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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中国现实中个人的命运写到了极致

时间:2024-05-04

丁元昌/著

东西是我喜欢和钦佩的作家,机智,幽默,深刻,富有灵气。他在河池日报社工作时业余创作颇有质量的中短篇小说,我预感他潜力巨大,就一直关注他的创作,频频向他约长篇小说稿。他始终以自己独有的从容姿态写小说,不慌不忙,不骄不躁。差不多每隔十年才拿出一部长篇小说。因种种原因,《后悔录》《耳光响亮》与我擦肩而过,但我有足够的耐心等待。2015年我终于荣幸地争取到他的第三部长篇小说——中国文坛难得的杰作《篡改的命》。东西鲜明的创作特点就是竭尽全力反映现实生活。2014年4月在南宁他告诉我,他正在写的这部长篇小说,不是那种四平八稳的,而是带刺的。他就“想写一部更现实的、更有力量的”,“更重要的是,敢于亮出自己正确的态度,敢于直面现实,写作现实”。上海文艺出版社一直在寻找这种既好看又有深刻内涵打动人心的好作品,《篡改的命》就满足了我社这种出版期待。

可以说,《篡改的命》将中国现实中个人的命运写到了极致。如果东西没有对中国现实的深刻了解,对人性的深入挖掘,对城乡差别的刻骨记忆;如果没有长期的积累、观察和领悟;如果没有杰出的写作才华,很难写出这样震撼人心的好作品。小说涉及的话题丰富,结构精巧,逻辑严密,大量细节令人难忘,写得特别狠,特别绝。什么是中国现实?什么是中国真实?那么,就去感悟《篡改的命》的人物吧。汪长尺这个人物,太强悍,他的一举一动都折磨着读者,让人好久放不下。他就像你的兄弟和朋友,让你操心,想给他找份好工作,帮他讨薪、治病、申冤,给他鼓励、打气,告诉他就做个平凡的人也很好,不要再干傻事了,别把儿子送给仇人了,投胎也千万不要再投到城里。但他不听,一定要一条道走到黑。他那么善良,那么优秀,如果不是命运差池,他应该是令亲人朋友骄傲的人,甚至应该是谷里村里程碑式的人物。他不应该那样死,但又必须那样死,谁都拦不住。这个人物自己一步步发展成这个样子,没有人能控制得了。与汪长尺一样不让人省心的还有他的父亲汪槐。汪槐对城市生活有一种病态的迷恋,当他的招工指标被人顶替后,就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儿子汪长尺身上。他是很爱惜自己羽毛的人,在村里算得上说话有分量的人,但是他把所有的神经细胞都聚集于儿子进城这件事上,以命相搏,摔成残疾,最后意志坍塌,甘为乞丐。他的性格里有一种坚硬的东西,这种品质让他的每一次妥协都变得困难。这对父子让人不消停,他们折磨人的神经,每次跌落深渊之前,好像都在说,不要管我,我走投无路了,我只能这样!这部小说人物不多,最突出的这两个人物,个性极强。其他次要人物虽然用笔不多,也都令人难忘。林家柏是一只看不见的恶魔,他是一个象征,是金钱社会的一个符号,他身上附着了商业资本原始积累阶段的一切恶毒品质,奸诈、狠毒、虚伪、薄情寡义,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小说结尾时他才出场,他也是这场悲剧的主导者。如果说谷里村乡民混合着刁钻自私和仁慈善良,那么汪长尺的儿子林方生的势利和绝情是非常彻底的,林方生这个人物其实很关键,他的品质决定着这部小说的价值取向,他如果还有一丁点良知,汪长尺的一切努力还有一点价值。当他知道自己其实是一个寄生物之后,不敢面对真相,不敢承担后果,作为人的独立品质也就丧失了。林方生的怯懦和自私,是对汪槐和汪长尺两代人滚热的血泪一个冰冷的回应,是对他们疯子般行为的彻底否定。作者对社会的悲愤和失望都体现在这个人物上。人性泯灭、价值观被摧毁,这是一个极大的讽刺,也是社会极度物质化的恶果。

从左至右为东西、丁元昌

农民工进城的长篇小说通常会包装成励志故事,屌丝成功逆袭等等。《篡改的命》篡改了以往同类长篇小说的模式。故事跌宕起伏,结尾出人意料,娴熟地使用了戏剧中的悬念和冲突手法。东西还把温暖的人文情怀与黑色幽默、反讽、魔幻搅和在一起,尖刻的批判与宽容、救赎、正能量混搭。东西毫无疑问糅合了现实主义、现代主义两种手法。它们既浑然天成、合乎常理,又让人匪夷所思、不敢苟同。他留下了许多探索的空间。为了重点突出人物与命运的关系,东西在结构上很用心,但他把这些都隐藏起来,让人看不出他在技巧上所下的功夫。前几章定好基调,就这样随着情节走,一直走到尽头,一片荒凉。尽管中途有无数次分岔,汪长尺最终还是固执地选择了那条路。为了不让这悲情故事过于恐怖,作者采用幽默的语气、调侃的手法,加入了喜剧成分。语言是轻盈的,带有黑色幽默色彩,还用了不少流行词语,甚至网络词语。想象力、现实感、虚和实的巧妙结合,使得这部沉重难耐的小说变得特别好看,动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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