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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忧愁

时间:2024-05-04

时间飞逝,转眼人到中年。都说岁月是一把“杀猪刀”,杀没“杀猪”,杀了哪头“猪”,我不清楚。我非常清楚的是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加关注自己的头发了。

倘若你发现我忽然凝神往身上某处轻抚,不用费心思猜度我怎么了。仔细看下去,答案马上就会揭晓——稍微等会,我的手里便会多几根头发。

没错,我喜欢在身上寻找从我头上“逃离”的头发。

其实,也不是喜欢,应当是厌恶。因为它们太过于可恶,睡觉时掉在床上,工作时掉在工位上,洗澡时掉在浴室里,梳头时掉到地上、手上、梳子上,总之,就是执着的不肯留在我的头上!

现在更过份,常常掉在我皮肤上,弄得我浑身痒痒。不得不伸手进衣服里,去逮住这些“罪犯”——让我焦虑、让我衰老、让我尴尬的“叛徒”。

我应该是在参加工作之后,发现头发总想离我而去,有时像脱缰的野马,去意已决,拽都拽不住,无法挽留。

或者,在此之前,我没有这样的觉悟,总是有一种我的头发能与头皮和睦相处的错觉。

当然,我是不会承认是错觉的。有证据能够证明,我不是盲目自信。

幼时,父亲颇为严厉。关于我们的发型有较为明确的规定,具体来说就是不准染发和烫发,而且不让披散着头发,说是像鬼一样的,不清爽。不知道父亲是在何处看见过鬼,把披散头发作为识别鬼的标记。

所以呢,我从小都是学生头——也可以称为锅盖头。除了眼睛上方刘海较短之外,其他的地方全部修剪整齐,也不用去什么理发店,母亲就可以代劳。

某个炎热的午后,母亲正好没事,拿着一把剪刀,对着汗流浃背的我说,过来,把头发剪了。

锅盖总得有个提手吧。小学一二年级,我的头顶都有一个冲天小炮——因为发质细软,小炮冲不起来,只能用小皮筋束住往后脑勺耷拉着,衬着小圆脸,倒也有几分可爱。

到三年级后,我学会了梳头,于是蓄起了长发。

父亲依然严厉,依旧不允许披散着头发。我基本都是扎马尾,虽然没有花样,但是简单爽朗,也不麻烦。

那时,并不关注头发多少的问题。可以肯定的是,我的头发是不爱掉的,由此推断,发量应该不算少。

当时并不流行“摸头杀”,我也不知道别人头发的触感是什么样子的。即使流行,我也不会随便摸人家的头啊。

直到工作之后,有一年的某一天深夜。因为项目紧急加班,几个同事挤在一个圆桌上写写划划,其中一个同事起身喝水,端着水杯的他忽然惊叫:“哟,周静的头发好亮啊!”

此时,工作已基本结束。大家齐齐看着我,我呢,因为没有办法看见自己,只好看着他们。

这时我才发现,灯光之下,每个人的头顶上都形成了一个圆圈,当然我指的女同事。另外几个男同事的头发,乱得像鸡窝一样。

几个打工人,瞬间变成了科学家,互相探究着对方的发质、发型,当然,还有发量。

平时看不出来,又顺又柔软,微微泛黄色,带着几分俏皮。这些评价是我从他们的眼神中总结出来的,没办法,我就是这么自信,尤其是我动手摸了他们每一个人的头发之后——果然我的头发最柔顺了。

这应该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二十年前,刚开始接受社会的毒打,哦不,社会的锤炼。虽然不是无忧无虑,但是忧虑不多。天之骄子,还会愁没有前途吗?直到我开始掉头发。

我在一家地产中介公司工作,主要负责客户权证办理。这个工作的主要难点是,我需要同时和客户及相关部门保持畅通无阻碍的沟通。这个相关部门包括了公司内部的签约部、财务部、信贷部等,至于公司外面的“相关部门”,更是有七八个那么多。

沟通需要时间,沟通达成一致之后的执行也需要时间,所以我总是觉得时间不够用。常常焦虑得睡不着,从那时起,我便可以在床上捡拾到掉发了。

你以为这是我掉头发的理由,错,大错特错!

那段时间我迷恋上了韩剧,白天上班,晚上加班追剧。如果有男性读者看到我这篇小文,我可能需要给你们解释一下韩剧是什么。简单来说,就是描写一群好像不用上班,成天情呀爱呀的,就可以过一生的剧。

一般是她爱他,他爱另一个她,她又爱别的一个他,至少四人组以上,差不多要凑齐四人,正好是一组麻将,有时还多一个男三或女三默默付出默默支持男一或者女一,算做“五抽”。

诸位,应该明白了吧,我除了熬夜加班追剧之外,还会熬夜加班打麻将。

总之,我的掉发,原因总结如下:压力大,熬夜!

这是中医给我的答案。我选择性认可,认可是因为熬夜导致的,不承认是因为压力大。

抵制压力大,因为好像任何负面情绪都被归咎于压力大:掉发因为压力大,肤色不好因为压力大,脾气暴躁因为压力大,压力大导致的恶果,和“多喝热水”的好处一样多。

有段时间掉得太厉害,我没办法,挂了名中医的号。

吃了几副中药,不了了之。因为,我在电视上,看到了一款由明星代言的所谓“防脱发洗发水”。

过程也懒得赘述。总之,听说致癌,连忙赶紧停掉,我只想治理“秃头”,不想就此丢掉性命,毕竟有俗语为证:有什么不能有病,没什么也不能没头发!不是呀!反正没头发也是可以活下去的。

头发依旧爱掉,我依旧压力大,依旧熬夜,不过现在不打麻将,也不追剧了,而是改看小视频了。

有一天看到一款推送,主播就顶着一头浓密的头发,呀,真真正正的长势喜人啊!价也不贵,我立马下单。

说明书上给了使用方法,每天按方法进行护理。我觉得,是有效果的。因为我每次扭着老公的头,让他帮我看看我光亮的额头有没有长出小头发时,他都一脸真诚地说:有!

直到有一天,我和一友吃饭。饭后,两人手拉手在商场里瞎溜达,她忽然问道,我最近是不是瘦了一点?我望着她凸起的肚子,一脸真诚,真诚得和我老公回答我时一样:“是的,腰细了好多。”我好像什么都明白了:我的“秃头”,应该算是治理失败了。

岁月不单是“杀猪刀”,还是一把弯弯的“镰刀”,在我日渐成熟的季节,“开镰”收割我的头发。仅凭一己之力,岂能抵挡“双刀”挥舞。秀发不再,好在日子还在,爱我的,我爱的,都在。

選自《当代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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