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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面埋伏(组诗)

时间:2024-05-04

青衣戏

青衣到了青衣江,一场戏才算完

只有到了江水边,他才恢复了男儿身

青衣江几无泥沙,所以沉默

所以把说话的时间都让给他

水袖汇入江水,他轻轻一摇

水听他说话,鱼也游上来,听他说话

他说秘密或悲喜

鱼都一动不动,都只吐泡泡

他说那么多,江水都只往前流

无岸无涯里,那么多人忙着改嘴色

他是在一步一步卸妆

柔媚之下,都是或凸或凹的骨头

没有生育过的女子不配比作月亮

白练一样的月光挂在梧桐树上

年近秋分的女子在斟茶

她们在老月光里不服老,聊新意:比如学琴

司鼓,走棋,还可以学猫步,穿破洞的牛

仔服

“我们都是月光里的仙子”

“没错!服侍丈夫儿女公公婆婆……”

“从此我们改做一回自己”

环佩叮当声越来越响,玉友会名不虚设

有一个嗓音吊到眉梢,又尖又细

她这样讲:

没有生育过的女子不配比作月亮

有幾条搁浅的鱼站立不动,只饮水

又饮水,饮水凉成雪

她们在白月光下继续讲:

绝对自私!不配当个女人

不配当个人!

没有玉德!

那种女人,买再好的翡翠传给谁?

九面埋伏

盯着一辆木板车看了好久

盯着一只脏兮兮的小野猫看了好久

它们都一动不动

这真是太要命了,一辆有轮子的车

一只有野性的猫,都一动不动地

还定定看着我

我深陷于这种相峙或相疑

车会突然朝小猫轧过来?

猫会突然朝我抓上来?

我会突然朝小猫扑上去?

猫会突然朝车子冲过去?

这是深冬,屋角投下滴寒的暗影

木板车露出一个角,白猫露出一个头

我有崭新的鞋尖

其余的都模糊在逆光里

多面埋伏中,某些念头一触即发

大 戏

在南锣鼓巷

黄皮肤白皮肤黑皮肤的人在走着

红脸黑脸白脸在跟着

青花天蓝粉青在橱窗里看着

千年的窑火扑腾想飞着

圆的方的瓷片困在细细的链子中

是耳钉、项链、环扣的臣民

阳光在镜子中起身

有人啜饮,有人对白

有人描眉,有人涂着油彩

都在去往戏台的途中

我狠狠踩了人一脚

心里咕咚一荡

那人回头,端一脸歉意:

慢了,走慢了

不许拍照!

鼓点响起,人潮异动

不知是谁突然把自己的面皮剥下

啪地钉在树上,鸟兽飞散四下无人

我听闻三声唱,随后一声叹

树上两张京剧脸谱似笑非笑着

一张说——我是“男”

一张对——我叫“女”

橘 种

有人在海这边种橘,疏剪,抹芽

天比水蓝

有人在海那边研究萌发率、促生短枝、

诱导成花

不苟言笑的女精英跨洋去求学,炼心

被男色勾引,赠她接骨木,喂她迷魂汤

她从暗里一点一点探出指尖

先是业务文件,再是涉密资料

种橘人在树下喷农药,诱杀害虫

蝶翼翩翩飞过沧海,搬去小小剂量的毒

捕机密文件四份、秘密文件十份……

春风吹啊吹,海的两边都在成花坐果

一枚叫橘,一枚叫枳

三人行

三弦声起,那英雄甩袖提刀

越过门廊一路直行

烛火微动,那美人在夜光里弹古琴

一声断一声续

“又大又甜的橘子,快来买”

这是第三人的声音,在戏外

那个“买”字拖长了发音,拐着调调

转了多个弯,终于抵达了甜

第一人和第二人听到了

他们学不来那样的声腔与音调

那是经历择土移植、抹芽放梢、摘心疏剪、

陷落又抬起的动静

他们沉溺在戏中

“那英雄啊他们是错了一路” *

“美人啊你是一路的错啊”

注:标*的句子为电影对白

【蓝敏妮,新闻媒体人,作文,习诗,画画。诗歌作品散见于《广西文学》《中国诗歌》等刊物。鲁迅文学院第十八期少数民族文学创作班学员,“麻雀”诗群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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