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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事

时间:2024-05-04

夜晚,徐徐微风拂过,走在回家的路上,月影微漾着路边黄葛树落叶的宁静,摇曳在散开着的李花桃花花朵中。偶尔有栖憩在林中的夜鸟抑扬婉转的鸣叫声传入耳中,给人带来愉悦的心境。

唐诗人王维《鸟鸣涧》“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意指在寂静的山谷中,只有桂花在无声地飘落,夜半更深,万籁俱寂,似空无一物。明月升起的光辉惊动了山中栖鸟,它们在春天的溪涧里不时地鸣叫。描述了唐代繁盛时期乡野山间到田间地头的美好景象。王维描写的大约是七八月的景致,时空的轮换,已颠覆了季节,如今,一年四季都可见桂花、闻见桂花香了。

尽管离开乡村已有二十多年,可那些鸟雀在春天歌唱的音符却时时在耳畔响起。

此时的城市,一如乡村般宁静。适逢雨水时节,万物萌发,处处焕发出勃勃生机。鸟雀在窗外的枝丫上雀跃着,上下翻飞,感受着春天的喜悦。坐在书房,一杯茶,一本书,倦了就小寐一下,静静地聆听屋外那些精灵的声音。

春天,是在鸟雀的鸣叫声里前行的。如天籁的声音,透过窗棂,越过旷野,飘柔着一片意境。如一股股暖融融的东风,轻轻地叩开春天的门窗,和人们撞了个满怀,和大地轻轻地拂吻。

这若有似无的一吻,吻出了一阵幽香,吻出了一株红晕,吻出了一往情深,吻出了一缕温馨。

于是,板结了多年的心事,开始在眉头萌动;荒芜了多年的思绪,又开始在春风里绽青;心湖冰封了的日子,又涌起不尽的潮汛。我笔端凝固了的诗情,又渲染开平平仄仄的律韵。

鸟雀的歌声啊,如绵绵的细雨,密密的,斜斜的,如丝如蜜,婉约甜润,浸透了我的美好回忆,鼓荡起我五彩的梦幻,升华了我的心翼,晕染了我记忆里的风景。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树丫上的鸟雀,把柳叶贴在眉上,把桃花粉在腮上,像一条水灵灵的藤儿,眼看就要爬出母亲心事重围的篱墙。

老家屋后洋槐树青青,一夜春风,在村子最高处的那棵核桃树上,云雀正在鸟巢边引颈高歌,招呼着从远处飞来的伴侣。春天,是鸟雀归“家”、成“家”的季节。

它们或结伴或独处,翩翩羽翼点起池塘层层水波。鸟语呢喃点缀山野林间枝头,在田地上空自由翱翔,嬉闹追逐,婉转鸣唱在农人耳边萦绕,在乡村,没有和鸟儿约会的春天是不完整的。

鸟雀的歌声,沿着一溪清水,进入村童多思的眼,进入农人驭牛犁铧翻耕的泥土里,流淌在村庄的鸡鸣犬吠里,荡漾在山野的鸟语花香里,和嫩绿的庄稼一起生长。农人肩挑日月,手转乾坤,双手虽满是皱纹略显粗糙,但随着时节的变换,一翻手手心就会捧出稻谷和日子的芬芳,是让人踏实依靠的手。

每天,遍布村庄的鸟雀用一串串笑声开头,用回味无穷的歌声结尾。萦绕在脸上的喜悦,是在等待一场纷飞的细雨。

那些被秋风吹伤的小草,经过寒冬雪花的爱抚,在春日泛出的浅浅绿意中,和着此起彼伏的鸟雀声,默默地痴迷着,静静地聆听着,摇曳着青嫩的身姿,欣欣然张着眼,为春天的到来兴奋地舞动着。

春天的眼,在鸟雀的鸣叫声中,被嫩芽的小手揉醒,便有些枝条,把懒腰伸开。怀春的少女,被春潮的柔波抚摸,便荡漾涟漪,把红豆催生。

看,是谁在鸟儿走过的路上,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又是谁让我在春眠不觉晓时,回头捡拾梦中留下的影子?从料峭之季抽出脖子,探出窗外去,顿觉,这绿油油的田野,探不尽春深几许。渴望解脱禁锢的生命,毕竟已期待好久。

隔着三千里的雨雾,托起桃花十里的春色。待晴空明媚,月光温良时,游弋在百叶千花间。书一笔春风,描一卷清雅,着一树姹紫嫣红。看踏青的女子去河边梳春,青春的辫梢,梳响了一串美丽的音符。

一枝嫩柳,鹅黄新绿,袅娜柔媚,轻轻地,轻轻地被梳细了风韵。拂动的柳丝儿,将绿意滴在水里,水珠子眨进眼里,在鸟雀的歌唱中娇媚欲滴。

我所住的小区后面,是植被葳蕤的青龙山,树林里生活着很多的鸟雀。这样的环境,在都市来讲,十分难得。亦城亦乡。既有都市繁华时尚的气息,也有乡村空旷的幽静。

春来的时候,窗外的银杏树,枝丫上刚冒出来的嫩绿的小叶片簇拥在一起,迎着即将升起的阳光,给人以希望。高高的枝丫上,有一对斑鸠,彼此紧挨着,它们应该是一对情侣。嘹亮而自信的啁啾,抑扬顿挫,从窗户的敞开的缝隙挤入了静寂的还散发着梦境的房间,如打开了一坛老酒,醇香在屋内流淌。

每天清晨,都是被叽叽喳喳、啾啾啁啁的鸟鸣把我从熟睡中唤醒的。下楼后,总能见到三五只或一群鸟儿从容地在身边或离我不远的地方飞起来,飞得也不高,就落在就近的树枝上,或人家的阳台上。一点儿也没有怕人的样子。

小区的树林里见得最多的有麻雀,八哥、燕子、画眉、鹦鹉和鸽子等。

隔壁邻居家的男主人喂养了一只画眉。早上,他一般会把鸟笼挂在阳台上,我喜欢静静地站在阳台上,看着画眉在鸟笼里跳来跳去。画眉的双眉我觉得是最漂亮的眉毛,其声音更是清脆,婉转,犹如天籁。或许,这样的声音才配得上这样的美眉。画眉心气极高,经不得斗。只要听到有其他鸟儿的鸣叫,就会唱得更卖命,非要把其他的鸟儿给比下去不可。

同住小区的干爹家里喂养了十几只鸽子。相比之下,那些关在干爹家笼子里的鸽子的叫声就不高明了,只是咕咕地在喉间打转。或许是对其居住环境不满,也难怪,干爹养鸽子是出于养大后用来补养身体的。而邻家男主人养画眉,则是专门为听其声。一个是宠物,一个是食物,其观赏角度,自然不同。仔细一想,养鸟的两个大男人,他们的浪漫,不差女人。

八哥学名为鸲鹆,别名寒皋、华华等,在我们老家山区,被人们称为“鷯哥”。浑身黑黢黢的,样子实在不好看。但就是这并不好看的鸟却聪明得很,很会“撩人”。底楼的邻居家里前几年养有一只八哥,深得他们一家人喜爱。每次上下班经过他们家门口,我都会和男主人打招呼,有时也会聊几句,八哥听到了其主人喊我周老师,便记住了。以后我每次经过其家门口时,人还未到,屋檐下鸟笼里的八哥就急促地叫起我的名字“周老师,周老师”。为此,我很是得意不已。后来他家里还养过一对鹦鹉。一黄一绿,极可爱。鹦鹉也会学人语,邻居家的男主人会用录音机录好诗词让鹦鹉学吟诗。但两只鹦鹉就是不好好学,如同厌学的顽童,让男主人对其无语又无奈。有一次,下班时看着这对可爱的鸟儿,一时兴起,任凭我怎么逗,鹦鹉在鸟笼里看着就是不肯开口。悻悻离开时,却听它在背后频频说着:“你好!你好!”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老家山高树多,鸟雀自然也就多。一年四季都能听到叽叽喳喳的鸟鸣声。特别是一到春天,更是“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热闹非凡。

乡下的日子,生活清贫而单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人们在鸟雀的鸣叫声中迎来旭日东升,夕阳斜下。儿时的我们,没有父辈的劳累,每天过得都很快乐。春天多雨,下雨的时候,我喜欢躺在床上看小说,母亲一般是不会来打扰的,也不会指使我干农活。不识字的母亲,最喜欢看着儿子书不离手,这样子,给母亲的印象,就是儿子在努力学习。看书倦了,便闭上眼静静地聆听屋外鸟雀的叫声,心境恬淡怡然。

在聆听鸟儿窃窃私语的过程中,脑海中不由得呈现出温暖的阳光、葱茏的树林、如烟的远山、潺潺的溪水以及躬耕的老黄牛……这般恬静悠闲的田园生活,或许是书中那些远遁红尘的隐士骚客终其一生所孜孜以求的目标,但我却可以忘情地体验,幸运地享受。

乡村是鸟雀们的天堂,也是孩子们的乐园。有时候,为了听鸟雀的鸣叫声,东方天色刚刚露白,便起床穿衣,和小伙伴相约到屋前的竹林里,到李家坡的地里,或者到奶奶家屋后的山顶上,远远地观望着这些勤劳守时的“乡间歌手”。我知道,这些早起鸟雀的叫声里,有亲情的交流,温馨的提示,相互的鼓励,同时还有娇羞的嗔怪和善意的批评。

在乡野广阔的红土地上,在行走或劳动时,经常可以看到从头顶掠过的喜鹊和麻雀,還有燕子、乌鸦、老鹰、布谷鸟、斑鸠、啄木鸟、猫头鹰、大雁等,让我心生艳羡,幻想自己也能有一双翅膀飞出大山。多年后,我已在喧嚣的城市工作生活,那些在老家山野鸟雀的鸣叫声,自然也就构成了乡愁的一部分。

记得读小学时,山里的学校一般放学时间比较早。我和小伙伴在回家的路途上,看到那些歇在路边灌木枝头的鸟儿们,便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想捉住了当宠物养。天真是孩子的天性,就在自以为快逮住了的关头,突然,鸟儿飞入了丰茂的草木丛,找不着了,让我们空欢喜一场。放暑假的时候,是孩子们最快乐的时光,在大山里放牛、放羊,放飞自我,捅雀窝、掏鸟蛋是一种好奇和乐趣,那时还没有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理念。我屁颠颠地跟在小伙伴们的后面,看他们手里逮着的往往是羽毛还不够丰满的幼鸟,或者手里攥着的鸟蛋还有鸟妈妈留下的余温。

俗话说,近水知鱼性,近山识鸟音。在乡村长大的孩子,对于大自然赋予的很多常识性知识学习起来都比较快,譬如布谷鸟、猫头鹰、喜鹊的叫声,都被整天在山野田间奔跑的孩子们模仿得惟妙惟肖。我想,如今在舞台上表演口技的那些演员大概也是这样日复一日练成的吧。

鸟雀的鸣叫声,给人无限遐想,也给人们带来许多美的享受。我的童年,也因鸟雀相伴的日子,过得甚是快乐有趣。

妻子的老家,在郊区。顺着山脊走,拐过几道弯,在一转弯处,站在公路的外沿,便可以看到村子高高矮矮的房屋树木。

绿油油的菜地里飞腾起了十多只鸟儿。它们从村庄的上空快速地飞过,并不断变换着形状,箭矢一般朝远处的山林而去。

生态环境越来越好,植被茂盛,处处一派生机盎然。一群栖落在电线杆上的麻雀,如不知名的花儿,开在田野的电线上,迎风而动,起起落落。它们静静地栖落在电线上,没有一点儿声息,如无声的电影般。偶尔有一两只远远地飞来,其他的麻雀便扑扇几下翅膀,向旁边挪出一些空隙,那两只轻盈地落下去,成为它们中的一员。

犹记得儿时,村里的小伙伴们喜欢在树林里捉麻雀。一般采用自制的弹弓打树上、电线上的,还有在田间埋头觅食的鸟雀。歇息在电线上的麻雀,视线最好。树上的鸟雀,多了树叶的隐蔽,使得弹射出去的石子会偏离目标。

邻居吴家老三有一把自制的弹弓,弹性非常强。老三技术好,打得也准,一弹弓出去,基本上弹无虚发。放学后,有时候吴家老三跑到家里来喊我和他一起去逮麻雀。我会远远地跟在后面,选择趴在奶奶的菜园边,或趴在田坎边一动不动,看吴家老三是如何逮住雀子的。当一群群麻雀从远处的山梁翩然而来,栖落在电线上,趁着其立足未稳,只见吴家老三根据所要弹射麻雀位置的高低修正姿势,然后稳稳地拉起皮筋,瞄准一只,干脆利落地松开皮兜,石子飞射出去,完成射击的动作,干净利落。往往是弹出鸟落,弹无虚发。其他的麻雀受到惊吓,呼啦一声飞远了。

吴家老三快步跑去捡来打下的那只麻雀,用松软的泥巴将其裹起来,然后在地里掏出一个简易的地炉,再去周围找来干的柴火,把裹了泥巴的麻雀埋在地炉上用火烧,待稀松软塌塌的泥巴变得干硬后,地上一丢,泥块碎裂,连同麻雀的羽毛也粘掉了,一股醇香弥漫开来,实在诱人。吴家老三吃得津津有味,我却无声地转身离去。

母亲没上过学,但她朴实的语言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她时常给我说,那些山里的雀子也是有灵性的,它们也是有妈妈和亲人的,要善待它们哦。所以,我从不去逮、捉、吃这些有灵性的东西。母亲的话,让我从小明白人要心怀善良,学会包容,向阳而生。

奶奶家的山墙边,长着一棵高大的核桃树,树冠上有一个喜鹊的巢。由于其头、颈、背至尾均为黑色,整体样子长得有点像乌鸦,故当地人又称其为鸦鹊子。

奶奶曾给我说过,喜鹊能够预报天气的晴雨,因此老百姓一直把鸦鹊子当成是一种报喜鸟。

喜鹊在我国寓意着吉祥,代表着喜庆,自古以来就有喜鹊传佳音的故事。相传明代有一位学子,学习十分刻苦,十几年除了参加考试外,几乎足不出户,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与之相伴的是一对喜鹊,喜鹊在院子里的大树上筑巢,久闻书声,时常高声鸣叫以和之。一日,书生上京赶考,时间久远,几个月后,家人忽然听见喜鹊高声鸣叫,声音洪亮带有喜气,心中疑惑之时,只听街头爆竹声声,一会儿工夫就有衙役敲锣打鼓报告喜讯,原来书生已经高中状元。此时,大家才明白原来喜鹊已经预先报喜了,由此,有了喜鹊传佳音的美谈。有这些故事印证,画鹊兆喜的风俗大为流行,种类也有多样:如两只鹊儿面对面叫“喜相逢”;双鹊中加一枚古钱叫“喜在眼前”;一只獾和一只鹊在树上树下对望叫“欢天喜地”。流传最广的,则是鹊登梅枝报喜图,又叫“喜上眉梢”。

开春的时候,喜鹊生下蛋,不久又孵出小喜鹊。这些可爱的小精灵在鸟窝里叽叽喳喳叫着,就像是肚子饿了的孩子找妈妈一样,喜鹊妈妈便到田野里找来青虫喂养这些小喜鹊。邻屋吴家的孩子趁人不备,准备用弹弓击打鸟巢。被奶奶看见了,急得拍着双手喊道,“喜鹊是吉祥鸟,不能打哦。”德高望重的奶奶,声音一出,就让调皮的孩子们“落荒而逃”。

树上的喜鹊见了,叽叽嘎嘎叫着,像是感谢奶奶的善举,从枝头斜飞下来,反过身来又飞回到树上去的时候,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舅舅家住高山上,四周群峰连绵,溪河纵横,山清水秀,空气新鲜,四季分明,是鸟儿们生存、聚居、嬉戏和繁衍的乐园。

各种雀子聚集在一起,每一只鸟儿都有一副天然的金嗓子,能随心所欲地演唱出撩人心弦的乐曲,鸟歌四时不绝。尤其是到了春天,草青了,树绿了,花开了,蜜蜂唱,蝴蝶舞。面对和暖春光,无限美景,鸟儿们都情不自禁,敞开喉咙,纵情欢歌。有的高,有的低,高腔拨云见日、追霞逐云,低音似花間情侣窃窃私语;有的急,有的缓,急的妙音连珠不断,缓的摇腔摆调韵味悠然;有时疏,有时密,疏一阵如冻雨敲窗,密一阵似撒豆清潭。同歇一林的鸟儿们,演唱风格也各异,有的清脆,如珠落玉盘,有的婉转,似清泉绕石,有的悠扬,像朝天唢呐;间杂些松风、泉响、蛙鼓、虫鸣什么的,汇成—支自然流畅,旋律优美,妙音绝伦的盛大交响乐,不由人不心生感慨,此曲只在深山有,闹市根本无缘闻!

鸟鸣嘤嘤,求其友声。每一种鸟儿的歌唱,几乎都附着一则美丽的故事、一段动人的传说,有赞美爱情的,有鞭笞丑恶的,有表现农事的,有反映季节和气候的,自然,也有家长里短的,内容十分丰富,多姿多彩。而且由于地域与文化的差异,同一种鸟儿在不同的地区,又有着不同的传说和内涵,寄寓了不同的感情色彩,虽缺少文字记载,但却世代流传,成为民间文学的宝贵财富。

岁月轮回,春秋更迭,时也势也,不可逆转,每个有生命的东西都诠释着各自的个性和特有的使命。这或许就是自己曾经生长在这片土地上最微妙的关系吧!它让心底波澜起伏,让这些美好的过往都带有时光温度的回忆。

幼年到大舅家玩的时候,一到草长莺飞时节,“豌豆包谷”的声音撒得山岭沟壑,到处都是,令村庄灵动活跃,令溪水欢喜。多年后,在喧嚣的城市边缘,能听闻布谷鸟在屋后树林的某一个枝头引吭高歌,声音婉转而熟悉。其实,这鸟叫声早已经烙在了我的灵魂深处,或许在某一个午夜的梦里,将我带回大山里的那个小山村,带进我挚爱的那片红土地,听一曲来自布谷鸟的天籁。那声音就如溪水边浣衣女的裙裾一样飘逸,让人耳目一新,难以自持。

孩提时,我曾伫立林间,倾听鸟儿们的对话和唱歌,很想弄明白它们究竟在说些什么,唱些什么。父亲给我说过,历史上有个叫公冶长的人,精通鸟语,非常羡慕他的这个本领。我也曾循着鸟儿的鸣声,翻山越岭,穿林涉涧,不畏跋涉之苦,追逐它们掠空而过的身影,为的是一睹鸟儿美丽的彩羽,那是梦中仙子们缤纷裙裾的色彩啊!甚至千方百计想逮住一只,为的是一探鸟儿的美妙歌喉,那体大不过盈拳的小鸟,怎会有如此洪亮的歌喉、如簧的巧舌呢?我还曾苦学苦练,模仿鸟叫,参与它们的对话与歌唱,逗画眉捉迷藏,引山麻雀下树来,常常误了割牛草,被母亲呵责一顿。常常,我还会情不自禁地幻想着拥有一双翅膀,扇动双翼,变作了一只快乐的小鸟,在蓝天碧水之间,自由自在地飞呀飞,俯瞰我们的村庄,我们的土地,还有那奶奶家门前的大核桃树,该是多么的惬意啊!

晚上在夜鸟缠绵的小夜曲中蒙眬睡去,清早在晨鸟欢愉的晨曲中睡眼惺忪地醒来,就这样童年过去了,就这样少年又过去了。长大后的我,而今居住高楼林立的城市,在钢筋水泥和各种噪音的四面围困中,时常怀念在乡下四季聆听鸟歌的那段美好日子。后来,我在电脑上面下载了《空山鸟语》《百鸟朝凤》等一大堆关于鸟的音乐视频,但那些人为的器乐音响,就像笨拙的鹦鹉学舌,又怎能模仿出鸟儿歌唱的那份自然和清丽呢?我只有把录存在记忆中的四季鸟歌,时常在心里播放,滋润我的日子,滋养我的灵性。

我如从乡村飞到城里的一只无名鸟雀,栖息在城市的枝头,筑巢繁衍,远离尘土喧嚣,忙活着人生,静静地看着岁月流转,看鸟雀飞翔,看沧桑远去。当然,我也会如同鸟雀一样,在开心快乐的日子,也会大声吟唱,歌唱天下所有的美好!

作者简介:周书华,男,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西部散文学会会员,重庆市散文学会会员。

(责任编辑 葛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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