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期刊杂志

白天

时间:2024-05-04

田永刚

孩子小的时候,我教他认字。说到词语“白天”,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想了想,按照他的理解力,我不能告诉他白天就是一段时间,就是黎明到傍晚的距离,就是太阳照耀世界的时候。那些代表白天、具有张力和象征意义的词语,对幼小的人儿来说还如此苍白而无味,所以我只能告诉他是“看得见”。

白天太平常了。它是我们的呼吸,是吃喝拉撒,是语言和真实,是喧嚣与纷扰,是光亮与绚丽,也是美好与丑陋、认真与滑稽、浅显与荒诞。它在微小的、可见的尘埃上,在我们细密的毛孔上,也在雄厚的大山上,在辽阔的湖海中。它就在我们开合眨闪的眼眸中,它的无处不在让我们习惯于身处其间,以至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白天从夜晚最浓重的时候开始浸染。它由淡转浓,让黑夜泛白,从一条白线扯成一面幕布,然后笼罩人间。这时候,喧嚣开始登上舞台,从鸟鸣、闹铃、呼喊以及房门的开关声中开始一天的躁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白天带着特有的节奏,推着我们步履匆匆,让我们成长、苍老。

带着岁月和时代的痕迹,白天总是热热闹闹、纷纷扰扰,不分雨雾风雪,接踵而来。

古语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白天就是适合万物活动的时间。这时候,人的光彩与太阳的光彩重合,所有被光覆盖的地方,都会有“热闹”的存在。人们可以在白天迁徙、劳作,动物可以在白天觅食、奔跑,一切都显而易见,都朴素真实。我们会真实地过日子,会嘲笑那个不切实际的词语——“白日夢”。甚至为了延续这种明亮,我们学会用焰火、灯光来营造黑夜下的“白天”,灯火汇聚的地方,我们会叫它们“不夜城”。

有多少时候,我们将苦难、烦恼和脆弱看作黑暗的夜晚,在煎熬中期待着白天的到来,仿佛有光就有希望,仿佛在敞亮的世界里我们就会凭空多出几重勇气、几分脱离苟且的力量。我们在等待白天到来的时候感受着幸福,比如除夕夜让人心动的压岁钱和新衣服,比如一场疫情后收到通知第二天可以开学、上班、出行等。白天在这个时候,与日常和琐碎结合在一起,与坚强和努力结合在一起,也与希望、幸福结合在一起。

偶尔,在想到白天的时候,我甚至会觉得它就是一个无私的、宽容的使者。早上它灵动、新奇,试探着放出它的触角,叫醒大地和耳朵;中午,它威严雄壮,带着一点点的威压感,驱赶着暗影和幽深;黄昏的时候,它温和而落寞,充满智慧和祥和的光辉,在告别中逐渐褪去风华。而我愿意记下白天,记下这生命中的陪伴。

无论如何,我是“看得见”的。

(张秋伟摘自《解放日报》2020年11月1日,朱永平图)

免责声明

我们致力于保护作者版权,注重分享,被刊用文章因无法核实真实出处,未能及时与作者取得联系,或有版权异议的,请联系管理员,我们会立即处理! 部分文章是来自各大过期杂志,内容仅供学习参考,不准确地方联系删除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