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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山无人,水流花开

时间:2024-05-04

高贤山

清人张潮先生在《幽梦影》中说:“居城市中当以画幅当山水,以盆景当苑囿,以书籍当朋友。”《读者》就是可做山水,可做苑囿,可做朋友的一本杂志。很庆幸,自己生活在《读者》的发源地;亦庆幸,自己的心灵有《读者》滋润;更庆幸,自己的生命有《读者》相伴。

与《读者》相识相交,已有二十余年,可算老友了。回首来路,流年似水,往事如烟,但生命中未淡者、铭心者,都与这位老友有些许关联。

读高三时,同桌是一位美丽的女孩。她很喜欢我的作文,常要去读,或赏叹,或莞尔,或蹙额,不一而足,其状如昨。她向我讨教写好作文的秘诀,我说其实没什么秘诀,很多的学习和体验来自《读者》(其时叫《读者文摘》)。她有如遇到知音般兴奋地说:你也喜欢《读者》?我说是,不过我所读的《读者》大都是过期的,因为没有按期订阅的财力。她很豪爽,索性将家里订的《读者》一期不落地拿给我读。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那些书翻开来,总散发着淡淡的米兰的清香。时至今日,我的记忆里仍铭刻着那些情景:每每做完功课,一盏灯,一本书,一个人展卷夜读。嗅着淡淡的清香,品着一颗颗橄榄般的文字和着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懵懂情怀,辛苦的高三生活竟也如甘醇的美酒,历久弥香。

上了大学,写作老师常拿我的文章当范文读,这令我尴尬。每当老师读我的文章时,我都有一种赤裸对人的难堪。而这让不善言辞的我渐渐被别人了解,也让我收获了一份珍贵的情谊。我深深地感念《读者》,是她,让我有了令人欣赏的地方。如果说我的文字有片言可读的,那其中定有《读者》的启迪和影响;如果说我这个人有些许性格的话,那其中必有《读者》的熏陶和浸染。

大学毕业,我在一所乡村学校任教,从理想回归现实的创痛,加之与女友劳燕分飞,其苦状可以想见。一次夜登兰山,望着城市的万家灯火,心里茫然,不知哪一盏灯火为我而亮。每个周末,我踩着细细的田埂,穿过田野、果园,去城里采购生活必需品,而被我视做精神食粮的《读者》是每期必购的。周末的夜晚,同事都各自回家,偌大的校园只有我的小屋亮着灯火。炉火温暖,小锅里炖着的饭菜飘着诱人的香味,音乐相伴,茶香清远。深夜,仍旧是一盏灯,一本书,一个人展卷夜读——那一个个苦涩、孤寂的日子,仍旧是《读者》陪我度过。时隔多年,那些苦涩和孤寂却酝酿成为滋味醇厚的回忆,这其中其实也有《读者》的点化之功。

一次到宜昌出差,羁旅异乡日久,饮食起居诸多不适,思乡之情愈浓。工作之余,一个人百无聊赖,独自去街头闲游,无意间抬眼瞥见一方招牌——兰州牛肉面,大喜,兴冲冲奔入其中,心想,既可以满足口腹之欲,亦可与老乡攀谈几句,岂不两全其美?先问老板是甘肃何处人,居然答曰:西宁!再闻那所谓的牛肉面,竟然有浓郁的海鲜味!一时间情味索然,兴致全无。落寞于异乡街头,不知所往。举目环顾,发现不远处有一书报亭,走近,一眼就发现了《读者》熟悉的身影。那一刻,“他乡遇故知”的惊喜油然而生。我立刻买下来,奔回住处,不顾其他,专注于饕餮一篇篇精美的文字。后来,我多次给朋友们说,牛肉面出了兰州就不再是牛肉面,而《读者》无论在哪里,都是永远的《读者》!那种滋味,不亲身经历是无法感受的。

古人有云:空山无人,水流花开。我觉得用其形容《读者》再贴切不过:她是一片心灵净土,宽容淡定,任人来人往;她入世而出世,流水自在,花开从容。生命中有斯为山水,为苑囿,为故友,亦复何求?

(杜凤宝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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