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风琴作品《秋季素描》演奏技巧分析

◎孙艺楠

安纳托利·伊凡诺维奇·库夏科夫的季节三部曲已经成为家喻户晓的手风琴乐曲名作，三部作品以冬、秋、春的顺序呈现，其音乐风格与演奏技巧也随着《冬季素描》的开篇而逐渐娴熟。对比《冬季素描》与《春季素描》相对明显的听觉语言，《秋季素描》作为承上启下之作，延续了冬的基调，又为向春的转变作出了铺垫。作品熟练运用手风琴的风箱及变音器，融合现代作曲技巧，将俄罗斯民族音乐风格表现得淋漓尽致，无论是聆听，抑或是演奏，都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

一、《秋季素描》的创作背景

相对于西伯利亚平原漫长的冬季，俄罗斯的秋天显得尤为短暂，在俄罗斯文化中，对季节的留恋及赞美自然成为广大文人的作品题材，《秋季素描》就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应运而生。[1]作为组曲，《秋季素描》共分为六个章节，共同包含了秋天的代表性物象元素——河流、落叶、秋夜、钟声、鹤群、秋风。潺潺的流水旁，落叶随着秋风起舞，皎洁的月光将鹤群的影子映于湖面之上，又随着远处的钟声逝去。秋天的美好稍纵即逝，抑或是为了缅怀秋天，库夏科夫便将这幅金秋的瑰丽画卷尽收于曲中，创作出了《秋季素描》，通过美妙的听觉语言将俄罗斯秋日的浪漫展现无遗。

就创作时代而言，组曲《秋季素描》诞生于20世纪80年代中期，库夏科夫受到70、80年代浪漫主义风格的影响，将浪漫主义的创作手法融入西式的作曲技巧中，作品以极具俄罗斯文化色彩的和声为基调，夹杂着当时流行的听觉语言传达手法，使作品蕴含诗意，表现出浓烈的亲近自然的思想情感，同时摆脱了古典主义的刻板理性。俄罗斯民族文化色彩的加入又赋予了乐曲深刻的内涵而极具特色，《秋季素描》在具有时代特征的同时，又与俄罗斯传统文化交会相融，具备独特的艺术风格。

二、《秋季素描》的曲式分析

《秋季素描》组曲共有六个章节——《河流》《落叶》《夜境》《遗忘的钟声》《鹤》《风之舞》，各章节独立展现了秋天的构成要素，六个章节共同组合成俄罗斯土地之上的金秋画卷。从结构来看，六个章节各自具有不同的旋律织体，但却有着共同之处，同样的乐思贯穿六个章节，使每个章节独具特点的同时又具有统一性。

（一）第一章——《河流》

本章节为单三部曲式，开篇的引子以缓而有力的节奏，通过高八度呈现出起伏不断的旋律线条，双手八度音程与三和弦的交错配合，营造出朦胧的梦境感，展现出秋日清晨清新而又朦胧的河畔美景。

乐曲随即进入主题，高八度音程的缓慢演进，配合以逐渐减弱的低声和弦，勾勒出潺潺流水般的旋律线条。而后B段中活跃并富有节奏的跳音与滑音，打破了曲境的静谧，仿佛波浪拍击般力度不断增强，后随着演奏力度的降低又归于平静。C句中左右手四五度及二度叠纸的使用，为旋律带来冲突感，如同水流受到山岩的阻塞，在不断地冲击边岸，力图打破困境继而涌入汪洋。至此，乐章回复至A1段，演奏力度逐渐减弱，同时随着持续音与和弦的演进，最终以主和弦结束，仿佛河水一如既往地安静流淌着，重现秋日河畔静谧的美景。

（二）第二章——《落叶》

本章为再现单三部曲式，延续了第一章节奏缓慢的演奏，以降低的三连音为章节基调，展现出树叶婆娑的动态感作为背景。A段位等长的重复乐段，而后主题旋律随着三连音加入，使原来仅是背景的落叶走向台前，颇具活力，就在这样的画面中，开始进入主题。[2]紧接着和声加入低声部，丰富了听觉语言，反映了浓烈的气氛，迎来本主题的第一个高潮，仿佛金色的落叶随风飘起，而后B段中主题旋律持续进行，随着力度的减弱，仿佛落叶飞起后又自然飘落。后续二度叠置和弦伴随着欢快的旋律，将情绪推向高潮，随着A段的再现，仿佛落叶又随着秋风的湮灭而落下，归于平静，同时也预示着夜幕的降临。

（三）第三章——《夜境》

本章为再现单三部曲式，低声部旋律以中速轻力演进，亦如静谧的秋夜悄然降临。而后高声部加入，力度以p→mf→ff开始逐渐变化，最后以强有力的复合和弦首位，A段结束的同时，也将情绪带动至高位。三句式的B段开始，以平行四五度与非三度的和声为乐曲带来了冲突，而后随着两个四度音程叠置的和弦以连续变换的拍号呈现出空灵的美感，手风琴演奏独特的力度变化与速度变化，为听众营造出梦幻感。最后A段主题再现，章节以较缓的旋律，随着渐弱的二度音程和弦走入尾声，仿佛夜晚也重归宁静，营造出极静的“润物无声”的画面，为后面隐隐的钟声打下基础。

（四）第四章——《遗忘的钟声》

本章为再现单三部曲式，A段随着七次拍号及fff→pp→p→fff→pp→p→ff→pp→p的力度变化开始，营造了变化迭起的氛围，a句中五度叠置和弦与三度叠置和弦的交错使用，为旋律带来冲突感，仿佛迭起的钟声就在耳畔。b句开始和声与力度减弱，而后以模进与力度变化的形式带来了仿佛钟声回荡的听感，c句与d句中高叠置和弦与分裂旋律的依序变化，仿佛钟声重回耳畔而又渐行渐远。[3]中间的B段承上启下，为自由结构，依靠四度叠置和弦与平行四五度的演进将旋律的冲突推至顶峰。随之而来的A1段为A段的再现，仿佛刚刚耳畔的钟声皆为幻梦，若隐若现，让人对静谧的夜晚与恍惚的钟声产生留恋。

（五）第五章——《鹤》

本章为简单的一部曲式，旋律流畅，一气呵成，首部由力度较轻的单音进入，低声部以七连音的固定伴奏，曲境静谧温柔，鹤如同睡莲般颇具朦胧感。而后高八度的较高音色，模拟了鹤的鸣叫，优美又不失沉静。每节长音的最后半拍伴以双十六分音符，丰富了旋律，柔化了旋律线条的起伏，仿佛鹤颈一样修长灵动，极富变化。随之而来加入的二度音程伴随十六分音符至三十二分音符的变化使节奏加快，情绪逐渐激烈，最后长单音至二三度叠置和弦的变化为旋律带来了冲突，表现出鹤为了争抢食物而热烈鸣叫的热闹场景。

（六）第六章——《风之舞》

本章为再现单三部曲式，采用2/4拍加上连续十六分音符的三连音与三十二分音符的音节节奏，使用激烈的旋律为乐曲赋予现代风格，A段调音与滑音伴随着低声部的伴奏为秋风带来了生命力，形象跃然于曲中。而后的B段引入二句式乐段，后面的b1句实为前面b句的下行二度模进，随着高声部的密集节奏与低声部的和弦，共同烘托激烈的气氛，表现出秋风极具动感的盘旋景象。后面的A1段起到回顾全章的作用，情绪逐渐浓烈并进入高潮，接着尾声在低声部的伴奏中走入，高声部经历由高八度音程至三连音的上行半音音阶的持续变化，逐渐增强的演奏速度与力度结束于F大调上，以秋风盘旋不止的画面宣告乐章的结束，也暗示着冬天即将降临。

三、《秋季素描》的演奏技巧分析

《秋季素描》作为组曲，各章节独具特色，章节之间颇具不同之处，演奏者只有把握了每个章节的演奏技巧，同时又能够融会贯通，使全曲的演奏风格保持统一，才能够完美地展现“秋”的组曲主题。

（一）第一章——《河流》

作为开篇章节，旋律开始部分的演奏至关重要，演奏者要把握力度，使指关节、腕关节、肘关节、肩关节保持放松又不懈怠，做好演奏准备。演奏开始阶段保持中等水平力度，指尖稳抓键盘，而后左手三和弦加入，右手八度旋律进入，加入二度音程、四度音程丰富和声效果，注意此时手掌要保持张开的姿态，右手注意旋律的连贯，又要保证句间的间隔规律，左手延续保持音，在控制风箱时保持力量的均匀使用，使声音张弛有度。

在乐章第一句之后，右手由慢至快地进行跳音演奏，要求指尖以较小的动作进行演奏，同时也要避免音与音之间产生粘连，影响旋律。在之后的三连音演奏时，要注意手指之间不要产生干扰，充分保持各指的独立，不能产生粘连，声音要具有颗粒感，才能够体现出流水活跃的画面。[4]在这个部分，演奏的力度应当由弱至强再减弱，最后渐缓，走向结束。

激动的旋律过后，左右手持续音辅以和弦继续进行，章节的情绪达到顶峰，此时要注意风箱的控制，做到触键与风箱使用能够有效配合，最后A1段进行主题再现，左手三小节保持音进行，声音逐渐降低最后消失。在这段演奏中，风箱的使用技巧为演奏的关键，在情绪高昂的乐段中，演奏者切忌通过拉风箱的方式增大音量，最后的连续乐句中，换风箱要做到平缓自然，保证音乐的流畅性。

（二）第二章——《落叶》

此章节的演奏难在快速的节奏，同时这也是最精彩的部分。此章节中，右手要保持6/8拍十六分音符的三连音，在演奏时，十六分音符要清晰跑动，且三连音的演奏要做到均匀，演奏者此时应当放松手腕，提高关节的灵活度，仅用指尖第一关节的力量进行触键，触键要快，收手要快，做到声音清脆灵动。演奏者要充分保持双手的灵活度与手指的独立性，演奏的手指要有力度，准备演奏的手指保持放松，手指交替进行演奏。在练习过程中，建议演奏者先保持较低的速度进行练习，当各手指能够有效配合，熟悉节奏过后，再适当提速，最后保持演奏原速。

该章节中的另一个演奏难点是贯穿始终的三连音演奏，三连音演奏的要点是三个音符要用力均匀，不可出现某一音过重的情况，破坏整曲的韵律感。这也就需要演奏者在日常的练习中培养感觉，感受三连音均匀的速度与力度。

除前两点外，整个章节的旋律以半音音阶为基础，演奏者要注意音之间的流畅度，要做到换指自然了无痕迹，不可产生卡顿感。整体而言，第二章节演奏的难点在于手形的掌握及灵活的指法，只要在日常的练习中有针对性地作出训练，本章节的演奏效果也会得到提高。

（三）第三章——《夜境》

第三章节是全组曲中最具现代音乐风格的章节，具备极高的演奏难度，在演奏过程中，演奏者通常会具有紧迫感，因此，对乐谱理解程度和演奏水平的要求也就更高。

章节初始以低声和弦进入，此时左手控制风箱要做到平稳，保持适中力度，做到音色柔和而不僵硬，触键要做到音符均匀饱满。之后右手以三连音进入，接下来的四个同音重复强调轮指技法，而后乐句以强而有力的七和弦结束。此时左手要用力控制风箱，右手同时用力触键，左右手同时配合爆发力量，做到声音饱满。紧接着右手进行跨度极大的十度音阶演奏，要注意大小臂的放松，做到除大指、小指以外的手指自然弯曲放松，以指的第三关节为主要力量，保持基本手型。此阶段的演奏要勤加练习，以便演奏者能够熟练掌握手型与手指用力技巧。在最后轮指演奏的过程中，演奏者要注意指尖的上下跳动，做到手臂不动、手腕不动、手掌不动，使用手指的力量进行演奏。

（四）第四章——《遗忘的钟声》

此章节难点在于平行八度及高叠置和弦的演奏，乐章开始时高叠置和弦的跨度较大，在演奏时要注意使用手臂、手腕的整体力量实现对风箱的控制，使和弦丰富饱满。第二个乐句以八度进行，此时手指要有极强的扩张性与独立性，在练习阶段要撑起手掌，做到二、三、四指放松，能够灵活运动，打开手掌，以便手指在演奏时能够有力且准确触键。

除此之外，第一乐段最后一乐句的演奏中，演奏在单音落滚，在弹奏第一个音时力度要强，并依靠剩余力量弹动第二个音，力度大小深浅的有序变化是此处演奏的要点。

（五）第五章——《鹤》

本章旋律及结构较为简单，但要求演奏者熟练把握音色与连音技巧。

在音色方面，本章的主题是鹤，属于对动物的动态刻画，在音色上要保持鹤鸣高傲婉转的特点。在演奏时，触键要快，力度要大，要注意音与音之间的连贯，在动作上也要灵活优雅，以展现鹤的婀娜体态。

在连音方面，本章乐句中使用大量的七连音节奏，相较于简单的偶数分音，类似七连音的奇数分音的均匀感难以把握，这就要求演奏者在平日的练习中通过连音分割的形式进行训练，找到七连音的平衡感。

（六）第六章——《风之舞》

本章作为组曲的最后一章节，整体的音乐情绪于组曲中达到最高点，从演奏速度来看，节奏为快速的十六分音符与三十二分音符，且力度由弱至强又突然减弱，极富激情与变化。[5]从结构上来看，第六章的音乐元素包含了前五章，实为前五个章节的总结部分，在演奏过程中，演奏者要牢记前几个章节的音色感觉，和弦与琶音部分注意手腕与手指的放松，能够利用抬手的反弹力量进行下面的演奏。在最后的收尾处，左手同音反复与收手半音阶滑音的配合要紧密，要掌握力度由弱至强的变化，最后将情绪推至顶峰，使用爆发力进行收尾，贴合曲作对秋天难掩的喜悦之情。

四、结语

《秋季素描》展现了库夏科夫具有俄罗斯风格的对秋日的喜悦之情，描绘了秋日河流、落叶、夜晚、钟声、鹤鸣、秋风盘旋的美丽物象，将美丽的金秋呈现在人们眼前。从艺术价值的角度出发，《秋季素描》继承了浪漫主义创作精神，又融合了俄罗斯传统文化，是承上启下的开创之作；从演奏技巧的角度出发，《秋季素描》融合了传统和弦与现代演奏技巧，实现了传统与现代的经典融合，是极具演奏价值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