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李亚敏
(兰州大学 甘肃 兰州 730000)
怪诞而又深刻
——《好人难寻》的陌生化手法分析
李亚敏
(兰州大学 甘肃 兰州 730000)
奥康纳的作品具有浓郁的宗教色彩和南方地方色彩, 表现形式怪诞,以突如其来的暴力和出人意料的结局著称, 令人惊骇, 使人迷惑, 并能引发读者的深思。《好人难寻》是奥康纳的代表作之一, 体现了作者一贯的暴力、救赎思想。多年来, 国内外批评家对这篇小说的研究也主要都集中在其内涵和思想层面上, 对其写作技巧则关注不够。
好人难寻;怪诞;陌生化
陌生化作为一种艺术手法,其价值在于能否营构陌生化的艺术氛围。陌生化使事物变得陌生,使感知重新变得敏锐和深刻。在文学创作实践中,形成陌生化的途径是多种多样的,如文学语言,文学形象,文学主题等的陌生化。本文从《好人难寻》中的“畸人”形象的塑造、叙述视角的多变、修辞手法的运用等方面来分析其陌生化手法。
小说里第一个“畸人”就是养尊处优,满口谎言,自私虚伪的老祖母。一家人出去度假,儿子儿媳都穿着朴素,“老奶奶却戴一顶海军蓝的硬边草帽,帽檐上有一束人造的白紫罗兰。她穿一身带小白点的深蓝色长衣服,镶花边的领子和袖口全是白玻璃纱做的,领口那儿还别一枝带香囊的布做的紫罗兰。”因为她想“万一发生意外,过往行人看见她暴死在公路上,谁都一眼就能辨认出她是一位高贵夫人。”在她眼中,这些装扮是社会地位的象征,无论何时何地她都要保持这种姿态,以显示她的身份,表现了她强烈的虚荣心。为了让全家人改变主意不去佛罗里达州而去田纳西州,她不惜编造故事来骗大家,这才引得大家改换路线,先是颠簸之中出了车祸,后来遇上了杀人犯“不合时宜”,给全家人引来了杀身之祸。甚至她的儿子就要被害时,她仍然只顾自己活命,并企图用金钱来收买歹徒。最终老祖母并没有像她希望的那样“体面地死去”,而是倒在了沟渠中,“半躺半坐在一滩鲜血里”。也许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醒悟了,变成了“好人”,但是这种以死亡为代价的顿悟不正是最大的讽刺吗?
其次便是冷酷无情的杀人犯“不合时宜者”。他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像个文质彬彬的学者,而事实上却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他曾经也是一个正常人,后来他被抓进了监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罪,别人告诉他是因为他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但他清楚地记得他父亲是得流感去世的。社会的扭曲和世态炎凉把这个人变得“不合时宜”,变得畸形,心里已经没有任何的良知和怜悯,他觉得人生除了杀人放火,伤天害理,别无他趣。他不相信宗教,认为耶稣把一切弄得乱七八糟。“不合时宜”的畸变总体来说是扭曲变态的社会造成的,也是整个人类的悲哀。作者对他的描写以语言和动作为主,从中显示出他的残酷冷血和畸态,也是作者对所处社会的讽刺和批判。
至于小说中的其他人物,如几乎没有感情的贝雷,尖酸刻薄,不懂礼貌的韦斯利和斯塔,肮脏邋遢的饭店老板等,无一不是畸态的。当一个社会中所有的人都畸变了,畸态便成了常态,这才是最可悲的。
一般来说,小说的叙述视角是作者经过仔细推敲斟酌而设计并确定下来的,体现了作者独特的叙事风格。《好人难寻》也不例外,作品中奥康纳运用独特的叙述视角为我们呈现这部佳作,使读者更深刻地体会小说的内涵,并激发读者的思考。《好人难寻》中,作者主要用了全知的第三人称视角及老祖母的视角。
小说中对人物的描写一般采用全知的第三人称视角,客观地向读者呈现各个人物的特点,但中间也有视角的转换,如在描写“孩子妈”的外貌和穿着时,明显是以老祖母的视点和角度来看的。小说前半部分以第三人称视角全面展现了老祖母的内心世界与思想活动,这就把她放在了一个客观的位置上来让读者审视评判,而不是一位可怜的受害者,也就削弱了读者对她的同情和怜悯。而在小说的后半部分主要以老祖母的视角来呈现全家人被害的过程,在老祖母被杀之后才又转换成了全知的第三人称视角。在这个过程中作者不再集中关注老祖母的心理,而只是通过她的视点来展现故事的发展以及她与“不合时宜”的对话。逃犯的心理活动通过他的细微动作来呈现,而这些动作是由客观的第三人称视角描写的,表现出他思考时沉着冷静,思维清晰,减弱了读者对他的憎恶和愤恨;此外,对话中“不合时宜”介绍自己时用了他父亲等人对他的客观评价,陈述了一些看起来客观的事实,使读者不再只是关注他的罪行而开始关注他的思想,也开始思考造成他现在状况的社会根源,从而引出了整部作品的主题和内涵,表现当代社会人们宗教信仰的缺失,以及整个社会的迷茫与危机。
一部小说是否能做到跌宕起伏,引人入胜,与修辞手法的灵活运用有着极大的关系。恰当的修辞不仅可以锦上添花,更能加深读者的印象及对作品内涵的深刻理解。作为一部成功的小说,《好人难寻》中修辞手法的运用可圈可点,其中最主要的是反讽和象征。
3.1 反讽
《好人难寻》中的反讽贯穿全文。小说开篇就提到说老祖母不想去弗罗里达而想去田纳西,为了让大家改变主意,她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理由:杀人犯“不合时宜”正向弗罗里达逃窜,所以那里太危险。见大家并未改变主意,旅途中她又使出浑身解数,编出一些故事来,然而正是在她的欺瞒和游说下,全家人才因改变路线而与恰好逃犯碰上。她出门偷偷带着猫因为怕它在家不小心煤气中毒,但后来正是这只猫导致了全家人翻车,继而引发杀身之祸。全家唯有她打扮异常精致华丽,为的是万一在路上发生意外,别人能立刻看出她是个高贵夫人,结果到了最后,她很不体面地死去,半躺半坐在一滩血中,谁还会去欣赏她的衣服!“不合时宜”刚出场时温文尔雅,戴一副银丝边眼镜,显出一副学者的派头;而且很礼貌地叫两位女士“太太”,并为自己上身赤裸而道歉,但所有这些都是表象,隐藏着他残酷冷漠的心,与后文中他的暴行形成强烈的反讽。从表面看,小说中的正面人物是老祖母一家,反派是“不合时宜”,但是读完整部作品,我们会发现她们一家人有的自私,有的虚伪,有的冷漠,似乎也没有一个“好人”,而因为“不合时宜”的畸态似乎是这个社会所逼迫造成,会让人同情和惋惜,因此小说整体就是一个最大的反讽。
3.2 象征
文中出现了不少动物的象征意象。在描写老祖母眼中“孩子妈”的形象时说道她“两角扎得就跟兔子的一对耳朵一样”;老祖母的黑色旅行袋“活像一头河马的脑袋”;餐厅外面的那只猴子吃跳蚤像在享受什么珍馐美味;贝雷的印着蓝鹦鹉的黄衬衫;斯塔说博比·李像一头猪;贝雷被害时老祖母“像一只讨水喝的喉咙干燥的老火鸡”。所有这些动物的意象一方面是对整个人类的一种讽刺和调侃,另一方面也象征着物质条件越来越丰富之后,人类的思想反而在退化,原本是万物灵长的人类当缺失了宗教信仰,简直和动物无异。此外还有一些情景意象,如旅途中他们路过一片棉花地,当中有“五六个坟头”,坟头本就象征着死亡,而“五六个”则恰好是这一家人的人口,预示着后来全家人的遭遇;三个歹徒的车像一辆又黑又大、破旧不堪的“柩车”,更是象征着一家子死亡的到来;他们身后的树林“像一张咧开的大黑嘴”,这张嘴是要把他们全都吞下去,预示着他们都将死在树林里。所有这些象征意象不仅营造出了怪诞、阴郁的基调和氛围,也影射了后文,为读者提供一些线索,更深化了主题,体现了奥康纳独特的写作手法和技巧。
总之, 奥康纳在《好人难寻》中通过畸形的主人公形象,多变的叙述视角,丰富的修辞手法,并用怪诞的笔调揭示了深刻的社会寓意, 指出主人公的畸态就是现代人宗教和信仰缺失的结果。作者对这个社会进行了深刻的反思,人之所以畸变而不自知, 根本原因是畸态成为了整个社会的常态; “好人”之所以“难寻”是因为社会的物质化和精神世界的匮乏。这便是《好人难寻》里奥康纳想要表达的深刻内涵和意义。
注解:
① 邓佳:奥康纳《好人难寻》《善良的乡下人》中的“畸人”[J]. 长城:外国文学研究,2013(5):183.
② 朱刚:二十世纪西方文论[M]. 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 6.
③ 卢志宇:“陌生化”的内涵[J]. 郑州航空工业管理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4(5):43.
④ 奥康纳著,屠珍译:好人难寻[OL]. https://www.douban.com/group/topic/2845696/
⑤ 同上.
⑥ 柯建华:论弗兰纳里·奥康纳《好人难寻》的象征魅力[J]. 北京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2):92.
[1] 常耀信:美国文学简史[M]. 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2008.
[2] 胡冬霞:奥康纳《好人难寻》的叙事艺术分析[J]. 长城:作品评说,2014(5):96-97.
[3] 张冰:陌生化诗学:俄国形式主义研究[M]. 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
[4] 张希永,李惠:试析《好人难寻》中的主题、人物和艺术特色[J]. 长春师范学院学报 (人文社会科学版),2011(5):135-137.
[5] 朱刚:二十世纪西方文艺批评理论[M]. 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1.
李亚敏(1990-),性别:女,民族:汉,籍贯:河南郑州,学历:硕士研究生在读,单位:兰州大学,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G243
A
1672-5832(2016)08-0027-02
我们致力于保护作者版权,注重分享,被刊用文章因无法核实真实出处,未能及时与作者取得联系,或有版权异议的,请联系管理员,我们会立即处理! 部分文章是来自各大过期杂志,内容仅供学习参考,不准确地方联系删除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