妓院,设法拿到了每一个疑似与绑架玛丽塔有关的人的电话。然后,她扮成鸨母,打电话给这些人贩子,表示自己要购买妓女。
2002年6月,有个女人贩子答应跟苏珊娜见面。在一个封闭严实的小屋里,苏珊娜看到了被拐卖女性的悲惨生活。最令她心痛的,是她们眼里的恐惧,和她们绝望之后的那份放任与冷漠。
“要少女还是妇女?”人贩子问她。苏珊娜说要少女。人贩子告诉她每个少女的最低要价是3500比索(阿根廷货币单位,大约等于4119元人民币)。苏珊娜表示忘记带钱,承诺下次一定带钱来交易,人贩子半信半疑。
苏珊娜迅速离开,去了警局报警。很快第一批女孩被营救了出来,可那里面没有玛丽塔。苏珊娜很失望,但当看到几位母亲抱着被解救的女儿哭至昏厥时,苏珊娜知道,这一生,自己可能都要与人贩子斗争到底了。就算有一天找到了心爱的女儿,她也会继续做这份工作。因为她知道这个制度是多么邪恶,她知道它给一个母亲带来的痛苦有多么深重。
2003年5月,一个名叫乔治·兜巴的协警告诉苏珊娜,他打听到一条消息:玛丽塔正被转移到西班牙。乔治认识那个转移玛丽塔的人贩子,他盯了那人好几年。于是,苏珊娜和乔治跟踪到了西班牙,从西班牙营救了25名女孩,其中有19名来自阿根廷。但是,那里面仍然没有玛丽塔,也没有人提供玛丽塔的任何线索。
一次次满怀希望,又一次次落空。苏珊娜满心沮丧,却又在这个过程中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标:拯救那些像女儿一样被绑架后沦为妓女的女孩。她必须做些什么,否则,她会被无所作为折磨至死。
在乔治的帮助下,苏珊娜建立了一个打击人口贩卖的网站,促进了警局、法律体系和政府机构的相互合作。同时,她以女儿的名义建立了基金会,专门救助那些被解救的女孩,为她们提供住房、医疗援助、心理援助,以及控告绑架者。
苏珊娜的坚持不懈,让黑帮和那些靠与人口贩卖集团合作牟利的人坐不住了。她每天都收到一大堆死亡威胁,他们表示要砍掉她的脑袋。好多次,她差点被车子撞飞。她的房子有天半夜被烧得面目全非,幸好那晚她没睡在里面。
那些拥护和支持苏珊娜的人,同样面临艰难险境。苏珊娜的律师卡洛斯,曾供职于阿根廷人权组织与反暴力组织,现在他买了一支手枪随身携带。乔治在2010年辞去了工作,法官、警察和官员都劝他赶紧停手,否则必死无疑,“我意识到政府与犯罪集团之间的微妙关系,感觉夹在中间的自己像在走钢丝。”乔治说。
人们纷纷劝苏珊娜收手,可是,她坚定地认为:“他们对我动手,说明他们开始害怕了。一个坏人知道害怕的世界才是有希望的世界。”
这希望,有时来得很温暖。一天,一位身材魁梧的退役特种兵找到了苏珊娜,坚持做她的保镖。还有一位退休警察担任起了护送苏珊娜外孙女索尔上下学的任务。这些年,经过苏珊娜个人行为的影响,人们的观念在慢慢发生改变。
苏珊娜的母爱、勇气和执著令人赞叹。2007年,她获得美国国务院颁发的“勇敢女性”奖。之后,她又从阿根廷总统克里斯蒂娜·费尔南德斯手中接过“阿根廷人权奖”。更可喜的是,她一个人对抗人口贩卖的战争逐渐变成一场社会运动。2008年,阿根廷把禁止贩卖人口写入法律,并开展了打击人口贩卖的全国性运动,拯救了三千多名受害者。苏珊娜个人就营救了一百多名女性。
玛丽塔始终杳无音讯。当苏珊娜成为阿根廷人们心中的英雄时,没有人知道,无数个夜里,她只能靠回忆女儿的音容来度过黑暗的痛苦。甚至,在黑帮多次加害化险为夷后,她心里隐隐希望:下一次,让我死去吧,只有死了,才能停止对女儿的想念。雪上加霜的是,苏珊娜的丈夫因思女成疾,于2010年去世。
经过不懈努力,苏珊娜收集到诸多线索和证据,2012年,她终于把13名涉嫌参与绑架、强迫女儿卖淫的嫌疑人送上了审判席。然而,同年12月12日,法庭却以证据不足为由,宣布这些嫌疑犯无罪。判决一出,立即引起了阿根廷国内外舆论的强烈反响。在苏珊娜家乡图库曼和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都有妇女组织和人权组织上街游行,抗议这个判决。阿根廷安全部长尼尔达·加尔说,这个判决是对司法正义的一记耳光。有政客威胁要弹劾法官,指三名法官收受了贿赂。总统克里斯蒂娜亲自打电话给苏珊娜,称自己对判决感到诧异和愤怒。克里斯蒂娜说:“我跟她说,我永远是你的靠山。她却回答说,总统别担心,我会继续战斗的。”
时至今日,改变阿根廷妇女命运和法律进程的苏珊娜还在继续与人贩子做斗争,也依然坚信有生之年一定会与女儿团聚。在寻找女儿的过程中,苏珊娜解救了数百名落难女子,帮助她们开始新生活。在这位母亲的眼里,这些被解救的女子都是她落难的玛丽塔。每当她失去前行的动力,她就会想起她解救的第一名女子对她说的话:“不要让他们看见你哭泣,因为那些无耻的家伙会嘲笑你,会以你的痛苦为乐。”自那以后,苏珊娜不再流泪。当她感到眼泪快要滴落时,她就想想那些话,迫使自己镇静下来。
今年62岁的苏珊娜还像一个战士一样,用生命在寻找、也用生命在拯救自己的和别人的女儿,以及对抗那个法律无法约束的黑暗世界。
她坚信,总有一天,她会和女儿重逢于悲喜交加处。
(编辑张秀格gegepretty@163.com)
10年前,刘汉丽第一次来妇联上访,哭诉她辞了职,全心料理家务,但丈夫没好脸色,动不动就打她。丈夫还有了情人,挣的钱都给了情人。
我问她:“准备离婚吗?”她摇头,“不行,会影响孩子学习。而且,为他做了这么多,我怎么能轻易放弃?再说,我都快40岁了,没工作,没朋友,再离婚,那不是一无所有了?”问她打算怎么办?她叹口气,“认命呗。”经常接待这样的上访者,她们只是倾诉问题,并不需要你支招,也没打算找解决办法。
接下来两个月,刘汉丽又来了三次,上访内容从家暴转到儿子的问题。她不厌其烦地讲述儿子小时候的乖巧,2岁能认100来个字,会背20首唐诗。现在13岁了,他却厌学,吵着要休学退学,常和她斗气。她归结为:都是他爸害了他!“他从不管他的学习,从不带孩子出去玩,心里完全没我们娘俩。”
“很多单亲妈妈也能将孩子教得好啊。”她愣了一下,“那不一样。他每天一回家就和我吵,动拳头,对儿子也大吼大叫。儿子的坏脾气就是和他学的。”我想,这男人真的是暴君?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认识了刘汉丽的丈夫。他是我一位老同学的铁哥们。同学说他性格温和,总是微笑着,人际关系很好。他叫郑勇,大家都亲昵地称他为“勇哥”。
我疑惑:到底哪个信息是真的?
后来,慢慢熟识了,我知道了他们更多的故事。
刘汉丽的母亲出生于大户人家,成分不好,大龄未嫁,姥姥很着急。当年,身为孤儿的父亲从河南流浪到这里。姥姥看他手脚麻利、脾气好,便招他入赘。
刘汉丽母亲生了五个孩子,只有刘汉丽是女孩。四个儿子都像母亲,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刘汉丽却随父亲,额头窄双颊瘦颧骨高,姥姥说“一副苦命相”。
母亲对刘汉丽总一副厌恶的神情,“滚一边去,别碍事!”姥姥常用雕花拐杖敲她的腿,“你这个丧门星!”父亲也狠心。一次,她做饭时打破一个碗,父亲用皮带抽了她十多下,边抽边吼:“打死你这个窝囊废!”直到现在,她背上仍有两条疤痕。想起这事,她就心有余悸。
初中毕业后,刘汉丽认识了郑勇。郑勇是母亲和村委会干部的私生子,从小就生活在别人的白眼中。温柔贤惠的刘汉丽让郑勇觉得非常温暖,他常躺在女友的怀里痛哭。刘汉丽觉得自己就是母亲,应该用一生照顾好这个伤心的“男孩”。
生孩子后,刘汉丽辞了职,一心料理家务,虽忙碌,但觉得付出有价值。直到一天,她发现了郑勇的婚外情,开始吵闹。郑勇开始动拳头。孩子变得越来越不听话。这个家从此失去了安宁。
“一切都是他造成的!”虽然那段婚外情只是昙花一现,但刘汉丽始终无法忘记。
我能理解她的心情——从小活在没有爱的环境中,充满对爱的渴求。像母亲一样关爱郑勇,也是在满足内心那个孤独女孩的需求。然而,郑勇的背叛打破了这种平衡。她无法说服自己再像以前一样爱郑勇,也就无法再满足内心需求。小女孩蹦出来,开始向郑勇索求爱。而从小就在情感上极度贫穷的郑勇,哪有充分的爱给她?急了,只会动用拳头。
发生家暴,一方面源于郑勇缺乏沟通技巧、无法控制情绪,另一方面,刘汉丽又好像故意要重温童年痛苦,以此安抚内心的女孩:当年,你被父亲暴打不是你的错,男人都这样心狠手辣,你无法抗拒,认命吧。
当然,刘汉丽不会意识到这些,而将不幸福归结到丈夫的背叛上。不过,老是说自己,好像无法引起别人的同情和丈夫的重视,就开始拿儿子的问题大做文章。
后来,儿子考进了一所四流大学。他的离开让刘汉丽非常失落,她几乎每天都要给儿子打电话。母亲的过度关爱让本来对陌生环境不太适应的儿子开始打退堂鼓,他吵着要退学,甚至扬言:“如果你们阻止我,我就跳楼。”
最后,儿子成功退学回家。“儿子有心理问题”成了刘汉丽的心病。每天,她为此到处倾诉,向人求助,或者和丈夫争执。儿子倒像没事人,整天上网、睡觉,很悠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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