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林嘉呈
血中白狼
卢俊清是个英俊帅气的小伙子,大学毕业后加入了一个野生动物保护组织。这天,他只身来到南方某省的叠霞山境内,目的是寻找一种罕见的白狼。给他做向导的是一个叫耿大彪的当地山民,五十来岁,满脸胡须、身材瘦长。
两人在山里走了几个小时,眼看天色渐晚,卢俊清正想停下来吃点东西,耿大彪突然停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前方。卢俊清跟着望去,不由惊叫了一声——相距二三十米远的地方,一头通体雪白的大狼卧倒在草丛里,它的一条后腿被兽夹牢牢咬住,地面淌满了大滩黑色血迹。
卢俊清冲到白狼身边,伸手摸去,狼身已经冰冷,但还没有僵硬。他想把兽夹打开,却见耿大彪神色怪异地抽出一把猎刀,抬手就往白狼嘴上捅去。
“干什么?”卢俊清一把推开耿大彪。
“剥狼皮呀,一张一万块,我们六四分。”耿大彪不以为然地说。
“这是违法的,你不知道吗?”卢俊清气得浑身发抖。
“嫌少?那就一人一半吧。”耿大彪又提刀朝白狼捅去,再次被卢俊清拦住:“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话音未落,耿大彪挥刀劈向卢俊清,卢俊清侧身急闪,顺势一拳把耿大彪揍了个狗吃屎。耿大彪捂着摔破的额头,边跑边骂:“算你狠,我们走着瞧!”卢俊清也不追赶,转身扳开那只血迹斑斑的兽夹。突然冷风扑面,卢俊清本能地往后躲闪,定神一看,白狼已经醒了过来,正龇牙咧嘴地瞪着自己。
“喂,我们是朋友。”卢俊清小心翼翼地打招呼,跟着拿出餐包丢到白狼面前。白狼满怀戒备地盯了卢俊清半分钟,突的长舌一卷,把餐包吞进肚里。卢俊清赶紧又丢了几块熟牛肉过去。白狼也不客气,风卷残云般一扫而空,随后摇摇晃晃地转身离去。
一会儿,前方突然传来凄厉的狼嗥声,卢俊清赶紧飞跑过去,远远看见一头黑豹把白狼咬得浑身血红。卢俊清见状,打开一把瑞士军刀,冲上去奋力劈砍,但军刀很快就被打飞了,黑豹趁势迎面扑来,张口猛咬;卢俊清拼死卡住黑豹咽喉,抬脚乱踢,突然脚下一空,就和黑豹摔下了滚滚激流里。
被冲出了上千米之后,卢俊清才抓住了一根横生到水面的树杆,跌跌撞撞爬到岸边。然而喘息未定,卢俊清猛然发现一对绿森森的目光正定定地注视着自己,登时吓得冷汗直冒,慌忙快步离去。刚走出几步,身后寒风涌动,一道白影从头顶疾闪而过,瞬间没入前方的夜色中。卢俊清倒吸了口寒气,赶紧跑到了一片光线明亮的开阔地。这时候,夜空中响起了惊恐万状的呼救声——“救命啊……”卢俊清本能地抓起一截断棍横在胸前,心里怦怦乱跳:“荒山野岭的怎么还会有其他人?”稍作犹豫之后,卢俊清朝呼救的方向奔跑过去。
绕过一座小山,卢俊清看到一个长发女子正依靠手中的柴刀,拼命抵挡着一个黑影的攻击。而那个黑影,正是先前与自己同时摔下激流的黑豹。卢俊清飞身冲上去,一棍把它揍了个驴打滚,正要抡第二棍时,黑豹一爪把卢俊清扫翻,张口猛扑而来。眼看躲闪不及,卢俊清将木棍朝黑豹口中猛力一捅,黑豹当场倒地哀号不止。这时候,夜空中传来锐利的嗥叫声,一道黑影如同流星追月般从前方的山冈上奔腾而来。卢俊清心里一慌,拉起那女子转身就跑。没跑多远猛听那女子大声惊呼:“前面有狼!”卢俊清瞪眼望去,只见几米外的草丛中,赫然闪烁着一对绿森森的目光!这时,两只黑豹已追到身后不足百米的距离了。眼看腹背受敌、走投无路,卢俊清猛一咬牙,抡起柴刀就朝那对绿森森的目光扑去;对方纵身而起,犹如天马行空般从卢俊清头顶飞跃而过,跟着荒野中就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撕咬声。
狼豹血战
卢俊清转身望去,顿时目瞪口呆——一头高大威猛的白狼正和两只黑豹杀成了一团。
“这是怎么回事?”卢俊清和那女子都是一脸的惊诧。
激战中,白狼一爪抠瞎一只黑豹左眼,正要来个致命一击时,另一只黑豹从后方将它扑倒;它回头抢先咬住对方咽喉。与此同时,独眼黑豹也咬住了它的腹部。白狼并没有因此松口自救,依然死死咬住了对手咽喉。僵持中,大股鲜血不停地从黑豹喉管里喷溅而出,很快它就瘫倒在地;然而,白狼的腹部也被独眼黑豹咬开一个口子,血红的肠子撒满了一地。眼看形势危急,卢俊清赶紧冲上去,抡起柴刀朝独眼黑豹死命猛劈,跟着又要劈向另一只黑豹,却见它早已四脚朝天,一命呜呼了。
这时候,一头遍体鳞伤的白狼从远处缓慢跑来。卢俊清一看不由欢呼起来——它就是自己先前救出的那头白狼。白狼也认出了卢俊清,目含感激地望了他一眼,随后跑到倒在地上的白狼身边,将一种紫红色的叶沫吐到它的伤口上。
刹那间,卢俊清心中的谜团全部解开了——这对白狼是夫妻,被自己救出的白狼是妻子,腹部受伤的白狼则是丈夫。难怪公狼会一路跟踪而来,肯定是嗅出了自己身上有母狼的气味,并从气味中辨析出自己对母狼心存善意;而当两只黑豹出现时,公狼从其中一头身上嗅出了母狼惨遭攻击的血气,自然就把它看成了势不两立的敌人。卢俊清是个心急口快的人,当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那女子,那女子点头说:“没错,山里的动物都有这种神奇的本能,何况它们是天性灵异的白狼呢?”
卢俊清开心地笑了,这时才发现,对方十八九岁,眉清目秀、容貌甜美。不知怎的,卢俊清脸上突然微微发烫起来。
通过彼此介绍,卢俊清得知这女子叫阿妮尔,是当地的苗族山民,一天前进山采药迷了路。阿妮尔还说,一些不法之徒时常猎杀山里的珍稀动物,以换取不义之财。他们尤其对白狼感兴趣,因为一张白狼皮至少能卖一万块钱。
“难道就没有人来管一管吗?”卢俊清愤怒地问。
“管呀,当地还有专门的山林巡逻队,可你知道叠霞山有多大吗?怎么管得过来?”阿妮尔说。
这下卢俊清无言以对了,只得长叹一声。
第二天清晨,两只三四个月大的小白狼给卢俊清拖来了两只山鸡,随后跑回白狼夫妇身边。卢俊清明白了,公狼肯定是白狼群的头,因为在狼家族里,只有头狼才享有生儿育女的特权。
一会儿,母狼从附近叼来大把紫红色的叶子,嚼碎后放到公狼腹部的伤口上。卢俊清惊奇地发现,公狼的创伤竟在一夜之间神奇地愈合了,照这情形,它不仅性命无忧,而且用不了一周,就可以起身行走了。
“这是什么灵丹妙药?”卢俊清捡起一片叶子仔细观看,只见它和柳叶差不多,都是细长形的,叶面光滑柔润,叶背凹凸不平,还真叫不出它的名字。突然,身后响起了银铃般的笑声,阿妮尔不知从什么地方转了出来,边递给卢俊清一堆野果,边笑颜如花地说:“我知道你为什么喜欢狼了,你呀,上辈子肯定是只狼。”
“你喜欢狼吗?”卢俊清问。
“当然喜欢了,它们是最有情义的动物。”阿妮尔说。
“那你喜欢我吗?”卢俊清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阿妮尔登时满脸绯红,转身就走。卢俊清正要追上去。突然间,白狼夫妇朝着北边的群山齐声低叫,接着母狼咬住公狼后颈,吃力地把它拖到附近的树林里;两只小狼也神情慌张地藏了起来。
“肯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阿妮尔忧心忡忡地望着卢俊清,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们心里油然而生。
然而,随后三天一切都风平浪静。在这三天里,卢俊清和阿妮尔始终没能找到出山的路。无奈之下,阿妮尔决定从一条人迹罕至的沼泽穿过去,这样很快就可以走出大山。卢俊清虽然觉得这个计划风险很大,但犹豫再三还是同意了,因为他也急着出山去补充全部丢失的装备。于是在第四天早上,两人稍做准备之后就开始出发了。面对他们的离去,白狼一家显得异常得焦躁不安,母狼更是一会儿在卢俊清面前扑腾跳跃,一会儿又神情忧虑地跑到公狼身边,好像在商量着什么。卢俊清不由鼻尖一酸,赶紧拉起阿妮尔快步离去。
惨剧突发
当他们已经看到雾气蒸腾的沼泽时,天际间突然响起了悠长的狼嗥声。
“这是怎么了?”卢俊清和阿妮尔疑惑不解地对望了一眼,随后借助竹篙探路,小心翼翼地走到沼泽深处一座土丘上。忽然,卢俊清闻到一股怪异的腥臭味,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这时候,一条黑色巨蟒从草丛里弹射而出,急速攻向阿妮尔。卢俊清赶紧挥动竹篙横扫过去,只听“啪”的一声,竹篙断成两半。攻击受挫的巨蟒转而绞住了卢俊清腰部,危急关头,阿妮尔用银簪猛扎巨蟒的尾尖,巨蟒立刻松开卢俊清直扑阿妮尔。千钧一发之际,卢俊清将柴刀捅进巨蟒嘴里顺势劈砍,只见白骨断折、鲜血飞洒,锋利的柴刀顺着巨蟒嘴侧拉开了一道长长的切口。
巨蟒拖着血红的身体逃进乱草丛中,卢俊清和阿妮尔也都瘫倒在地上。然而喘息未定,卢俊清突然如遭雷击似的僵住了,阿妮尔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顿时失声尖叫起来——沼泽里冒出了大批巨蟒,正悄无声息地朝土丘游来!绝望之中,附近忽然响起一片怒嗥声,十多头白狼风驰电掣般冲上土丘,当先一个竟然是母狼!猛然间,卢俊清想通了一个问题,就是当自己和阿妮尔朝沼泽方向行进时,白狼一家为什么会有那么反常的表现,原来它们知道沼泽里有可怕的巨蟒,但苦于无法讲述出来,只得焦躁不安地挡住自己的去路。当自己一意孤行以后,母狼只好用长嗥声召集同伴赶来救援自己。想通了这一切,卢俊清的眼睛瞬间湿润了。这时,母狼突然张口将黑色液体喷到两人身上,接着扯了扯卢俊清的裤脚,当先冲入沼泽中。
卢俊清拉上阿妮尔紧追母狼而去。这时沼泽里又聚集了大批巨蟒,不过它们一旦攻到白狼身边,都如中魔咒似的慌忙后撤。转瞬之间,母狼带着卢俊清与阿妮尔冲到岸上。然而负责殿后的三条白狼却陷落在沼泽里,虽然蟒群没有立即发起进攻,却也不再掉头后撤。危急中母狼张口猛咬地上的一种黑草,其他白狼也猛咬不止,随后转身杀回沼泽,巨蟒再次四散而逃。狼群全都撤回岸上。
“我知道了,这种黑草是巨蟒的克星!”阿妮尔兴奋地说。母狼亲热地舔了舔她的手背,朝西边的大山发出一声高嗥。卢俊清心中一震,大声说:“母狼知道出山的路在哪里,它要给我们带路!”果然,母狼开心地点点头,朝西边的大山奔驰而去,很快在一处怪石嶙峋的地方扒出一个半人多高的山洞来。它低叫两声,率先蹿了进去,卢俊清拉着阿妮尔紧随其后。大约走了半小时,一个两米多高的出口赫然呈现在眼前。阿妮尔跑到洞外欢呼起来,她激动地说:“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走出大山了。”
和狼群道别之后,卢俊清与阿妮尔踏上了回家之路,当他们快要转到一座山背时,天际间响起了柔婉哀伤的狼嗥声,两人转身望去,只见母狼站在狼群最前端,仰首悲鸣、神情凄然。卢俊清与阿妮尔再也忍不住了,同时向母狼挥手呼喊,就在这时候,山里突然响起一阵枪声,母狼登时鲜血飞溅地从山坡上滚下来;其余白狼纷纷撤进山洞里。
卢俊清咆哮着冲过去。与此同时,乱石堆里也冒出一群人,争先恐后地去抢夺母狼。卢俊清狂奔而至,挥拳打翻两人,猛的头顶一阵巨痛,当场摔倒在地。
“兔崽子,我说过咱们走着瞧的,现在后悔了吧?”一个满脸胡须的老头恶狠狠地瞪着卢俊清。卢俊清睁眼一看,这人竟是先前的向导耿大彪。
“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耿大彪冷森森地说,“帮我找到头狼,我就放你们一条生路。”
“办不到!”卢俊清满腔悲愤地回答。
“你他妈还嘴硬!”一个麻子脸冲上来猛踢卢俊清,边踢边骂,“你跟白狼这么熟,敢说不知道头狼在哪里?看老子不踢死你!”
“不许打人!”阿妮尔奋不顾身地挡在卢俊清身前,麻子脸抬起枪托就要砸过去,却被耿大彪喝住了:“阿龙,你怎么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呢?难怪找不到老婆。”原来麻子脸是耿大彪的儿子,叫耿龙,他立马听出了老头子的弦外之音,一把抓住阿妮尔,满脸坏笑地说:“头狼找不着算什么,找到个如花似玉的老婆也够本了。”说完,一下把阿妮尔扛过头顶,哇哇大叫地跑进草丛里。
“好吧,我答应给你们去找头狼!”眼看阿妮尔要惨遭不幸,卢俊清只好妥协了。
在卢俊清与阿妮尔的带领下,耿大彪等人从山洞折返回去,来到了雾气朦胧的沼泽旁。
“白狼在这个方向?”耿大彪满眼狐疑地说,“三天前在乌鸦坳时,我明明听到南边有狼的叫声,这和你们说的方向根本不沾边。”
这下卢俊清与阿妮尔才明白,为什么三天前白狼一家会望着北边的群山显出惊慌的神情,原来它们嗅到了这群偷猎贼的气味。
“这样吧,儿媳妇……”耿大彪一把将阿妮尔拽过来,阴森森地说,“你跟我两个手下进沼泽,如果出什么意外,我就一枪崩了你的小相好。”
无奈之下,阿妮尔只好带着两个偷猎贼走进沼泽里。和上次一样,刚走到那座土丘,乱草丛中就飞出一条巨蟒,瞬间绞翻了一个偷猎贼;另一偷猎贼吓得魂飞魄散,掉头就跑,却整个陷进了沼泽里。
恶毒阴谋
趁偷猎贼们惊慌失措的时候,卢俊清与阿妮尔迅速跑进了密林深处。耿大彪气得勃然怒吼:“找到那对狗男女,我要他们碎尸万段!”随即杀气腾腾地朝前走去。走了半里路程,竟给耿大彪看到了两只在草丛里嬉戏打闹的小白狼,凭着大半辈子打猎经验,他一眼就看出这两只小狼是头狼的子女,当即命令耿龙等人悄无声息地包抄过去,很快就把它们给抓住了。
“该死的东西!”怒骂声中,耿大彪将两只小狼狠摔到地上,跟着从狩猎袋里取出一根半尺长的钢针,朝一只小狼鼻孔猛扎进去,山林里顿时响起撕心裂肺的惨号声。就是耿龙等人天性凶悍,见到如此情景也不禁毛骨悚然。耿龙战战兢兢地说:“老爸,给它一个痛快算了,何必这么费事?”
耿大彪冷冷一笑,又取出一根钢针,狠狠扎入另一只小狼耳朵里。在骇人心魄的惨叫声中,耿大彪面目狰狞地瞪着耿龙:“现在你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了吗?”
耿龙浑身一阵战栗,“懂、懂了,你是有意要狼群和那对狗男女听到惨叫声,以迫使他们自投罗网……”
这时,卢俊清与阿妮尔正坐在一个山洞里歇息,猝然听到小狼的惨叫声,两人都愣住了。沉寂了两秒钟,卢俊清一跃而起,叮嘱阿妮尔留在山洞里,自己去救小狼;阿妮尔立即反对,她眼圈红红地问:“为什么要丢下我?”
“我不想你受到伤害。”卢俊清说。
“这么说你喜欢我?”阿妮尔泪光莹莹地望着卢俊清。卢俊清只觉得心跳加速、满脸滚烫,赶紧飞跑而去。为了不暴露阿妮尔的藏身之处,卢俊清故意绕了一个大圈子,从相反的方向出现在耿大彪等人面前。
“我的儿媳妇呢?”耿大彪恶狠狠地盯着卢俊清。
“跑散了。”卢俊清回答。
耿大彪抬起猎枪对准一只小狼,“再问一次,我的儿媳妇呢?”
“我没骗你,真的跑散了……”
“砰”的一声巨响,耿大彪开枪把小狼射杀了。
“刽子手!”卢俊清猛扑上去,当场被几把枪托打翻在地。
“我的儿媳妇呢?”耿大彪将猎枪对准了另一只小狼。
这下卢俊清不知该怎么办了,豆大的汗珠瞬间挂满了额头。
“他妈的!”耿大彪正要抠动扳机,阿妮尔出现了,她神情平静地走到耿大彪面前,把满身是血的小狼从猎枪下抱起来,拔去它耳中的钢针,跟着上药止血、包扎伤口,然后走到卢俊清身边。
“你太傻了!”卢俊清忧心忡忡地望着阿妮尔;阿妮尔没做声,只是从颈上取下一个银项圈,满脸红霞地挂到卢俊清脖子上。
“怎么了?”卢俊清诧异地问。
“我们苗族有个世代相传的风俗,”阿妮尔含情脉脉地凝视着卢俊清,语带羞涩地说,“如果一个女子遇上了一个愿意为她舍生忘死的男子,就要送给这男子一个贴身信物。从那一刻起,他们将患难与共、生死不离!”
卢俊清惊喜交加地握住阿妮尔双手:“对,我们患难与共、生死不离!”
耿氏父子看得妒火中烧、暴跳如雷。耿龙当即抢过阿妮尔往林子里拖。卢俊清要阻止,很快被枪托打倒。眼看阿妮尔就要惨遭不幸时,林子里突然冲出一道红影,急速咬住耿龙的脖子一路飞滚,并双双摔下了悬崖。突如其来的变故把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惊呆了,卢俊清更是流下了滚滚热泪,因为他已经看清楚那红影是全身浴血的母狼,没想到它中弹后竟然还活着,而且一路跟踪过来。卢俊清本能地想冲到悬崖边看一看母狼的生死安危,却被阿妮尔拉住了,两人带着受伤的小狼飞速离去。
热血悲歌
耿大彪浑身抽搐地呆立在悬崖边,猛地转身冲上一处制高点,命令仅存的两名手下和他一起瞄准正要隐没在山林间的卢俊清与阿妮尔。
随着一阵枪声响起,卢俊清摔倒了,他右腿中了一枪,顿时血流如注。
卢俊清叫阿妮尔带小狼马上离开,但阿妮尔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是说好我们患难与共、生死不离的吗?”
“我不想你毁在那些恶魔手里。”卢俊清焦急地说。
“我不怕。到了最后时刻,我会咬舌自尽的!”阿妮尔边说边给卢俊清包扎伤口。
“求你了,快走吧!”卢俊清用力推开阿妮尔,可阿妮尔却一下把他紧紧抱住了。这时候,耿大彪等人已经冲到附近。
“全部杀光,为我儿子报仇!”耿大彪咬牙切齿地抬起猎枪。
“你没有资格说报仇,”阿妮尔挡在卢俊清身前,大声说,“这些年来你们猎杀了多少山里的动物?你们才是血债累累的刽子手!你们必将遭到罪有应得的惩罚!”
耿大彪气得满脸紫胀、浑身发抖,一时间竟抠不动扳机了。这时,两个手下突然惊恐万状地指着前方:“老、老大,不好了……”
耿大彪抬头望去,只见百米开外的一座山峰上,赫然出现了一排白狼。
“我们快撤吧!”两名手下吓得浑身筛糠,耿大彪却阴森森地大笑起来:“真是天助我也,这次我要它们全都有来无回!”耿大彪命令手下给所有枪支装填弹药。
卢俊清看出了耿大彪的恶毒用心,立刻朝山上的白狼大声呼喊:“回去,全部回到山里去……”
耿大彪一枪射倒卢俊清,山上的白狼见状立时齐声怒嗥,猛冲而来。
枪声接连响起,鲜血飞溅中,白狼纷纷倒地。
“快回去……”卢俊清捂着血流不止的左肩拼命呼喊着。然而,狼群在公狼的率领下前仆后继、奋勇向前!
很快地,狼群就剩下形单影只的公狼了。它躲过了无数发致命的子弹,眼看就要扑到敌人面前,突然一声惨叫,重重摔倒。偷猎贼欢呼着冲过去欣赏他们的“战果”。刚跑到公狼身边,蓦的白影闪动,只见断了一只前脚的公狼从地上飞跃而起,一口咬断一个偷猎贼的喉管;跟着再次闪电出击,瞬间又解决了另一名偷猎贼。正当公狼准备扑向耿大彪时,枪声响了,一颗子弹射穿了它的胸膛。
公狼浑身血红地倒在地上,目光悲戚地望望阿妮尔怀中的小狼,又望望身负重伤的卢俊清,猛地腾空而起,不顾一切地扑向耿大彪。又是一声枪响,头狼重重摔落地面,它的喉咙出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
“魔鬼!”卢俊清怒吼着冲向耿大彪;耿大彪面容扭曲地调转枪口,再次抠动扳机,枪响之后,抢先挡在卢俊清身前的阿妮尔倒下了,她的胸口血如泉涌。
“老天啊!”卢俊清悲痛欲绝地用手捂住阿妮尔的伤口,可汩汩涌出的鲜血怎么都止不住。
“血债血还,我就是要你们全部死光!”耿大彪用枪顶住卢俊清后脑,正要抠动扳机,那只受伤的小狼忽然一口咬住了他的右腿。
“找死!”怒骂声中,耿大彪朝小狼开了一枪。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身影迎面扑来,耿大彪还没做出任何反应就被暴风骤雨般的拳脚打得天旋地转——“拿命来!”卢俊清咆哮着对耿大彪狂踢猛打、连撕带咬,山林里登时惨叫震天。
当卢俊清抬起一块大石正要把耿大彪砸个粉身碎骨时,突然被阿妮尔叫住了:“他是禽兽不如的恶魔,我们不是!”
卢俊清顿时从疯狂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当即抛开石块:“阿妮尔说得没错,杀了你这恶魔还会弄脏我的手。滚吧,自然会有人来收拾你的。”
“不,你们害死了我的儿子,你们才是恶魔!”耿大彪跌跌撞撞爬起来,神经质的边跑边喊,“我要报仇,我要你们全部死光……”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摔下了万丈深渊。
卢俊清跑回阿妮尔身边,赶紧给她上药,可敷下的药瞬间就被急涌而出的鲜血冲走了。
“没用的,我已经不行了……”阿妮尔面色惨白地凝视着卢俊清,眼里流露出凄凉的笑意,“知道吗?其实我们苗族根本没有那个风俗,你、你不用介意……”
“别说了,安心养伤,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卢俊清撕下衣服紧紧捂住阿妮尔的伤口。
“真、真的没有那个风俗,我是跟你开、开玩笑的……”阿妮尔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了。
“我不管,总之我选定了你,就决不会改变!”
“傻、傻瓜,我就要死了,你、你的路还……还很长……”
“你不会死的,我这就带你去找白狼用过的药,一定能救你的!”卢俊清抱起阿妮尔,发疯似的狂奔在深山密林间……
尾声
十多年后,叠霞山成了闻名中外的野生动物保护公园,两鬓斑白的卢俊清也成了公园的首任负责人。在他四面环山的小楼后面,有一个百花盛开的大院子,院内有一座土坟,墓碑上写着七个大字——爱妻阿妮尔之墓。十多年前,身负重伤的卢俊清没能为阿妮尔找到白狼曾经用过的治伤灵药,他自己也因失血过多而晕倒在山路上,幸亏山林巡逻队发现及时,他才得以存活下来。
每到夕阳西下的时候,卢俊清都会坐在墓碑前,和阿妮尔说说心里话。他会告诉阿妮尔,某天黑熊和花豹为了争夺地盘干了一仗,互有损伤;某天在一个山谷里发现了几堆奇特的粪便,经考证,为叠霞山里绝迹多年的老虎排泄物;某天看到狼群里又增添了几个新生命,从其中一只小狼的体貌特征来看,他确信这只小狼将会成为君临天下的头狼……当然,卢俊清说得最多的,还是一个始终让他无法释怀的遗憾——在叠霞山的几千个日夜里,他再也没有看到过一头通体如雪、英姿飒爽的白狼了……
〔责任编辑 方 宁〕
我们致力于保护作者版权,注重分享,被刊用文章因无法核实真实出处,未能及时与作者取得联系,或有版权异议的,请联系管理员,我们会立即处理! 部分文章是来自各大过期杂志,内容仅供学习参考,不准确地方联系删除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