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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春花的风流韵事

时间:2024-05-04

马学全,甘肃金塔人。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广西文学》《北方作家》等。

魏春花午睡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浑身汗津津的,衣服都溻在了身上,在床上赖了一阵,便去卫生间冲凉。她在身上仔细涂了一层沐浴露,尽可能让每一寸肌肤都受到浴液的滋润。

冲完凉,魏春花久久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用再起早贪黑下地干活,脸上的皮肤比以前白了,有了光泽,摸上去也更滋润了。只是,现在活动量小了,再加上生活懒散,身体明显胖了许多,肚子凸出来了,腰上的赘肉也越来越明显了。

魏春花正在穿衣服,就听到楼下有人喊她的名字。魏春花把头伸出窗外,是李凤兰。李凤兰跟魏春花住同村,因为是同学,一向走得比较近。李凤兰叫魏春花去逛市场,小区附近新修了一个市场,她们经常去那里买菜买生活用品。魏春花叫李凤兰上楼来,李凤兰说不上去了,让她收拾完快点下楼。

魏春花三两下穿好衣服,又化了淡妆,就拿了一把伞,提上手包下楼了。住上楼房后,魏春花也学会了化妆。

李凤兰坐在楼下的休息椅里,刚好罩在国槐的树荫里。看到魏春花走出单元门,李凤兰从椅子里站起来,“啪”地撑开手里的太阳伞,罩在头顶,朝魏春花走了过来。虽然五月份的太阳还不是很毒,但对于住在楼房里又没事干的女人们来说,保护皮肤不被晒黑却是她们的主要功课。

李凤兰边走边嬉笑道:“春花,我发现你这家伙真是越活越年轻了。”

“嘁,又拿我开心,你没看我脸上的皱纹,还有这腰上的赘肉。”魏春花拿手比划着。

“嗬,你这也叫皱纹,你这也叫赘肉?”李凤兰嘴上嗔怪着,手在魏春花的脸上、腰上摸了一气。

魏春花被摸得不自然,打开李凤兰的手。两人随即发出一阵笑声。

李凤兰当姑娘的时候身材跟魏春花差不多,生了两个孩子后,身体就像发面馒头一样暄了起来,再没能瘦下来。魏春花虽然也生了两个孩子,但体型没怎么变。

小区中央有个一千多平方米的小广场,广场四周安装了座椅,还有健身器材。茶余饭后,小区里的人们常在广场上散步聊天,小孩子追逐嬉戏,很是热闹。五一劳动节前,乡上要举办广场舞大赛,让每个村出一个代表队,村上要组织妇女们练习广场舞,那些曾经忙得没日没夜,如今闲得没事干的妇女们一呼百应,跟着舞蹈老师练习了几天,掌握了基本动作要领后,便开始自己练习。

从那以后,小广场便成了居民的露天舞池,每天吃过晚饭,都会聚集上百人跳广场舞。刚开始,都是小区里的妇女,日子一长,一些男人也加入进来,跟着节拍左扭右摆,不是他踩了你的脚,就是你踢了他的腿,但大家谁也不会在意一次小小的冲撞,相视一笑,继续扭摆。有几个擅长舞蹈的年轻媳妇,在家里跟着电脑光盘学会了十几首舞曲,带领小区里的人们跳凤凰传奇,也跳韩国骑马舞,引得别的小区的人也跑来凑热闹。

傍晚,魏春花下楼准备去跳舞,李凤兰恰巧在楼下。看到魏春花,李凤兰一脸兴奋地迎上来说:“春花,我正要去找你呢,今天我上街买东西,遇到了一个高中同学。”

“你见到谁了,这么高兴。”魏春花急于想知道答案。

“高胜阳,你还记得吗?”

“高胜阳?”魏春花想了一下说:“就是那个上课就睡觉,下课就精神的男生吧?”

“对对对,就是他,原来你对他的印象还挺深的?”

“可不是吗,那时候他就坐在我后面,经常把老师气得发脾气。有一回上语文课,他又趴在课桌上睡觉,呼噜声比老师讲课的声音都大,老师非常生气,抓起一截粉笔就扔过来砸他,结果砸到了我的头上。”

“人家现在可是大老板了,开着奔驰轿车满大街地跑呢!”

“是吗?”魏春花有些吃惊,高胜阳上学时成绩一直在班里垫底,想不到现在出息了,当上了大老板。

李凤兰告诉魏春花:“高胜阳高中一毕业就考了驾驶证,家人托关系把他安排到政府机关给领导开小轿车,可是他嫌工资少,没干几年就辞职了,一开始做些小买卖,现在生意做的可大了。”

“是吗?”魏春花想,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李凤兰说:“他还向我打听你来着,他和另外几个男同学正在筹备一次同学聚会。”

“我可不想参加同学聚会。”自从离开学校,魏春花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同学,以前在城里的市场上卖菜,偶尔也会遇到同学,但她始终戴着口罩,只要对方认不出来,她是不会主动打招呼的。

李凤兰说:“还是去吧,又不用你花钱。高胜阳说了,同学聚会的所有花销,他准备和另外几个做生意的同学全都包了,其他人只管吃好玩好,别的什么都不用管。”

魏春花在乎的不是花不花钱,她是不想看到个别同学的嘴脸。

李凤兰又说:“高胜阳说他过两天要来,好多年都没见面了,想看看你。”

魏春花说:“有什么好看的?都半老徐娘了!”

李凤兰说:“你平时不跟他们联系,其实咱们班有几个女同学现在比我都胖,有的脸上抹着厚厚的化妆品都遮不住满脸褶子。跟她们比起来,你的身材变化不大,皮肤又这么好,一点都不显老。”

魏春花被李凤兰说得心里痒痒,突然就想见见当年的同学。

少女时代的魏春花是一个心气很高的女孩子。从乡中学毕业,到县城上高中的时候,她在班上的成绩一直靠前。那时候,家里睡的是土炕,魏春花的身上总带着一股炕烟的气味。自己闻不到,但别人能闻到。班上有几个城里女生,整天不学习,只知道打扮。每次跟魏春花擦肩而过,或者面对面的时候,总爱捂着鼻子,要不就用手使劲扇,嘴里不三不四说着不恭的话。

有一次,几个女生当着魏春花的面貶低农民,什么农民不讲卫生啦,没文化啦。女同学的举动和言词,让魏春花的自尊心深深受到了伤害。她讨厌那些自以为是的城里女生,进而憎恶自己的出身。从那时起,魏春花便从心底里讨厌起了“农民”这两个字,她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了学习上,立志考上大学,改变自己的农民身份,但命运却跟魏春花开了个玩笑。

高三第二学期,魏春花和所有迎接高考的学生一样,埋头在各类复习题中。一天早上,邻居家的大叔突然来到教室,告诉了她一个不幸的消息。魏春花的爹妈骑着脚踏三轮车去菜市场卖菜,半道上突然迎面冲过来一辆货车,他爹一紧张,把三轮车骑到了路基下,三轮车翻倒后,把两人压在了下面。她爹被人从菜堆里扒出来时已经没气了,她妈昏迷不醒,被送进了医院的重症监护室。

犹如晴天霹雳,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打碎了魏春花的大学梦。姐姐早几年就出嫁了,家里就她和爹妈,现在她爹突然去世,她妈又在医院,家里家外一大摊子事离不开人。魏春花看了最后一眼自己热爱的书桌,头也没回地离开了校园。

那次事故,压断了魏春花她妈的腰椎骨,从此卧床不起,生活离不开人的照顾。

魏春花家住城郊,家里的耕地少,经济来源主要靠种菜,还有几间出租屋。离开学校后,魏春花很快适应了人生角色的转换,起早贪黑种菜卖菜,回家后照顾她妈的饮食起居。只是,没有人的时候,她会悄悄流泪,发泄心中的不快。更多的时候,人们看到的是一个阳光、靓丽的女孩。

李新刚是个退伍兵,在城里当保安,租住在魏春花家隔壁的院子里。李新刚骑自行车上下班,都要从魏春花家门前经过,一来二去就认识了。李新刚是个热心肠,看到魏春花一个人往三轮车上装菜,就会停下来搭把手。

有一回,李新刚帮魏春花装完菜后,魏春花留他在家里吃饭,李新刚没有推辞。吃过饭后,魏春花就骑上三轮车去城里卖菜,李新刚正好要上班,两人便一起上路了。李新刚看魏春花蹬三轮车吃力,便接过三轮车,把自行车让给了魏春花。

半道上,魏春花遇到了一个关系要好的女同学,便停下来聊了几句。李新刚赶时间,就骑上自行车先走了。看着李新刚走远,女同学跟魏春花说:“这个小伙子挺不错的,你可要抓紧了。”女同学的话让魏春花感到不好意思,红着脸说:“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和他并没有那层关系,他就住在我家的隔壁,我们仅仅是认识而已。”女同学说:“邻居也是可以成为男朋友的,有些人可遇不可求。”

李新刚个子高,身体壮,平时话不多。魏春花对他除了这些印象外,其余一无所知。经过同学提醒,魏春花还真留意起了这个热心肠的小伙子。

李新刚上面有五个哥哥,爹妈在他当兵的时候就去世了。李新刚无牵无挂,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魏春花虽然顽强地支撑着她和她妈的生活,但内心深处需要一份依靠,尤其在农村出力气的活多,家里没有壮劳力真不行。

两颗年轻的心,很快便摩擦出了炽热的火花。

一年后,魏春花和李新刚结婚。李新刚辞掉了保安工作,在家和魏春花打理菜地。李新刚的家在远乡,魏春花舍不得郊区的户口,就找村干部说情,把李新刚的户口迁来,落在了自己家的户口簿上。李新刚就这样做了魏春花的上门女婿。

按照农村的传统,上门女婿就跟娶进门的媳妇一样,生的孩子要跟女方姓。但魏春花不这样看,她认为只要人好,诚心实意过日子,孩子姓谁的姓都一样。他们的两个孩子,都随李新刚的姓。

魏春花她妈在炕上瘫了六年后去世了。他们的女儿燕子两年前考上了西安的一所大学,儿子虎子还在上小学。结婚二十年,魏春花和李新刚把全部精力和心思都用在了一家人的生活上,他们的日子虽然说不上富裕,但也是红红火火的。

魏春花家有4亩多地,分布在三个不同位置。为了倒茬,他们每年都会把两块地种菜,剩下的一块种小麦或者玉米。开春后,陆续种上萝卜、黄瓜、菠菜、香菜、油菜、西红柿、葫芦、茄子什么的。一年里,他们的多数时间都在菜地上忙碌。

前几年,村上号召种植日光温室,魏春花家打了两座温室,一年种两茬。从那时候起,魏春花两口子一年四季围着温室转,白天踩着露水摘菜,晚上头顶着星星装车。

李新刚夜里常常只打个盹就得起床,开上三轮车去城里的批发市场卖菜。城里的菜贩子眼睛挑剔,为了卖相好看,有的菜摘回来还要洗干净,一棵棵捋顺了捆成把。行情好的时候,一三轮车菜个把小时就能出手,赶上行情不好,菜卖不出去,还窝一肚子火。菜农的辛苦,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虽然一年四季种菜,但自己家人从来舍不得吃好菜,吃的多半是卖剩下的菜。

魏春花偶尔也进城卖菜,更多的时候,把两个上学的孩子打发走,就要去温室里干活,感觉瞌睡总也睡不掉。魏春花时常想,等哪天不种温室了,不用半夜三更早起,一定要睡上个三天三夜不起来。

这一天说来就来了。

早春二月,乍暖还寒时节。魏春花和李新刚正在温室里摘西红柿,村干部打来电话,通知他们去开会,城里的开发商看中了他们村的地皮,要建居民小区。听到这个消息,魏春花差点要跳起来了,因为这离她少女时代就向往的城市生活更近了一步。其实,不光魏春花为之激动,村子里也是一片欢腾。

没几天时间,村里的住房和土地便丈量完了。大田庄稼还没下种,温室里的菜,能卖钱的都抓紧卖了钱。人们把家里能用的都收拾停当,到附近的村子里租房,先搬过去住了下来。

村子被搬空后,到处都是垃圾柴草,没有了烟火气息,显得了无生气。人们每回从生活了几十年的村庄走过,心里就会升起一股酸楚。不过,想到这里很快就会呈现出新模样,心里就多了一分期待。

很快,建筑公司进场,干活的工人大批来了,建筑设备开进来了,工棚也搭起来了。原来居民点上的房子被推成了平地,四周用两米多高的蓝色铁皮围起了一道墙,曾经的村子便成了建筑工地。

似乎一夜之间,全村的人都成了闲人。人们不时跑到原来居住的地方看一眼,工地上到处是干活的人,挖掘机日夜不停地轰鳴着,地面上被挖出了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深坑。大卡车一辆接着一辆,把挖出来的土运走,再把一车车的钢筋水泥砖头沙子运进来。个把月的时间,十几幢楼房便雨后春笋般地蹿了起来,今天还只有两层,过几天再来,就有了四层,再过几天来,就成了六七层。人们感慨着现代化建设的速度,盘算着今后各自的生活。

李新刚和村里的青壮年结伴到城郊的工业园区打工。虽然他们没有技术,只能在车间里干力气活,但正常上下班,还有双休日,对于那些曾经一年四季没有休息日的人来说,不啻为一种福利。

魏春花在家待不惯,也想出去找活干。李新刚说:“你还是在家待着吧,干干家务,给孩子们做做饭,不是挺好吗?”魏春花说:“我可不想在家吃闲饭。”李新刚说:“谁说你吃闲饭了,家务活不是活吗?再说了,这么多年不就盼着有一天能享清闲吗,现在清闲了,你倒又不自在了?”其实魏春花心里也很清楚,李新刚是希望孩子们一进家门就能看到她,吃到热饭菜。魏春花最终当起了家庭主妇。

村里有些人为打发时间,支起了麻将桌,在稀里哗啦的麻将声中消磨时光。魏春花不喜欢凑热闹,她学会了十字绣,把空闲时间都用在了十字绣上,给未来的新家绣了一幅“八骏图”,还绣了一幅“福”字。

一年后,在村子原来的位置上,一个现代化小区建成了,一幢幢楼房高耸挺拔,一排排新栽的树木葳蕤茂盛,花坛里鲜花盛开。每家每户都抓阄分到了两套住房、一间门面房,还分到了一笔钱。

魏春花家的门面房位置好,分下来没几天就有人来打听,问他们出不出租。魏春花想在门面房上开超市。李新刚说:“还是算了吧,与其自己开店,还不如租给别人挣租金划算。”魏春花不再坚持,这一年多下来,她已经习惯了当家庭主妇,每天变着花样为家人准备饭菜,她觉得很享受。

门面房出租给别人后,他们又趁着房价好,把一套80多平方米的住房卖了现钱,那套100平方米的住房准备装修了自己住。

装修房子的时候,李新刚请了假,跟魏春花像赶集一样,逛遍了城里的装饰材料市场,每一种材料都选了魏春花喜欢的颜色。房子装修完,他们买了全套的新家具和电器,原来的旧家具和旧电器,挑好的送了亲戚,剩下的统统当废品处理了。

搬进新楼房的第一晚,魏春花躺在床上睡不着,一会儿爬起来看看这儿,一会儿又爬起来摸摸那里。李新刚问她怎么了。魏春花问李新刚:“这是我们的家吗,这是我曾经做梦都想住的楼房吗?”李新刚逗她说:“你掐一下自己的胳膊,要不疼就是在做梦,要疼就是真的。”魏春花没有掐自己,却在李新刚的胳膊上掐了一下。而后,抱着李新刚的胳膊笑得眼泪花转圈。

是啊,魏春花上学时就希望当城里人,住楼房。现在,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她要好好享受现在的生活。

魏春花正在做午饭,突然听到李凤兰在楼下喊她。魏春花把头伸出窗外,看到李凤兰和一个高个子中年男人站在楼下。

李凤兰喊道:“春花,赶紧下来,你看谁来了?”

直觉告诉魏春花,楼下的男人是高胜阳,不过身材已经发福,跟魏春花记忆中的高胜阳完全是两个人。

中年男人看到魏春花下楼,早伸出手迎了上来,与魏春花握过手后,中年男人盯着她的脸说:“老同学,还认识我吗?”

魏春花说:“你高大老板谁不认识?”

高胜阳还是那副样子,嬉皮笑脸地说:“魏春花同学,我心目中的女神,你可是一点都没变啊,还是这么漂亮。”

“没正经,你这张嘴咋还那么油呢?”魏春花嗔怪着,跟李凤兰站到了一处。

在楼下聊了一会儿,魏春花心里惦记着做饭的事,便邀请高胜阳去家里坐。高胜阳看着腕上的镀金手表说:“快到吃饭时间了,不如我请你们两个去吃顿便饭。”

魏春花推辞不想去,李凤兰却拽着她说:“春花,走吧,等你家老李下了班,让他带着虎子下馆子去。”她们住的小区外面,开了好多家小饭馆。

魏春花便回家换了衣服,打电话给李新刚说了情况,跟李凤兰坐进了高胜阳的奔驰车。

高胜阳把魏春花和李凤兰带到一家豪华酒店,在包厢里坐下后,高胜阳拿过菜单说,两位美女喜欢吃什么,尽管点。魏春花和李凤兰对望了一眼,都说让高胜阳点,随便什么都行。高胜阳说:“好不容易有机会请你们吃顿饭,怎么能随便呢?”高胜阳一口气点了一桌子菜,还要了一瓶高档白酒。

酒菜上桌后,高胜阳给魏春花和李凤兰各倒了一大杯,端到她们面前说:“今天就咱们同学三个,一定要吃好喝好。”魏春花和李凤兰都说自己不喝酒,把酒杯推到了高胜阳面前。

高胜阳再次放回二人面前说:“今天就这一瓶酒,我酒量大,多喝些,你俩也别客气,能喝多少喝多少。”魏春花和李凤兰不好再推辞,一点点抿着杯子里的酒。

魏春花和李凤兰没怎么进过酒店,只在村里的年轻人结婚时在进酒店吃过几回饭。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怕被高胜阳笑话,便不怎么动筷子。高胜阳一遍遍劝她们多吃点,还不时给她俩碗里夹菜。一顿饭,三个人吃了两个小时,桌上的菜还剩了不少。魏春花和李凤兰看着心疼,想打包回去,又觉得面子上下不来,便说高胜阳点的太多了,浪费了太可惜了。高胜阳却说:“这算什么,我们招待客户的时候,一桌饭就得好几千,吃不完还不都倒了,有啥好可惜的?”

几天后,魏春花和李凤兰都接到了高胜阳的电话,告诉了她们同学聚会的时间和地点。

聚会那天,魏春花从早上一起床就开始准备,却拿不定主意到底穿什么衣服,她还是怕那些城里同学笑话自己土气。最后,李凤兰帮她选了一条奶白色连衣裙,这条裙子适合魏春花肤色,是女儿放暑假回来时从西安给她买的,她一直没舍得穿。

收拾停当,魏春花和李凤兰在小区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来到聚会的酒店。酒店里已经来了不少人,正如李风兰所说,好多女同学都胖成了打水桶,大部分男同学都腆着啤酒肚,有的已经谢顶。

有人一眼就认出了李凤兰,有人高聲喊着魏春花的名字。两个人走到人堆里,挨个跟同学们握手,有的看一眼就能叫上名字,有的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是谁,那个同学只好自报家门。

席间,大家热烈交流,主题离不开谁升了官,谁发了财;他家有几处房产,你家买车花了多少万;他生了几个孩子,你的孩子上了什么大学……

魏春花和李凤兰始终坐在一起,她们接受着别人的敬酒,也回敬着别人。有几个从农村来的同学,听说魏春花和李凤兰没花钱就住上了楼房,还有门店出租,禁不住一声声感慨她们命好。魏春花和李凤兰不想让别人失落,就说哪有你们想的那么好,还不是一样得靠双手刨着吃。

酒桌上,间或有人碰翻了茶杯,有人洒了酒,喧闹声、划拳声此起彼伏,一顿饭吃得热闹非凡,每个人的心里却又各怀滋味。

饭后,按照高胜阳等人的倡议,所有人集体回了一趟母校,又去城北的公园里转了一圈。每到一个地方,大家都纷纷拿出手机来拍照,或三五人合影,或自拍。最后在公园里拍过合影后,聚会宣告结束。魏春花和李凤兰一起打车回了家。

那几天,魏春花和李凤兰见面后说的最多的还是同学聚会。谁比以前白了,谁比上学时爱说话了,谁秃了顶,谁半头白发,谁还是那么年轻……同一个话题,说着说着就没意思了。

高胜阳给魏春花打电话,问她在不在家,他要给她和李凤兰送同学聚会的照片。魏春花正好在家。高胜阳说他马上就到她住的小区了。魏春花便来到楼下等高胜阳。

拿到合影照片,魏春花端详着照片上的每一个人,着实吃了一惊,站在四十多人中间的她显得格外年轻,让她突然有了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魏春花邀请高胜阳到家里坐。高胜阳没有推辞,欣然来到魏春花家,天南海北胡乱谝了一气。高胜阳去过很多地方,他一口气罗列了国内几十个城市的特色美食,光是听他比手画脚的描述,就能把人馋出口水。

高胜阳翘着二郎腿,滔滔不绝讲述着自己的辉煌经历,手上的超大钻戒,魏春花眼前晃来晃去。魏春花就像个懵懂未开的小学生,乖巧地坐在一旁,充当着高胜阳的忠实听众。高胜阳说,现在大家的生活条件都好了,外出旅游早已不新鮮了。高胜阳建议魏春花多到外面走走,到处看看,外面的世界才叫精彩,一辈子待在一个地方,跟井底之蛙有啥两样?

魏春花本来对自己现在的生活还算满意,自从跟高胜阳聊过天后,她的内心就如同平静的湖面被人扔进去几块石子,再也无法平静了。

高胜阳隔三差五给魏春花打电话,也没什么正经事,无非是一些乱七八糟的话题。渐渐地,魏春花不再觉得高胜阳是个油腔滑调的人,反而觉得他是一个有见识的人。

午睡起来后,魏春花百无聊赖,隔着窗子往楼下看,几个带孙子的老人正在小区的树荫里聊天。魏春花想,过不了几年,自己也会加入到这些老年人的行列,带带孙子,消磨消磨时光,让生命一点点消失。

李凤兰自从她妈胳膊摔断后,就回娘家没回来。魏春花刚想给李凤兰打个电话,问一下她妈恢复得怎么样,自己的电话却响了,一看是高胜阳打来的。

看到高胜阳的名字,魏春花有点抑制不住的兴奋。高胜阳一改往日拉家常的口气,一开口约她到步行街的一家商场里见面。魏春花没有推辞,似乎她专门就在等高胜阳的这个电话,而且已经等了很久。魏春花匆忙换了衣服,又化了妆,打车来到约定地点。

高胜阳早已等在那里,他从头到脚都是名牌,一副超大墨镜几乎遮住了半张脸,猛一看像极了电影里的黑社会老大。

“高大老板,约我出来有事吗?”魏春花压抑着内心的兴奋问高胜阳。

高胜阳没有回答魏春花的问话,却说:“马靠鞍装,人靠衣装,美女就该配美装,走,我们去那边看看。”

魏春花没有拒绝,随高胜阳来到一处品牌服装专柜。高胜阳指着衣架上的几款衣服,问店员有没有适合魏春花的尺码。营业员说有。高胜阳就让她每样拿一件过来。营业员很快拿来衣服。高胜阳示意魏春花穿上试试。魏春花看到衣服的标价都很高,站在那儿没有动。

“让你试你就试,别磨叽了。”高胜阳的口气是不容商量的,似乎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成年人,而是一个无知的少年。

魏春花接过衣服,走进了试衣间。待她从试衣间走出来时,不光店员夸她穿上好看,连高胜阳也啧啧称叹。

高胜阳:“喜欢吗?”

魏春花说:“这么贵的衣服,我可没钱买。”

高胜阳示意店员把衣服装起来,打开手里的皮夹子,拿出一张银行卡结了账。魏春花看到,高胜阳的皮夹子里并排放着十几张银行卡,禁不住在心里悄悄发了声感慨。

走出商场,高胜阳领着魏春花走进一家商务会所。会所里播放着悠扬舒缓的音乐,精致典雅的装修让魏春花感到很新鲜,但第一次走进这样的环境,她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高胜阳看到魏春花拘谨,伸手揽住了她的腰。魏春花仿佛触电一般,挣扎了一下,随即便靠在了高胜阳身上。高胜阳的身上有一股的独特气息,让魏春花无力反抗。到底是什么样的气息呢,魏春花也说不好,反正别的男人身上没有。

魏春花随高胜阳落座后,高胜阳问她喝什么。

魏春花没来过这种地方,就说:“随便什么都行。”

高胜阳笑了:“你怎么啥时候都是随便。”转而对服务生说:“来一杯随便。”

服务生彬彬有礼:“先生,我们这里有咖啡、茶水、饮料,还有红酒,就是没有随便。”

高胜阳说:“那就两杯咖啡吧,一杯放糖,一杯不放糖。”

咖啡上来后,高胜阳把放糖的那杯端给魏春花。魏春花喝了一口,皱了一下眉头。

高胜阳看到魏春花皱眉,说:“是不是很苦?我这杯没放糖的更苦,要不要试一试?”

魏春花摇了摇头,她想,咖啡这么苦,有啥好喝的。转而又想,可能是自己太落伍了,便小口抿着咖啡,听着高胜阳倾诉对她的爱慕之情,魏春花彻底陶醉了。

离开会所,魏春花鬼使神差地跟着高胜阳到了一家宾馆。魏春花从未住过宾馆,但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躺在宾馆的床上,而且跟婚姻之外的男人行了苟且之事。

那天回到家,魏春花一进门就去洗澡。她在淋浴头下一遍遍冲洗着自己的身体,仿佛高胜阳的气味已经渗入自己肌肤。她不希望李新刚看到自己多了几件高档衣服,她把高胜阳买的衣服放在了衣柜深处。

自从跟高胜阳在宾馆开过一次房,魏春花就不能自持。一个人的时候,魏春花就盼着高胜阳给她打电话,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她就兴奋,恨不能天天跟他厮守一处。

魏春花对自己的婚姻越来越不满意了,她开始拿李新刚跟高胜阳比,她觉得这两个男人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李新刚没有什么文化,也没多少见识,不懂浪漫,甚至连幽默都不会。而高胜阳不但会讨女人开心,还善于琢磨女人的心思。李新刚生活不讲究,有时候下了班连工作服都不换就回家了,在家里吃过饭就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还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把屋里熏得很难闻。在男女生活方面,高胜阳就是一杯高档红酒,滋味醇厚,回味悠长,而李新刚充其量是一杯白开水,只能解渴。

有时候,魏春花也觉得自己不该这样,可她又无法控制自己,面对高胜阳缠绵悱恻的情话和他有力的臂膀,她没有勇气拒绝。

高胜阳有老婆和孩子,魏春花不指望他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她问过高胜阳,他那么有钱,想找什么样的女人都有,为何偏偏会喜欢上自己,她究竟有什么地方吸引他。高胜阳把鼻子贴在魏春花脸上说:“你身上有一股特别的气味。”魏春花不清楚高胜阳说的特别气味是什么,但他的话让她很享受。只要跟高胜阳在一起,魏春花就觉得很开心。

高胜阳说他过一段时间要去海南,问魏春花想不想一起去。海南有碧蓝的海水,绵软的沙滩,还有迷人的椰林,这些魏春花都在电视上看到过,很早她就向往海南,高胜阳的邀请,让她更加迫切看到这一切。

魏春花正在做饭。电话突然响了,是高胜阳打的,说他们公司准备上新项目,眼下正在集资,问魏春花手头有没有闲钱,有的话可以入股,年底有分红,绝对比银行利息高。

魏春花虽然不太懂生意场上的事,但集资分红的倒是听说过,于是问高勝阳:“集资要多少钱?”

高胜阳说:“多少钱都可以,集的越多分红就越多。”

魏春花在心里算了一下,她家卖房子的钱,加上这些年的存款,一共有45万。李新刚把这些钱都存到了一个账户上,银行卡一直由魏春花保管着。魏春花想把45万都拿出来集资,但她犹豫了一下说:“我家的存款都是老李保管的,我得跟他商量。”

高胜阳说:“你们抓紧商量,有结果告诉我。”

放下电话后,魏春花的心里开始七上八下。她想,高胜阳生意做得那么大,把家里的存款拿出来集资,肯定能赚不少,但她又不想告诉李新刚,她担心李新刚不答应。

第二天,魏春花给高胜阳打电话,说她打算集资40万元。

高胜阳开车来到魏春花家小区门口。魏春花接到电话就拿上银行卡下了楼,高胜阳开车带她到银行,把40万元转到了他的账上。高胜阳给魏春花打了收据,注明是入股,保证分红比银行高。高胜阳还跟魏春花说,要是她家里急用钱,可以随时退出来。

高胜阳还是隔三差五会给魏春花打个电话,有时候说生意,有时候约魏春花见面。

两个孩子放暑假后,家里顿时热闹了起来。都说女儿跟爸亲,燕子却跟魏春花有说不完的话。魏春花在厨房做饭的时候,燕子就站在厨房门口给她讲学校里发生的事,母女俩亲热得像是一对小姐妹。

那天,魏春花正在切菜,她的手机突然响了,燕子跑过去拿起手机,看到是个座机号码,以为是她爸打来的,便接了起来,却听到一个陌生的男人在电话里说:“亲爱的,我想你了,能出来一趟吗?”燕子判断有人打错电话,没听完就挂了。很快,魏春花的手机上就收到了一条短信,内容是:春花,我亲爱的女神,生我气了吗,咋把电话挂了?发短信的正是高胜阳的手机号码。

燕子已不是小孩子了,她一看短信内容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燕子没有声张,迅速删了短信,并告诉魏春花,有个叫高胜阳的人打电话找她。听到高胜阳的名字,魏春花拿菜刀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差点切到手指。为了不让女儿看出破绽,魏春花故意轻描淡写地说:“哦,那是妈妈的高中同学,他说什么了?”燕子不想让魏春花难堪,撒谎说高叔叔让她有时间给他回电话。尽管燕子说得很轻松,魏春花还是从女儿的眼神里看出了异样,心顿时沉了下来。

吃过饭,家人午睡后,魏春花悄悄下楼,拨通了高胜阳的电话。高胜阳接起电话后显得很兴奋。

魏春花压低声音说:“刚才是我女儿接的电话,你都跟她说了啥?”

高胜阳在电话里支支吾吾道:“没……没说什么。”

魏春花判断,高胜阳肯定说了只有他们两人之间才会说的话,便说:“我们最近不要再见面了,你也不要给我打电话了。”

挂了电话,魏春花一回头,看到燕子站在楼门口。魏春花顿时紧张起来,心口“咚咚咚”跳得厉害,她不敢正视燕子,生怕女儿会问她什么,只好看着远处说:“燕子,你咋不睡了?”燕子说:“屋里太热,闷得慌,想到楼下透透气。”

魏春花判断她和高胜阳事已经被女儿知道了,顿觉脸上火辣辣的,于是低着头跟燕子说:“外面也热,待一会儿就回来吧。”燕子鼻子里“嗯”了一声,便朝小区大门外面走了。

几天来,魏春花表面上装着像个没事人,心里却一直忐忑着,她怕燕子把接到高胜阳电话的事在李新刚面前说出来。尽管燕子什么也没说,但魏春花明显感觉女儿在有意疏远自己。有几次,她去买菜的时候想叫上燕子,燕子都以各种借口拒绝。或许,女儿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警告她。

魏春花处处小心,她怕再出差错。一个人的时候,她会胡思乱想,如果不是高胜阳出现,她一辈子都跟李新刚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她甚至想,要是村里的地没有被征,她还是一个种菜的农民,没有这么多闲时间。

晚饭后,魏春花准备去小广场跳舞,刚一下楼就看到了李凤兰。李凤兰也看到了魏春花,迎上来说:“春花,你最近和同学联系过吗?”魏春花说:“没有啊,自从孩子们放暑假,我连门都没怎么出过。”李凤兰神秘兮兮地说:“听说高胜阳出事了。”“高胜阳出事了,他的生意不是做得挺好的吗?”魏春花急于想知道答案。

李凤兰说:“什么生意做得好,都是骗人的,听说他的公司纯粹就是挂羊头卖狗肉,卖的都是假货。我娘家村里的一个人,春上在高胜阳的公司里买了几千斤玉米种子,回去后卖给附近几个村的人,总共种了一千多亩地玉米,按说现在早该抽穗了,可是成片成片的玉米却只是往高里蹿。大家都着急,就去问贩种子的人。那个人也着急,去高胜阳的公司打听,才发现买的种子是假的。”

“不会吧,他怎么可能卖假种子?”魏春花反问道。

“有啥不可能的,人家都告到公安局了,高胜阳的公司都被查封了。听说他早就有准备,把房子和小轿车都卖了,还集了不少资,正打算带着家人远走高飞呢,就被公安局的给抓了。”李凤兰说得有头有眼。

妈呀,我家的钱!魏春花差点叫出声来,她感到天旋地转。为了不让李凤兰看出破绽,魏春花故作平静地说:“这都是啥时候的事?”

李凤兰说:“就这两三天的事啊,微信群里早都传开了,你没看见吗?”

自从那天高胜阳打电话被燕子接了后,魏春花就没看过微信。她感觉腿软得站不稳,就说肚子突然不舒服,不想跳舞了。

李凤兰说:“好长时间都没见了,聊会儿再回去吧。”

魏春花说:“一个楼上住着,天天都能见着面,也不差这一会儿。”

回到家,魏春花拿上手机来到小区外面,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拨打了高胜阳的电话,听筒里传来了“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音。

魏春花希望李凤兰说的都不是事实,她又拨通了张洋的電话,张洋也是她的高中同学,经常和高胜阳在一起。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和不安,魏春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语气平静地问张洋是不是跟高胜阳在一起。张洋说没有,他在外地出差。魏春花说她找高胜阳有点事,可他的电话却关机了。

张洋说:“那家伙摊上事了,你难道没听说?”

“什么事,我没有听说。”魏春花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张洋说:“高胜阳的公司不光卖假货,还涉嫌黑社会斗殴,听说还有命案。幸亏前段时间他集资我没参加,不然全砸进去了。”

魏春花感觉后背凉飕飕的,不等张洋把话说完,就挂了电话,她感觉似乎被人抽掉了脊梁骨,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魏春花一个人呆呆地坐了很久,天完全黑透了,她也不想回家,任泪水肆意流淌。她在心里默默念叨着:老李,对不起,我是一个脏女人,坏女人,我背叛你了,我不该把我们的存款偷偷拿去入股。燕子,妈妈的好女儿,你为了顾全爸爸的面子,为了保全我们这个家,替妈妈保守了秘密,妈妈谢谢你。虎子,妈妈的好儿子,妈妈对不起你。燕子、虎子,你们能原谅妈妈吗?即使你们能原谅妈妈,妈妈也不能原谅自己,妈妈做了对不起这个家的事,再也没脸见你们了,将来你们要孝顺爸爸,他这辈子不容易。

魏春花踉踉跄跄走进了街心公园,绕着公园里的湖走着。这个湖原来是个小水库,供周边几个村子浇地。村子建成小区后,政府出资在水库上修了观景楼、九曲桥,又在水库周边栽了树,种了花,把水库改建成了一个街心公园。附近住的居民,茶余饭后经常来公园里散步。魏春花也常来这里散步,看湖里的水,看岸上的花和树。此刻,她无心关注这些,她的心似乎已经被掏空了,脑子里木木的只有一个念头,她不想活了。

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魏春花一闭眼,跳进了湖里。

魏春花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李新刚和两个孩子,她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燕子和虎子扑到魏春花怀里哭得很伤心,李新刚则默默走出了病房。

魏春花跳湖轻生的事,很快在同学群里传开了。虽然大部分人不知道真实的原因,但平时跟高胜阳有联系的人,却猜到了八九分。高胜阳听到了魏春花跳湖的消息后,当天就让家人把魏春花的钱打到了她的卡上。

一个多月后,高胜阳的案子水落石出,他的问题远没有人们传得那么严重。说到底,高胜阳也是个受害者。从他公司流出去的假种子,都是他公司的业务员打着公司旗号私自贩卖的,高胜阳一直被蒙在鼓里,事情发生后,他背了黑锅不说,也负有失管之责。高胜阳为了保全公司,主动赔偿了农户的损失。

那件事情之后,魏春花再没跟同学联系过。晚饭后,她会拉上李新刚去楼下散步,还教他学会了跳广场舞。偶尔在楼下遇见李凤兰,也会聊几句,李凤兰跟她说起一些同学的事,魏春花只是听听,很少打听别的。

魏春花又绣上了十字绣,她绣的一幅山水画,被人花3000元买走了。那人还跟她签了一份协议,付了1万元订金,让她绣一幅《清明上河图》,完工后将以高价回收。为了赶活,魏春花连续几天都不出门,有时候连饭都顾不上做。李新刚在她的指导下,已经学会了做饭。下班后,看到魏春花忙,他就进厨房做饭。尽管很忙,魏春花一点也不觉得累,反倒觉得日子过得充实。

转眼到了冬天,万物封冻,接连下了几场大雪,把大地变成了一个冰清玉洁的世界。春节前,燕子和虎子放寒假了。一个寒冷的清晨,魏春花和李新刚带着两个孩子,踏上了去海南的旅程。

椰林,沙滩,海水……魏春花觉得,一家人一起旅行,才是最幸福的事。

责任编辑:惠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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