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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充当过的那些婚礼角色

时间:2024-05-04

曾丽艳/著

前几日回老家府城寺圩参加侄女的婚礼,那情那景那人,像导火索引爆了偃卧着的记忆。多年来参与的婚礼,曾经充当的婚礼中的角色,忽如春天百花齐放的阵势,在脑海里浓烈起来。翻飞,升腾,柔和,静谧,是曾经亲身融入的壮家婚俗文化血脉的真切体验。

侬胡:小姨

壮家婚礼,送嫁队伍中须有个小姨,壮话称为 “侬胡”。 “侬胡”可以是新娘的亲妹妹,也可以是旁亲,通常都会得到丰厚的待遇:一套新衣、一个红包和一只鸡腿。

第一次当“侬胡”,追溯起来是在20世纪的80年代初。那年我十岁,堂姐出嫁至五公里外的陆杨村,虽然我年龄尚小,走远路不便,但因为姐姐临时受了腿伤,所以我才得以临危受命。

婚礼那天,我破例不用母亲催促就早早爬起来。母亲拿出堂姐家人前一天送来的新衣裤,一边叫我穿上,一边嘱咐着新衣要保护好,要听话不得乱跑,更不能说不吉利的话,等等。终于可以换下满是补丁的衣服,我有心没心地应诺。母亲又帮我梳好头发,是用一个带着两个小铃铛的胶圈给扎好的。衣服是粉红色的,遮过屁股;裤子是蓝色土布制的,很硬,长而肥大,走起路来“卜卜卜”地响。即便这样,已经让我兴奋不已。

一溜烟我便跑到堂姐家。她家里人真多,到处是忙着准备酒席的人,那一头新宰的大猪在拆下的门板上被开膛破肚,冷天的空气里升腾着白雾,可以闻到一股腥臊味。跑进堂姐的新房,堂姐已换好衣裳——一身大红衣裤,极光鲜。旁边的五婶见着我,笑着说:“哟,今天的‘侬胡’可真漂亮!”然后一把将我拉过去:“来,整整,看这里头的毛衣都霉黑了。争点气,长大了像你堂姐一样里里外外都是新才好。”然后她还掀起堂姐的下衣角,一件件翻给我瞧:外衣、毛衣、衬衣,全新的。裤子、鞋子、袜子,也都是新的。堂姐笑着说:“谁还稀罕这个,新人哪时不都是全新的?”正说着,阿超哥哥也一身新衣跑进来,因为衣裤很长,跑得不大利索,总让人担心会自己绊倒自己。他是今天送嫁队伍里的“小舅”,听说跟“侬胡”一样可以得到优待。

迎亲送嫁的队伍真浩大,放炮的、挑担的、抬着的、抱着的,排起了一条长龙,我和“小舅”阿超哥走在队伍中间。“侬胡”的任务是一路扛着裹挟两根甘蔗的席子,将甜蜜生活的福气送到。阿超哥胸口挂着一把红绳拴着的钥匙,听说那是新柜子的钥匙,“小舅”有着打开与否的权力。我年纪小且个子不高,扛着席子总不利索,五婶便说:“‘侬胡’和‘小舅’都是送福之人,两人一起抬吧。”于是,我和阿超哥一人一头,在凹凸不平的大路上走得顺顺当当快乐无比。

也不知走了多久,小腿发酸,挑着两只大箱子的三叔头上冒着重重的热气,大伙儿的鞋子变得灰扑扑的,终于到了。我们肩上的席子被指派放到了新房的门后,而其他的嫁妆则放在了房子的走廊正中,很快就围上一群人。有个戴着老花镜的先生模样的人拿着本本,开始宣读嫁妆记录:“自行车一辆,箱子两只,衣车一台……”人群里即刻热闹起来:“啧啧啧,有自行车,以后他大哥不用走路赶集了。”“瞧这两大箱子,一看就不普通。”“嗨,听说这对箱子二十元呢,想想,一斤白米才一毛。”……我们送嫁方的人听着也喜滋滋的。

我和阿超哥忙着捡炮、抢炮去了。一炷香的工夫,五婶过来唤回阿超哥和我,彩礼的旁边,依旧围着一群人,新娘堂姐的外公(壮语又称为“公送”)站在那一堆嫁妆前。有人喊:“小舅来了。”再有人端上鸡腿,一只给阿超哥,一只给我,再递上每人一个红包。“公送”说:“阿超,将钥匙拿过来吧,咱送福送到家。”阿超拿下钥匙递给“公送”,旁边一个下午前去接嫁的女人清脆地唱道:“父送彩礼来,金锁未曾开;钱财堆满箱,价值不计数。金锁一打开,彩礼露出来;满是钱和米,脸上多光彩。”随后“公送”开锁,再有人递了个红包给他。至于红包多少钱,现在已没有印象,但还记得我和阿超哥的鸡腿,啃完了肉,还放在嘴里吮了老半天,那滋味至今依旧回味无穷。

十姐:伴娘

1991年的春节前,表姐出嫁到寺圩村,我和姐跟随去当伴娘,壮语又叫“估十姐”。

说是十姐妹,其实不止,应有十二人。对方的伴郎——十兄弟也为数不少,至于多少,很难计数,因为那些人几乎都为捣蛋型人物,晃悠一下便常常多几个少几个的。

下午三四时,迎亲队伍到了,大概有十几人,当中有十兄弟。聊天,吃饭,十兄弟都显得比较正经,没有传说中的坏。年纪长一些的兰姐笑着说:“这叫人面兽心,你们晚上可得防着点。”等到迎亲队的人吃饱,吉时也到时,我们跟着引路人懵懵懂懂地尾随出门,然后被一一拉上了一辆拖拉机的拖卡。站定,才发现拖拉机的驾驶室坐着新娘和陪娘,旁边还停着一辆,装满了嫁妆。最抢眼的是车上的那辆崭新的雅马哈摩托车,大红的外壳,顶着往前冲的两角,如同一只神气的公牛。除此之外,彩电、衣柜、沙发、被子、提桶等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车上站得满满的,有十姐妹,也有十兄弟。一开始大家都觉得不自在,等到车子启动,颠簸在坑坑洼洼的路上时,便不时响起阵阵尖叫声,十姐妹们有人摇摇晃晃地几欲摔倒,于是你扯我,我拉你,又嘻嘻哈哈地闹成一气,十兄弟会适时地伸手扶一把。那时的我哪见过这阵势,在控制不住身子的倾斜时不知几时被一只结实的手扶一下后,脸热到了耳根,心扑腾扑腾地跳跃。

天色微暗时,车子在一个绿漆的大院门前停下。我们陆陆续续地跳下车,正要尾随新娘进门,不想跟前丢下一只花炮,“嘭”的一声吓起一阵尖叫,周围响起一阵笑声。原来,伴郎在伴娘们进门前丢炮,是一种风俗,是看得起新娘;新娘若是没被烧到,就是一种胜利。这一炮可是警醒了我们,十几个姐妹很快三三两两地分散开来,手挽着手,前后左右地警惕,一旦看到有炮火飞来,即刻闪开。嘿,还真像战场呢。伴郎见我们三番两次地躲过炮火,突然改变了策略,三面包抄,吓得我们乱成一团。这时接嫁娘出来吼了:“臭小子们,再放人家可掉头走人。”炮火这才停止了。

进到新房,我们围着床沿的新娘挤在一处,还有一些坐在沙发上了。茶几上摆着两盘糖饼和葵花子。一群冻得红脸开裂的毛孩子探进头来,盯着茶几上的食物。我们招呼着他们进来吃,一下还真探进了几个,抓着一把便往后退,然后又有几个闪进,接嫁娘说:“去去去,这里岂是让你们贪嘴的。”嘴里骂着,手里还是抓了一些糖果给他们,打发走了。

最热闹的当属结婚典礼。院子里,几张大方桌拼成一列,桌前是细长的条凳,桌上满是丰盛的菜肴。院子周围站满了前来看热闹的男男女女,整个晚上感觉就像是上台表演,心里既紧张又新奇。入座前,兰姐说:“姐妹们挤紧一些,别让勒貌(帅哥)插进来。”于是我们手挽手地全坐在一侧了。十兄弟哪里肯依,只身往十姐妹们的中间挤。当时我坐在兰姐与花姐的中间,三人几乎是拥着挤坐一张条凳,有小伙子企图掰开我们,我死命不松手。那小伙子也不笨,一屁股坐到剩余一角的条凳上,用身子和屁股的力量往另一边推,一点点地,坐在我右边的兰姐被推离长凳,小伙子胜利地大笑。再看兰姐,似乎恼怒着,一下却又乐呵呵地坐到了我们对面,接连着有几个姐妹也活生生地被“拆”开了。当时我不理解,被拆开的姐妹为什么还乐着,后来在体会男女之间的微妙感觉后,也就顿悟了。

嘻嘻哈哈地坐满了,结婚典礼正式开始。主持人是个四十开外的男子,精明能干而不乏幽默,在他的互动下笑声不断。人家笑,他不笑,还一副极正经的样子说:“两位新人我们认识了,恋爱经历也听了,小日子也准备开始。我们说齿轮磨合还有个第一次,何况是小两口,对吧?”在一片应和声中,他变戏法地拿出一根小木棍,顶端挂一颗用红绳绑着的细小的糖果,糖果在表姐两人中间晃悠。这游戏是要两人把糖同时咬了才算结束。嘻,这不等于叫人当众亲嘴吗?我心里替表姐捏了一把汗。要吃到糖可不容易,主持人总是恶作剧地前后左右地摇晃。有次两人对好眼神瞅准糖果猛地伸过头去,没想主持人手一抽,糖没吃到,两人的脸倒是碰到了一块,在场的人拍手大笑。表姐羞红了脸,真美!多年来,我总以“原生态的表情”来描述它,感觉极贴切。

新人起身去给双亲敬茶,十兄弟将注意力集中到十姐妹身上。他们当中有人喊:“老大,对歌。”这么一来再掀起了一股热潮。兰姐说:“谁怕谁,输了可得罚酒。”兰姐的歌喉了得,但真要对起歌来行不?还真没个底。“哪家的黄牛,来这食青草? 哪村的青年, 邀我们歌唱?”兰姐直爽出题。十兄弟一致喊三哥上,那个被唤作三哥的小伙站起应对:“牛不在这里,远离万里地; 我家在远处, 来找妹唱歌。”“黄牛不老实,想偷青草食; 阿哥真滑稽,骗我唱歌迷。”兰姐不假思索地再抛出。老三挠起脑袋支吾着没对出。十姐妹齐喊:“罚酒,罚酒!”老三在起哄声中老老实实地喝下了,姐妹们的那个得意劲儿溢于言表。可惜得意太早,三个回合后我们都败下阵来,看着十姐妹喝着酒皱着眉的样子,十兄弟贼笑不已。“不好,上了他们的当,欲擒故纵,竟然给姐妹们放了烟幕弹。”花姐喊道。我们终究是恍然大悟,不再掉以轻心,结果水平不相上下。那天晚上,歌声一直延续到了凌晨四点。

姆周:接嫁娘

2002年的冬天,堂侄儿娶妻。堂嫂说,你一有儿子,二有体面工作,是个福禄双全的人,当“姆周”(壮语,也叫接嫁娘)吧。出于好奇心,我爽快地答应了。殊不知,这不是件容易的差事,可以说,“姆周”是诸多礼数的行动者与代言人。

婚前的培训是必须的。婚礼的前一天,族里人宰猪杀鸡准备明天的酒席。我也被提前唤回,三奶奶给我上“礼数”课。我起先是用心记,过一阵回头却又茫然了,没法,只能从头问起,一一用笔记下。三奶奶说,在做事时要说些吉利的话。天啊,就我这蹩脚的壮语,如何担得起这重任?

婚礼当天,吃过午饭,我们十几人组成的接嫁队伍就出发了。两辆大卡车,车头挂着大红的彩带后边贴着金光闪闪的“囍”字。快到大门口,我们放了一串鞭炮,很快就有炮声回应。我提着大包小包进门,很快就有人接过我手里的猪肉,离开。再有人接过我手里的袋子,并取出糖果饼摆上院子走廊上的供桌。刚摆好,有人又将一大块烫过水的猪肉端上。我点上带来的香烛,该说什么?脑海里快速搜索,鼓了一股劲儿才念出了:“今日喜事非寻常,你我祖宗会合来,共保新人得长久。”也不知旁人是否听得见,但只觉得自己脸发热,别扭得自己都想笑。

完了走进新娘房,新娘妮红正在梳妆,我笑着说:“妮红,今天漂亮呢。”妮红一张脸红扑扑的。我说:“婶得跟你讨几根发丝,回头放在你们新床的席子下,免得你这新娘贪睡过了头。”妮红羞红了脸。我惊异于自己的口才了,心情稍稍放松。将妮红的头发放进准备好的小盒子后,我径直往厨房方向走。厨房外有人喊:“姆周来取福了。”我笑着应答,再从包里取出一个塑料瓶,拿起新娘家准备好的勺子将油腻的泔水往瓶里灌,旁边一个大娘说:“装满了,咱们妮红家定会六畜兴旺了。”我顺着她说:“当然,泔水喂食好,六畜兴旺在。”哈哈,越来越顺溜了。记得那天吃饭时,几个女人还对我唱起了山歌:“冷风迎面吹,有妹不觉寒;妹像梨花开,气高不显俗。……”不怎么记得唱词了,只记得那赞美之辞让我笑开花了。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跟着唱片哼起了山歌,只可惜资质浅薄,最终没有学会。

新娘该动身了!我挽起她,跨过门槛的那一刻,打开红色雨伞遮向妮红,老人家说这是怕新娘见天害羞抬不起头。亲家里有人递给我一根烧得正旺的松香木:“小日子呀,火一样旺。”就这样,我一手撑着伞,一手拿着着火的松香木向院门走。“扑——”伞面受到一击,伞边有东西如流星飞花散落,低头,有硬币、稻谷、玉米、金花。“五谷丰登金钱到,日子火呀亲人乐。”这祝语竟让我脱口而出了。

走出门,门外停着三辆卡车,后一辆载满嫁妆。如果说20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嫁妆以单车、摩托车为主流的话,这个时期应是冰箱、洗衣机之类的电器了,家电越齐全,说明男方的经济状况越好。

我和新娘都坐前头的车。车前行一阵,就是一座桥,我拿上亲家人准备好的几块肉食和一把糖饼,下车烧香。初次在外面干这所谓迷信的事,跳车落地时我本能地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看有没有人。嘿,还真有!两个大婶正往这边走来。我低下头,做贼似的蹲在桥头,极不利索地解着装有食物的袋子,还一边用眼角瞟着两个大婶。她们说着话,只是扫了一眼便从我身边掠过,似乎当我是空气。哈,人家见惯不怪,我这是自寻烦恼。这么想着,心就放开了,一边点起三炷香,一边喃喃有词:“神灵鬼怪行路好,保得咱们顺风走。”就这样,路上一共经过了两座桥,四个十字路口,每处都会烧烧香,说上几个词,到最后竟然可以编造一些句子来,如“太阳西边落,菩萨现身来;不为荣与贵,唯愿新人好”。

新娘平安到达。下了车,我依旧为新娘撑起伞,然后示意她跨过门前的火盆。妮红问:“为什么呀?”“驱鬼避邪!”我脱口而出。妮红取笑说:“婶是读书人,啥时候信起这鬼鬼神神了?”我故作玄虚地说:“可有可无,心里有便有,心里无便无。”妮红叹:“结婚是件麻烦事,以后不结了。”我差点笑出声,过后回味,倒有一些看法:这老先辈的礼数繁多,不外乎为子女求福,从另一侧面,不也是让新人通过这烦琐之事牢记婚姻不易,当倍加珍惜吗?

姆媒:红娘

2010年,堂弟娶媳妇,二婶请我当“姆媒”(壮语,意为红娘)。接到电话时,我疑惑不解,我从没做过媒,更不曾给堂弟做媒。二婶说:“我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哪用得着红娘介绍,虽没有,但我们还是得挂个名走完该走的礼数。”又是好奇心作祟,我应承了。

红娘有三大任务:送彩礼,带路,召回。

婚期前月的一天,是吉日,我同族里的几个叔伯前往女方家送彩礼。新娘我认得,叫广明,曾跟堂弟到我那几回,白净清秀的一个女孩子,第一次见着她时我就喜欢上了她。原因很简单,在我年轻时农村生活的那些年月,只有城里人才会有这样白净的人儿呀。其实后来仔细观察,当今的农村女孩有这模样的为数不少。这不能不说是农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的一大标志。

那天上午,堂哥开着小车,车内坐着叔伯五人,车厢后鸡鸭鹅肉、水果糖饼,塞满了。知道我们今天要来,对方大家族里的男人都聚到了她家。由我提着肉米进门,当然,包里还有钱。整个氛围很喜庆,族里大部分人都弄菜去了,几个德高望重的叔伯及广明的爸妈跟我们坐在一屋。一个被他们称作大哥的男子起话了:“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广明要出嫁了,这样呢,亲家人及红娘来提亲送礼了,我们都是见证这个事情的人。”我暗想:还以为一给就了事,结果还这么正式,我这红娘该说什么?还好大伯见多识广,应答如流,最后叫我把钱呈上。接钱的还是那个“大哥”,他从大信封里取出现金,一张张地数,时不时沾上些口水数一遍再数一遍。我心里不舒服了:还亲家呢!“大哥”数清楚后,站起身面朝外,像包公宣判一样地大声报数:“今天收到亲家的礼金……”这时屋里屋外的都听得明明白白。我顿悟:原来这不是亲家两边的信用问题,而应是整个家族的责任理念——广明不是从家里出嫁,是从村里出嫁的!人情淡薄的今天,这样的大家情怎能不让它延续?广明爸爸说:“亲家的,反正不用买什么大件物品,送那么多钱干啥呢?”堂哥抢着说:“叔,我们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个媳妇。”时代真的不一样了!

婚礼如期进行。清一色的小轿车队伍前去送嫁,嫁妆只有一些日常用品。我领着新娘子出门、进门,走过围观的人群,竟然有种得意之感,似乎嫁人的不是她,而是我。朋友听说了,笑我发痴。我说没有红娘痴,哪来新人贵。

次日,新娘同十姐妹住一宿后,早早起床吃过饭一同返回娘家。到了傍晚,我这红娘开始去召回新娘。因为听说那村里有几个山歌手,而且还留着一些哭嫁的习俗,我不会唱山歌,怕扫兴,便邀上了四嫂和三婶。饭中,有几个能唱的大婶端着酒杯唱着山歌敬酒来了:“亲家啊,十月分娩痛,母身如刀割,屎尿手里握,勤俭送上学。不管风和雨,地里家外跑,辛苦拉扯大,如今要离去。”我知道,这是“哭嫁”来了,我“哑口无言”。还好有备而来,三婶站起身开始回应:“亲家小女子,出水如芙蓉。好女如今长,又如凤立枝。阿妈生女难,阿爸养女苦。大家过来人,哪能不知晓。”三婶清脆的歌喉赢得了一阵掌声,如此你来我往,让我感觉这哪是“哭嫁”,倒不如说是山歌赛了。嗬,管它是什么,反正结婚就是喜趣事!

岁月喜欢迟钝太多记忆中的味蕾,让我们常常无以回首;岁月偶尔也会留恋于记忆的芬芳,于是便有七彩的童话人生。壮家繁杂的婚俗,驻足我的心灵深处,即使沉睡了,也还会再有激越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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