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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虫记

时间:2024-05-04

马科平,陕西扶风人。作品散见于《美文》《青海湖》《华夏散文》等。

桃树之上

一棵树上会发生很多故事,许多角色粉墨登场。不管是舞台,还是演员,虽不是尽善尽美,但它们都尽责地完成造物主赋予的使命。现在,我就站在一棵桃树下,窥探另类生命的世界。

在我面前的树干上,忙碌、飞舞的蜜蜂的数目居多,它们被桃花的气味吸引而来,轻轻攀附粉红色的花瓣,用又细又长的口器,在花蕊中间进行嚼吸,小心翼翼地把花粉放进精致的蜜曩中,然后毫不犹豫转身飞往另一朵花。

树干上有树液正在渗出,粘稠味甜,有桃红颈天牛在此兴风作浪。我看见一只成虫飞来飞去,它的通体黑色,油光发亮,前胸背板红色,两根灵活的触角竟然超过体长,腿脚强壮,面目狰狞,估计想在树上产卵。

桃红颈天牛的卵多产于树皮缝隙,幼虫孵出后向下蛀食韧皮,初期形成短浅的椭圆形蛀道。受害枝干引起流胶,生长衰弱。幼虫继续向下蛀食,逐渐向木质部深入,钻成纵横的虫道,深达树干中心,两三年后,幼虫在虫道内作茧化蛹,羽化飞出,如此循环往复。

渗出的树液,初绽的新叶,还吸引了桃蚜前来分享美味。这种黄绿色、洋红色的小不点,竟然密密麻麻在树上安营扎寨。桃蚜的到来引来了像两粒黑米串在一起的蚂蚁,它们是生活在田野的大家伙,奔跑迅速。此刻正分成两组,顺着树干爬上爬下,浩浩荡荡,川流不息。

蚂蚁爱吃甜食,桃蚜取食桃树汁液,它的腹部末端尾毛能分泌含有糖分的液体,这种“蜜露”很对蚂蚁胃口,因而哪里有了桃蚜,蚂蚁就会随之赶来,用触角轻轻在它屁股上一扫,刺激桃蚜排出“蜜露”受用或是运回巢穴。

人们痛恨桃蚜,恨不得赶尽杀绝,蚂蚁却视之如宝,全力加以保护。秋末冬初,桃蚜产下卵,蚂蚁怕它们冻死,就把蚜虫和卵搬到窝里过冬。有时怕受潮,影响蚜卵孵化,在天气晴朗的日子里,还要搬出窝来晒一晒。到次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小蚜虫孵出了,蚂蚁就把它们搬到早发的树木和杂草上的嫩叶上。

几只七星瓢虫飞来了,桃蚜的队伍出现一阵慌乱。当有危险发生时,桃蚜的腹部尾端能放出特殊味道——报警信息素,桃蚜群体纷纷跑动逃避。蚂蚁察觉到了瓢虫的侵犯,威严地晃动触角,张牙舞爪,上颚张开,向瓢虫的方向爬来,做出威慑的样子来。甚至前半身立起,作出战斗之势向瓢虫扑去,想把它们赶走。瓢虫也识时务,落地后它们不是蚂蚁的对手,于是很快退缩了,但只是退到不远处,好像在权衡下一步的动向,只有一只身手敏捷的瓢虫,逮走了一个离群的桃蚜。

透过一滴水可以看到大海,一棵桃树也是一个大世界。这里的居民如乡民一样,亲切、安详,没有人能够读懂它们的内心,可它们的行为单纯朴实,桃树是它们赖以生存和栖息的家园,它们早已读懂了桃树之上的每一段枝、每一片叶,也读懂了流失的岁月和沧桑。

夏日的田野

夏日的大地上一片芬芳。一株株玉米苗,像新做的绿罗裙一样,细碎的褶皱是风荡起的涟漪。一片片大豆、花生秧,扭动婀娜的腰身,高举碧绿的手帕,摇头晃脑。一只只蛐蛐,在田野深处放声歌唱,这是远古就已唱响的歌谣。时光的颠簸,这支歌已失落了一些音符,却依然动听。

美丽生动的田野,每个细微都让人着迷。细小的大豆花,藏在叶间悄然开放,淡淡的紫,柔柔的白,碎碎的如小水点溅起一样。蝴蝶们不断地变换姿态,在花朵上翩翩起舞,互相追逐,一会在豆秧间,一会儿落在草丛中,一会儿又飞上大豆枝头,一点也不怕火辣辣的阳光暴晒它们的翅膀。

蜜蜂挺起鼓鼓的花斑肚子,后腿裹满两团花粉,嗡嗡嗡地欢叫,来回忙碌穿梭,好像不愿错过任何机会,从一朵花飞向另一朵花。它们的目标永远是“下一朵”,它酿得最香最甜的蜜永远是“下一坛”,让人看着也情不自禁心生敬意。

大豆秧富含蛋白质和脂肪的柔软枝叶,引来了贪吃的家伙。碧绿的豆叶背面,有或黄或绿的斑斑点点。这是鬼头鬼脑的大豆蚜在秘密集结,它们以大豆嫩叶、嫩茎、嫩荚为取食对象,传播病毒,造成叶片蜷缩,生长减缓,结荚数减少,严重时可致整株死亡。

七星瓢虫闻风而动,追击而来,像维护公平正义的警察,有的紧紧趴在大豆秧苗上,执着地追捕蚜虫;有的好像已经很累的样子,趴在叶尖上休息;有的则展开翅膀,飞去别的秧苗继续寻找蚜虫。

呆头呆脑的丈地虫(学名大豆造桥虫),拱起腰身,一伸一缩,有些滑稽地在豆叶上爬行。豆天蛾的幼虫,已经肥肥胖胖,可似乎总是一副吃不饱的样子,只顾低头不停地吃啊吃啊吃的,黄绿色的肚皮,臌胀滚圆。

初生的小蚂蚱,绿褐色,后肢有力,长着反刺,朝饮野花露,夕餐清风草,显然刚刚学会蹦跳,表现异常活跃,片刻都不安静,在豆秧下的草丛里,忽左忽右,忽快忽慢,行无定向,威风凛凛,像好斗的武士。

豆枝上的花蜘蛛一点都不觉得寂寞,自得其乐编织罗网,一会儿吊一根丝垂下来,一会儿又回到“中军帐”,不动声色,蛰伏起来,专等那些冒冒失失的飞将军过来。田埂里的蚂蚁也很是有趣,这种体型较大的黑蚂蚁,洞口大得能够插进一只铅笔。它们奔跑迅速,寻找食物,搬家驮运,要么火爆地向另一群蚂蚁开火,一刻也不见闲的时候。

燃烧的夏日,各种各样的昆虫们,在豆秧间,在草丛里,在泥土中,在清澈而斑斓的田园旋律里,在人们看得到和看不到地方,想象得到和想象不到的地方,以它们的生活方式和游戏方式,快乐地生活成长。

徜徉夏天的田野,潜入壮阔的绿海,触摸每一片绿叶,聆听每一声虫鸣,轻言细语,余味悠长,沿着田间小路,随风淡淡地传递,远天写出静美,田野斑斓迷人,大自然真的是妙不可言。

大地的原住民

在初秋广袤的平原上,玉米田无疑是最靓丽的风景。这生机盎然的玉米,一垄紧挨一垄,在时令的催促下,舒展身姿,几乎透明的色泽,流动着细细的清香。一阵秋风经过,叶子与叶子之间摩擦,花穗与花穗互相碰头,让人联想到一曲成熟与丰收合奏的交响乐。

翠绿的玉米随风起舞,呼吸大自然的新鲜空气。雨后的土壤散发着丰腴而充满韵律的气息,蜗牛从潮湿的泥土里爬出来,慢慢地前行,身后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痕迹。蚯蚓们曼妙地扭动腰身,静静享受着快乐和惬意,仔细听来它们仿佛还在歌唱,蝈蝈的叫声与秧苗的拔节声此起彼伏。

玉米伫立在原野,来自泥土的虫子开始聚集。玉米螟在叶心幼嫩部分爬行,寻觅美食,有的幼虫,吐丝下垂,借风力飘迁邻株。蚜虫缓慢爬行,或是挤在一起,黑压压一片。蚂蚁赶来,舔食蚜虫分泌的蜜露,用大颚把蜜露刮下,吞到嘴里,来回穿梭,就像奶牛场的挤奶作业。

趴在玉米秆上的螳螂,草绿色的身体,与玉米浑然一起,它们静静地潜伏,一下子很难发现。蝗虫和蟋蟀都是不容易捉到的虫子,它们机智灵敏,又有一双好翅膀,稍有动静,它们就敏捷地蹦出老远,或干脆拍拍翅膀飞走。

花脸蜘蛛好像京剧里的脸谱,在玉米植株间织网。这种网像一个空中过滤器,陷捕未看见细丝的、飞行力不强的昆虫。蝴蝶翩翩飞舞,小心翼翼挥动翅膀,绕开蛛网。偶有金龟子飞来,技艺高超,急停急走,匆匆忙忙,像检阅士兵的将军。

瓢虫或飞或爬,来去自如,形似半个圆球,通体鲜艳,它的甲壳呈略浅的橘红色,正中间有道黑色的条纹将甲壳隔开,平分为二,两边各有圆圆的黑点,看上去赏心悦目,给人以美的感受。它的幼虫则悬挂依附在玉米叶下,开始经历惊心动魄的化蛹转变。

黄色的蜻蜓或悬停或振翅一扫而过,几只蚂蚱飞落地垄的草丛,看得见粉红色的翅膀,嚓嚓振翅的声音和短暂的飞翔。成群的蚊子、飞蛾在玉米叶下传情、调笑。叫不上名字的虫子,成千上万,数也数不清,扇动小小的翅膀,来来往往。这里每一种虫子都有不凡之处,让人惊叹怜爱。

也许没有人注意到大地上的细微变化:各种各样的虫子活跃起来,蚂蚱身手矫健,能跳半米高、一米多远。蟋蟀歌声嘹亮,声音忽高忽低,旋律优美,宛若天籁。蝴蝶拍动翅膀,像闪亮的宝石,这些大地上的原住民,组成了一幅美丽精彩的秋日画卷。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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