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心·流年

易睿哲

眼前有光。

你抬手揉眼，光影浅轻，如云絮般刻下光阴的痕迹。你奔跑，带着唯一的初心，去往不知何处的远方。你听见若有若无的歌谣，浅吟低诵，来自你的初心，它催促你一路向前。

春

春光透过了云影重重，一切仿佛被水晕染，淡得不着痕迹。你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如浪涌般起伏。你问自己会不会也如那般模样。那首歌再次响起，你听得眉目温柔，仿佛一世春风，桃红千里。

走近一处河畔，偶然的一片叶落，水的涟漪泛起，恰似天与水、水与叶的华尔兹。你不愿离去，眼望着这幅安然春光，似乎听见了春在耳朵呢喃私语，带着一朵朵花的心意，与露水、与春日翩然而舞。喉咙似乎被莺燕的婉转之语堵住，发不出声音，你觉得失了什么。猛然意识到许久未曾听见的心语，未曾听它浅吟低唱那烂漫的远方，那白色的鸢尾花。你迷惘了，不知把初心忘在了哪儿。抑或是白絮般柔软的羊毛上，抑或是那笑意盈盈的桃花粉蕊里？你将手抚上胸膛，唤醒自己的初心，听每一寸心脏震响苍穹。你莞尔，唇角上扬，带动一世念想，飞鸿轻语。

夏

夏从来都不安生。阳光与琉璃瓦折射出万丈霞光，不染尘埃，时而风起，鸟用双翼将天空划开。雨落下来，不管不顾，它猛然惊醒了佳人西湖的迷梦，它匆匆掀开幼蝶稚嫩的翅膀。雨停，一片绿色的烟霭迷蒙，清新怡人。你不管，不闻，不听，不看，怕自己再度迷失在飞絮乱、百花残、绿染千里中。

初心告诉你，用坚定的语气：“看吧！正如看自己一样去看吧，边走边看。我会在这里。”你抬眼见一大片一大片的绿，光躲在绿的后面，影影绰绰。天地都被这清新淡雅的诗意所占据，盛极繁景，轻风撩起它的面纱，一树婆娑，舞惊彩蝶。你向前走去，眉眼里溢出初心，温柔一片。

秋

仿佛是突然间，金黄如同旗帜鲜明的王师，攻陷了皇家的别苑，占领了村夫的田埂，蔓延千里。你静静拾起一片叶，叶脉分明，像是由金丝玉缕雕出，你轻轻一捏叶片化为齑粉。你听见了琴声悠悠，亦真亦幻，是为亡灵而奏的悲歌，还是用以歌颂生者的史诗。

魂梦任悠扬。你似乎坠入无边的黑暗，孤独似水，一阵又一阵的浪潮将你淹没。你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可松开手，空无一物。

初心在胸腔跳跃，它嘶吼著让你注意到它的存在。孤独的凉意因初心的热烈而消退。你一怔，迈开步伐，奔向那白色鸢尾花所在的远方。

冬

风褪尽了温柔，不留情面。暮色消融，光铺在雪原上。你忽然忘记了什么。独自一人，在烟云中追溯往昔痕迹。你眉间淡漠，瞥不见喜乐。你隐约记得，在你的初心之间，笑语萦绕。你静静伫立在雪中，月色涌起，粉饰了所有是非。

你蹙眉，不知是谁的声音轻轻唱响。泪滑过面庞，消融了眉间的悲戚霜雪。回忆像默片播放，刻下一寸又一寸的光阴。清笛渐响、渐远。初心在回忆中显现。

你微启朱唇：“初心。”你在雪中赤脚飞奔，演绎了一曲雪地舞曲。蛾眉轻敛，月色轻轻晕染，你奔向了那一抹地平线上的微红，带着你的初心一起。雪地里留下你的印记。（责任编辑 王瑞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