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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非曲直话货殖

时间:2024-05-04

谭 平

拜读了今年《读书》第九期葛剑雄先生《货殖何罪》一文,对其中的多数观点实难苟同,特撰此小文,以抒己见。

葛文的主要问题有:

一、它忽略了一个不该忽略的事实:中国封建社会的商人队伍,从来都是由官商(兼营或变相兼营工商的各级官员)和私商(或称民间商人)两大部分构成。葛文中列举的西汉宠臣邓通、吴王刘濞正是典型官商。在私商中,“非有爵邑奉禄、弄奸犯法而富”者的确有,但第一,他们只是私商中的一部分;第二,伴随每一个王朝商品经济的发展,吏治的逐渐败坏,这部分商人的活动空间愈益狭小,队伍也逐渐萎缩。

二、葛文说,司马迁对货殖“热情讴歌”,但《史记》对西汉“重农抑商”的举措,如对商人专立市籍、把商人变成滴戍对象这些“不公平政策”也未提出批评,原因何在?司马迁对商人的真实态度究竟怎样,葛文语焉未详,令人遗憾。

三、葛文对历史与现实作了一些不太严谨、使人难以接受的比附。比如,它说无盐氏在帮助朝廷平息“七国之乱”时年利十倍的借贷行为乃“爱国行为”,并以今日人们乐于购买国库券、因为害怕风险前些年上海的股票认购证曾无人购买为例“以今证古”;贾谊、晁错等人强调农业的重要性,把商人列为“食者”、“游食之民”属于以职业划线,由此联想到文革中对知识分子的迫害,等等,给人的印象是:这样大的时空跨度,可比性究竟有多大?

四、对具体史料的利用也带有主观倾向。从大的方面讲,葛文在品评商人时以偏概全:文中所称道的几位“靠自己的能力和‘诚壹(信誉和敬业精神)获得成功”的商人成为全文的主题题材,似乎历史上从事货殖者都是这样的人,自然,“货殖何罪?”可是,秦汉之际的这些商人只是当时商人队伍中的凤毛麟角。司马迁在叙述这些人之前明明道:“请略陈当世千里之中,贤人所以富者,令后世得以观择焉。”那么,汉代商人队伍究竟是个什么总体形象呢?《汉书·食货志》记载:“富商大贾积贮倍息;小者坐列贩卖,……衣必文采,食必粱肉,亡农夫之苦。有仟佰之得,因其富厚,交通王侯,力过吏执,以利相倾。”很难说多数人是“靠自己的能力和‘诚壹获得成功”的。从小处看,“宁爵勿刁”的注释历来都有两个,其一,刁间能畜豪奴,奴或有连车骑交通守相。豪奴贪利为恶,百姓深以为苦,因此民间相谓:宁可碰上有爵位的人,不要遇到刁氏的豪奴。其二,宁可不做民去求官爵,而要当刁氏的奴隶。联系《汉书·食货志》之记载,当以第一种注释为佳。可葛文却只按第二种注释行文,并延展出这样的文字:“仅从敢于并且善于在奴隶中发掘商业人才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刁间的见识和能力。”明明是人之所患的“桀黠奴”,却成了“善于公关”的“商业人才”。

对于中国古代商业、商人是非功过的评判,是极具理论和实践意义的课题。为什么两千多年来,封建统治者总是顽固推行“重农抑商”的政策呢?笔者曾撰有《人治与“重农抑商”》(载《成都大学学报》九三年一期,主要观点被《新华文摘》九三年五期收录)一文,愿与有兴趣的读者共同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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