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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间

时间:2024-05-04

米 兰

纳博科夫在《洛丽塔》第三十一章杜撰了一位老诗人的诗句:

哦,洛丽塔,这人间尤物,被残忍地扼杀于十七岁之时,作者却奢谈“人类的道德观念”,岂不令人费解?我个人更加钟情的故事往往侧重于精神层面的审美,比如《聊斋志异》。虽然“子不语怪力乱神”“敬鬼神而远之”,但对人世间芸芸众生而言,每个人都可以从这部花妖狐魅奇情异彩的“孤愤之书”中,看到自己人生的影子,更高层次的人性尊严也被蒲松龄虚构的世界所拯救,继而笃信雨水注入大地,草木就会发芽。我姐姐就是如此。她在我心目中的精神威信,建立在她面对生活的勇气之上——正是这种“面对生活的勇气”,让姐姐的努力和辛劳变得理所当然,而结局,却不那么尽如人意。异史氏说,修德行仁,火坑中有青莲。“德”让姐姐乐天知命,“仁”让我的叙述悲欣交集。

去蒲家庄

姐姐在校门口等着我。刚走出教室我就看见她在朝我招手,“走,咱去蒲家庄玩去。”星期六下午只有两节课,放学铃声响起的时候,天还大亮着。

从石谷煤矿到蒲家庄十多公里。沙石路面坑坑洼洼,很不好走,好在一路下坡,姐姐的自行车骑得飞快。我坐在后座上,一只手抓着她好看的花衬衫,一只手抓着书包带,心情很是愉快。初秋的风带了一丝凉意。姐姐的短发在我眼前蹦蹦跳跳,就要飞起来的样子。

姐姐婚后来到这个遥远的地方,她的新婚丈夫在另一个遥远的地方做厨师。家里还有他病恹恹的父亲和两个刚成年的弟弟,他的母亲早在他们幼年时就已离世,他说他几乎想不起母亲的模样,她连一张照片也没给他们留下。也就是说,这个家里只有姐姐一个人是女的。妈妈特意安排我跟姐姐来这里读小学,说实话,我是不太情愿的,我的外地口音常让这里的同学哈哈大笑,而且,那个病恹恹的老头嫌我“吃白食”,从未给过我好脸色。

路上行人很少。工人还在井下挖煤,种田人还在地里除草。穿过淄川城东一个有着高大烟囱的厂区,姐姐一手扶把,一手指着远处那个掩映在柳荫中的小村庄说,看,那就是蒲松龄的村子。

我们进入蒲家庄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半(姐姐手腕上有一块上海牌手表,那是她最值钱的结婚彩礼),太阳还没有落下去,但浓重的柳色和鬼故事阴影的笼罩,让我记忆中的天色充满浓郁的灰和黑。村子里没有路灯,青石路面干净光滑但凹凸不平。在接近村尾的地方,我们看到一盏少见的带有长柄和灯罩的电灯悬挂在一座门楼上,门楣下钉着一块木制匾额,写着“蒲松龄故居”。没有看门人,老旧的木板门上挂了一把铁锁。这座幽谧的深宅大院内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我们无从知晓。姐姐贸然带我来看她为我讲述过的婴宁、聂小倩、胭脂、姊妹易嫁等故事“原发地”的想法很不成熟,她只知道蒲家庄不远,却并不清楚蒲松龄故居是否对外开放、是否需要花钱买门票之类的细节。

天就要黑了,炊烟在村庄上空升起来。村道上有了越来越多的人影,有扛着锄头、铁锨的,有拿着镰刀、挎着箩筐的(箩筐里一定装满猪草),种田人陆陆续续从坡地里回来了。蒲家庄人大概有着与异史氏一样的好奇心。“你们找谁?”几个人围过来问。姐姐没有答话,她低下头,匆忙带我离去。

返回的路因为爬坡变得沉重而漫长。在淄川城东一家烧饼铺里,姐姐买了一个肉烧饼给我,“快吃,回家后不要告诉别人。”我举起烧饼想让姐姐先吃一口,她摇了摇头。

回到家,姐夫的父亲和弟弟正在吃晚饭,他们抬头看了看我们,目光冷淡,然后低下头去顾自吃喝。这是对我姐表达不满吧,我后来想。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许多事讳莫如深,姐姐更多时候保持了沉默,就像一株植物那样。

诗人马累写过一组《聊斋手记》,他说:

我那时的年龄不足以让我对姐姐的婚姻提出异议,事实上,十九岁的姐姐正对爱情与未来满怀憧憬,她在父亲的怂恿下,欣然收下媒人华丽的说辞和夸张的热情,等到那个瘦弱的青年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踏进我家大门时,她与他的婚姻基本成为定局。

姐姐的婚姻

四月末,几场春风刮过之后,乍暖还寒的天气一扫而空,植棉季节到了。耕、耙、造墒、施足底肥——棉花不同于其他农作物,棉籽顶土能力强,且是带着两个叶片出土,阻力大,同时,棉籽本身富含脂肪和蛋白质,物质转化慢,出苗时间长,吸水量大,这就要求:一、棉田整地作垄,必须细致均匀;二、浇水要及时,保证墒情良好。总之,棉花是一种全营养型作物,又是一种对施肥技术要求较高的作物,种植棉花需要力气和工夫,更需要技术。我们家的棉田地块不大,可靠着姐姐勤劳能干,每年的收成不但足够一家人做棉衣、棉裤、棉被之用,还有结余可以拿到市场上去卖,换取一点零用钱。父亲其实舍不得姐姐早早出嫁。父亲染织厂的一个工友常到我们家来玩,见我姐干活利落,长得又好看,就悄悄跟我父亲商量,说他有个内侄高中毕业,善良本分,“他们家在石谷煤矿,非农业户口……”父亲坐火车到男方家看了一趟,带回来一些礼品和二百块钱的“见面礼”。父亲跟妈妈说,他们家经济条件还可以,就是房子小了点。父亲的粗心大意和鼠目寸光最终把姐姐送上绿皮火车,车轮下两道闪亮的铁轨从哪里来、哪里是它的尽头,他是不知道的。拉长的汽笛,蜿蜒的轨道,车窗外转瞬即逝的树木、庄稼和村镇,有没有加剧他对女儿未来命运的担忧,以我对他的了解,答案应该是否定的。不,他不会为女儿担心,他相信女儿嫁了个好人家。

姐夫在百里外的桓台县做厨师,很少回家。他们家只有三间朝西的平房,姐姐住着南头一小间,北头那间住着她的鳏夫公公和两个小叔子,中间一间兼具卧室之外的一切功能。屋外院子里还有另外三户人家:南屋住着排行老大的姐夫的堂兄嫂;西屋里是老四一家;北屋住着一家残疾人,男的拄着拐杖,一条腿被截去一段,女的几乎是个盲人,只有左眼还残留着一点点视力,他们有三个女儿,都很健康,也很吵闹。这个院子本就狭窄逼仄,让人喘不过气来,不知什么时候,要么大嫂要么四嫂,还会莫名其妙站在院子里骂人,声音尖利,一口浓重的地方口音。她们骂的那些话我是不太懂的。姐姐悄悄跟我说,大嫂在骂北屋的女人眼睛瞎,肚子也瞎,只会生丫头不会生儿子。她们有时候也会骂到姐姐头上来,骂我姐姐无能,连个闺女也生不出来。姐姐年轻,害羞,根本不是她们的对手。

回娘家对姐姐来说,是最快乐不过的事了。我们先是沿着铁路步行到查王站,然后坐上火车回我们家。铁路东边是由从矿井下挖出来的废渣料和煤矸石堆积起来的比山还高的渣石堆,渣石堆斜面上也有一条轨道,一列从井下爬出来的小火车上上下下,日夜不息,它在渣石堆顶部倾倒渣石废料时那轰隆隆的巨响,即使到了查王站也能听到。铁路两边的小水沟里,常年游动着一些小虾米,水面上漂着一层煤灰,很脏,但沟边的野草照样生机勃勃,花儿也开得鲜艳。那时的铁轨是窄轨,叫作“米轨”,即一米宽。一块枕木与另一块枕木之间的距离,刚好够我跳过去。姐姐喜欢给我讲故事,有时也跟我一起唱流行歌曲。很快,“一分钟小站”查王站到了。来来往往的火车大多是货车,装满煤炭,咣当咣当、咣当咣当,火车头上一缕又一缕烟雾飘过来飘过去,相互撞击着纠缠在一起,像旧电影里的慢镜头。客车进站后,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上车,它在查王站停留的时间只有一分钟。

姐夫每次回来都带着好吃的东西,让人欢喜。他们的儿子大壮出生后,姐夫辞掉在桓台的厨师工作,回来做了一名石匠。这时候姐姐已经知道,姐夫根本没读过高中,他们家也不是非农业户口,父亲的工友对我们撒了大谎。

姐夫每天到煤矿东边的山上打石头,卖石头。姐姐白天种地,晚上忙家务。我放学回到家,经常看到姐夫的父亲在那里咳嗽不止,大壮在童车里啼哭不止。每次他们抱起大壮,我都要远远地躲到一边去。这个病恹恹的老头不但不是矿上的正式工,他还有肺结核,一种传染性很强的疾病。

姐姐变了,她比过去“厉害”多了,不管大嫂还是四嫂,胆敢再骂到她头上,她一准冲过去一顿狂揍,姐姐力气大,再也不怕她们开骂。让我难过的是,姐夫有时候也跟我姐吵架,两人还经常动手打起来。有一次,姐姐哭着哭着一下子背过气去,姐夫俯身去掐大姐的人中,我吓坏了,以为姐姐死了,扑过去抓住他的头发撕扯哭嚎……姐姐好不容易醒过来了,她抱起大壮夺门而出。我紧紧跟着她。她要到哪里去?黑夜淹没了一切,铁轨上空空荡荡,火车在夜间是不通行的。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们走到周村地界,顺路搭了一辆拖拉机。母亲打开大门,惊讶地看着我们。姐姐哭了。我也哭起来,我太累了,从未走过这么远的路,实在是太委屈了。

马累认为穷人至少是被命运尊敬的,我却认为,穷人之所以穷,就是被命运忽视的结果。蒲老先生在《阿霞》《青梅》《封三娘》《素秋》等篇什中,写的均是他个人对女子救寒士于穷厄中的向往,对于命运,这位异史氏并不乏等待的勇气,等到七十四岁,他只好无奈地写下“架上书堆方是富,尊中酒满不为贫”。蒲老先生是被命运尊敬、还是被命运忽视的人?另外,我姐姐与他书中的哪个人物有相似之处?当我回想姐姐婚姻中的爱情成分时,曾乐观地认为,它或许短暂地存在于她和他之间;当我悲观的时候,我一点也不认同爱情在婚姻中的地位,反倒认同异史氏作为婚姻理性主义者的一声叹息:“每见天下贤妇十之一,悍妇十之九,亦以人世之能修善业者少也。”他把不得佳人归责于修行不够,然而正如他自己所言:世之落拓而无成者,皆自谓不痴者也。他异史氏本人就是一位不痴者,我姐姐也是。

故事

我最初的文学启蒙不是来自语文课本,而是连环画。成套的《西游记》《水浒传》以及《聊斋志异》的小画书,家里都是有的。犹记得《娇娜》开头一句“观其容可以忘饥,听其声可以解颐”,那时自是不明其义,恰好村里老中医来我家为妈妈诊病,他不但为我作了详解,还对妈妈说,这是个喜欢读书的妮儿,要支持她。后来还有一次,他在街上碰到我和妈妈,专门问过我的考试成绩,又一次很认真地对妈妈说了同样的话。他的话对我的直接影响是,当女孩子们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说笑、到处疯跑玩耍时,我都躲在家里看书、做作业、复习功课。我一点点迷恋上这种安静又孤独的“精神”生活,即使长大成人,参加了工作,我依然喜欢躲在角落里,享受独自与书为伴的时光。它未必能使我成为精神深邃者,但至少,我不会像姐姐那样,只愿意相信从电视新闻中看到的所谓“真相”——我这样说,没有看不起姐姐的意思,恰恰相反,我相信姐姐与我一样热爱读书,勤于思考,只是作为家里的长女,她不得不担负起为父母分忧解难的责任,不得不放下书包,去棉田里劳作;而婚姻,过早地与柴米油盐为伍,让平庸的人生观、世界观和审美观在她身体里盘踞下来,以至血肉相连,再也无法剔除。即便如此,姐姐对文学和艺术的感受和领悟能力,也不比我差多少。她喜欢看电影和小说,还写过诗,“那是温馨的淅沥春雨/一坡一坡的黄土地/绿得妖娆/春风吹拂,情思飞扬/在这一刻我总想起你/不知为什么”,姐姐的“作品”略显幼稚,传递出来的情感却不乏真挚。还有,她对读书人的仰慕之情,有一段惝恍迷离的游园记忆为证。那是姐姐出嫁后第二年的事,我现在已经记不起姐姐那位同学的名字,只记得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大学毕业后分配在淄川区政府工作。异地的偶然相逢,让姐姐仿佛见到“娘家人”般开心。看得出来,他也很高兴。他请我们下馆子吃了一顿,又带我们到蒲家庄参观了蒲松龄故居、蒲松龄纪念馆、柳泉和蒲松龄墓园。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秋日,天空很蓝很干净。我们在一个水潭边坐下来休息。潭水表面覆盖着厚厚一层浮萍,浮萍下面乍看上去好像是一潭死水,但如果看得足够仔细,就会发现水潭深处一股静静的水流悄然上涌,浮萍和枯草叶在涌泉中缓缓旋转。姐姐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抓了一根细细的柳条,她拍打着那些浮萍,没有说话。他坐的地方有一些杂草和绿苔,干净的裤子上沾了些绿泥。他对姐姐说,他在文史办工作,偶尔也去学校给孩子们讲讲课,还算轻松自在,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进城找他。说这番话的时候,他是微笑着的,眼镜后面眼睛里的波纹涌起一波又一波浪花,每一朵浪花都在斑驳光影下,化为对姐姐的柔情蜜意。我姐姐脸上亦浮动着喜悦的光芒,如同蓝天柳海间那一抹金灿灿的秋阳。多少年后看电影《画皮》,我满脑子里都是周迅版小唯的温柔气息。当然,我姐姐不同于小唯,我只是觉得,他与我姐郎才女貌,他们俩才是般配的,而且,我第一次看到姐姐脸上出现崇拜的、羞涩的表情,那是她在姐夫面前从未有过的样子。

讲述这件事其实令我疑惑,说不清那是真实发生的事件还是我自己记忆深处潜藏的某种愿望,我从未试图向姐姐求证,我害怕她不记得这件事,或者她的记忆出现偏差而让故事的走向通往别处,从而使得那次蒲家庄之行因为具有虚拟色彩而为人诟病,就好比此时此刻从窗外照射进来的过去的光,或者由遥远的天体反射而来的过去的光,如果被人说成是虚拟之光,我会莫名难过。

异史氏写下的四百九十一个故事我陆续读过,掩卷自忖欲言前人未道之事,实属不易。马累作为蒲松龄乡人,在读过那些怪力乱神之后有感而发,写下了长达四百九十一行的《聊斋手记》,他认为穷困潦倒的异史氏絮絮叨叨说了那么多,并不是为了描述苦难,而是在指明自由。至此,世上似乎已无必言之事,人们行身走马,自我原谅,我却在这里绞尽脑汁记录姐姐命运的灰尘,岂不是狗尾续貂?

后记

姐夫来我们家“赔罪”,希望姐姐跟他回去,家里一大堆活等着哩,田里的草都长疯了。妈妈很冷淡:“你自个儿先回吧。”在这之前,她跟父亲大吵了一架,她责怪父亲不长眼,把闺女送进火坑,吃苦受累不说,还遭人欺负。父亲小心地跟妈妈商量:“我找李半仙给闺女算过,他说咱闺女老昏厥是因为八字软,容易被妖魔鬼怪缠上,要不你把攒的钱拿出来,给闺女买个玉坠护身?”在他看来,所有的不如意都有办法化解,他不明白姐姐不幸福的根源在哪里——“幸福”这个词用在这里也许是不合适的,不能随便把这种大词用于凡夫俗子身上,他们朴素的肉身承载不了它的重量;我也不想再提庸俗不堪的“爱情”二字,一个男人如果能尽自己所能,让他身边的女人吃饱穿暖少受些风吹日晒,这个男人也许就值得一生相随。我姐姐家里的情形却是,哪怕她对生活始终保有美好的愿望和热情,婚姻回馈她的,仍然是精神上的失望和生理上的痛苦。

我初中毕业那年,姐姐生下了他们的第二个孩子。高三第一学年,姐夫把姐姐用来放衣服的一个樟木箱子捆绑到自行车后座上,给我送来,让我盛放书籍资料——虽然我就读的高中是一所省重点,彼时的学生宿舍或教室,也是没有书柜的,而我有着比其他同学多得多的“课外读物”,因此如何存放心爱的书本一直是个难题,姐夫送来的木箱解决了这个难题。姐姐还在箱子里放了几个我最爱吃的肉烧饼和一摞博山煎饼。现在回想起来,那么远的路,瘦弱的姐夫骑着笨重的大轮自行车翻山越岭,一定非常辛苦。

节假日,我偶尔还会坐上火车去姐姐家。火车车速仍然不快,车厢内弥漫着劣质烟味,混杂着各色人等。那时的车窗是可以随便打开的,车窗外大片的小麦正抽穗扬花,乳香般好闻的气味飘进来,沿途风光和情窦初开的烦恼一闪而过,很多事已无法追忆。

姐夫不到五十岁背就驼了,他更羸弱了。几年后,他在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中弯下腰去,再也没有站起来。姐夫追随他因肺结核病亡的父亲而去,在渣石堆东面的山坡上与他重聚。顺便说一句,那个巨大的渣石堆后来消失了,据说渣石粉碎后可作为一种工业建筑材料,石谷煤矿将它变卖掉,为失业工人缴纳了一笔失业保险金后,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宣告破产。

很多年里,火车都是我喜欢乘坐的交通工具。当火车升级为动车、高铁,整洁华丽的设施常让我回忆起当年破旧的绿皮车厢、简陋的木凳、肮脏的地板、“咣当咣当”聒噪不止的声音,它们曾经作为姐姐的生活背景,被我写进一篇作文,那篇作文还得了个高分。

在一次诗会上碰到马累,他说等他老了,要像苏轼笔下的方山子那样,躲到山里去,“庵居蔬食,不与世相闻;弃车马,毁冠服,徒步往来山中,人莫识也。”(苏轼《方山子传》)姐姐的一双儿女飞翔在外,她现在一个人住在山上的房子里,守着几亩山地度日。山地瘠薄,浇水困难,姐姐的麦田基本靠天吃饭,收成没什么保障,但姐姐每年都义无反顾地把麦种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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