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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朋友”刘觉

时间:2024-05-04

■张寄寒

刘觉剧照

刘觉是上海越剧院的著名越剧演员,也是周恩来总理创导的越剧“男女合演”的中国第一代男演员之一。他从1950年代考入华东戏曲研究院越剧演员培训班,毕业后在上海越剧实验剧团,几十年来,他在越剧舞台上塑造了性格迥异多姿多彩的艺术形象,如《彩楼记》中的吕蒙正,《西厢记》中的张生,《三月春潮》中的周恩来,《鲁迅在广州》中的鲁迅等。刘觉从小好学,琴棋书画样样喜欢,最近他出版的《角色的缘分》以生动流畅的文笔,记录了他从事越剧的艺术人生。

我有幸与刘觉在1950年代同在苏州二初中成为同班同学,尽管相隔岁月久远,然而我与刘觉同学一场,在我们成长路上结成的友谊,依然情深谊长。

1952年的一个秋日,我从乡镇中学转入苏州二初中初二4班,记得当年我第一次踏进这个乱哄哄的班级才知道,原来它是个差班。那天班会课上评比人民助学金,申请的同学必须向同学介绍家庭经济状况,我上台如实介绍我家的经济困难状况,面对几十张陌生面孔,我的声音有些颤抖。没有想到评选结果,我被评上了甲等人民助学金,我从内心感激这帮城里的同学们。

后来,一次班会上选举班委干部,坐在最前的一位小个子同学举手,提了我的名字,让我成为候选人。选举结果我是满票当选为班长。这个小个子同学叫刘觉,我第一个与他相识。

有一天下午,第一节课下课时,刘觉拉着我的手,走出教室。他把我带到学校的一个报廊前,指着当天的《苏州日报》说,这里有你的名字!我凑近一看,果然是我写的一封读者来信。我忙说,是我写的!刘觉说,你真了不起啊!回到教室,刘觉向同学们宣传我的“作品”。

刘觉是通学生,我是寄宿生。在班里他坐在最前排,我坐在最后一排,我们交流不多。后来,班里成立了一个足球队,郑利慧是个足球迷,每天带了足球上学,下课时,他也会拉几个同学去足球场踢足球,他守球门,让同学踢进他的球门。班里有个小诗人吴伟华,小画家赵永顺,小个子刘觉,还有我,每天放晚学后,跟着郑利慧带大家足球场,分别把足球向郑利慧的球门踢去。一天下午,小个子刘觉一脚不偏不倚踢进一球。郑利慧对刘觉一直刮目相看。郑利慧十分好客,星期天,他把我们四个人请到他家做客。他父母在北京工作,他一个人生活。一早去菜场买菜,忙了一个上午,烧了四个菜:番茄炒蛋,红烧鲫鱼,麻辣豆腐,青椒炒肉丝。我们边吃边赞郑利慧的厨艺。

转眼到了初三最后一学期,我们各自认真复习功课,我们五人的成绩在班里不相上下。中考后,我们在焦虑中等待。中考发榜了,吴伟华考上苏州中学,赵永顺考上苏州美术学校,郑利慧考上郑州气象学校,只有我和刘觉没有考上。于是,郑利慧不让我回家,留在他家里复习功课,他和已考取的同学,一边四处搜集各地中学续招信息,一边帮助我们复习功课。终于找到昆山中学续招信息,当夜我们在郑利慧家最后一次复习。

次日上午,郑利慧送我们去火车站。我和刘觉到昆山火车站是正午时,顶着毒热的太阳,沿着一条长长的石子路,穿过一条两旁长着高高的白杨树的石子路,转弯一条笔直的小路,远望一个丘陵似的小山,前面就是学校的大门。门口一块白底黑字的校牌上,写着江苏省昆山中学。我们进门办好报名和食宿的手续,走进一间空荡荡的学生宿舍,我和刘觉随意挑了两只床铺,摊好席子,张好蚊帐,两人静静地躺了一会。醒来时,宿舍外已是一片闹哄哄的声音,都是和我们一样来赶考的学生。我和刘觉去饭厅吃晚饭,一个草饭厅里挤满了考生。吃罢,我和刘觉在校园里散步,初秋的黄昏,草场上的野草疯长得铺天盖地,两幢红色的教学大楼在夕阳中闪着光亮,它的背后是一个隐隐约约像马鞍似的小山,校园外有一条弯弯的小河把它团团围绕。我对刘觉说,这个校园环境安静优美,真是读书的好地方。刘觉说,我喜欢这个充满诗情画意的地方。我说,如果我们都被录取,将在这儿同窗三年。刘觉自信地说,很有这个可能。两人边走边聊,天色已暗,我们回到宿舍,用冷水揩身,钻进了蚊帐,两人一点没有睡意。刘觉对我说,我是家里的长子,后面有五个弟妹,万一再考不上,我可经受不了。明年再考,我家没这个经济条件了。听刘觉的口气,他是家中长子,要为家庭分挑重担。刘觉出身工人家庭,家中人口多,经济负担重。我对刘觉说,我的家庭经济条件更困难,你都明白,自从这次中考落榜,我无脸回家见母亲,一个人待在学校攻读,学校放假停伙了,我饥一顿,饱一顿。一天下午,郑利慧带同学来校园踢足球,发现了我。他拉着我问这问那,他知道我的处境后,立刻把我带到他家复习功课。刘觉说,郑利慧的仗义,同学们都知道。

夜已深了,我对刘觉说,明天振作精神参加考试,我们早点休息吧。

次日一早,我们去草饭厅吃了早饭,拿了准考证,去找考试的教室,我和刘觉不在一起。上午考语文,作文题是《劳动的意义》,拿到题目,心中有话可说。对于一个出身贫寒的孩子,对劳动是最熟悉不过的事,洋洋洒洒,五六百文字轻而易举,自我感觉良好。走出考场便找到刘觉,我问,发挥如何?他说,此题拿高分难!我说,此话有理。我们一起吃中饭,吃罢,去宿舍小憩。下午考化学。宿舍里闷热难熬,我去外面打了一盆井水,两人洗了一把脸,分别去考场。

青年刘觉

当拿到化学试卷时,我粗略看了一遍,题目有点难度。对我而言,化学是我的强项,立刻下笔做题,一个接一个的题目迎刃而解,走出考场,我松了一口气。我立刻去找刘觉,校园里没找到,走进宿舍发现刘觉躺在铺上。我凑近他问,考得怎么样?他说,考砸了!两个大题做不出,小题目也有不少没做。我对他说,这张化学试卷的题目是难了点,反正大家容易大家难,再说,还有四门没考呐,最后看总分!不要气馁,振足精神把下面几门考好。刘觉被这门化学考试砸得不轻,说着说着,长吁短叹。

吃罢晚饭,我拉刘觉去校园纳凉。他说,累了!想早点睡。我陪他去宿舍早点睡,擦洗好身子,两人都钻进了蚊帐,宿舍里悬挂着的一盏25支光的电灯泡,想在蚊帐里看一会书,这昏黄的灯光,实在看不见,只好丢下书本。耳听刘觉翻身的声音,我对刘觉说,不去想它,明天考好它!刘觉说,我不想它了,还是睡不着。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我不知不觉入睡了。

半夜起夜,依然听到刘觉翻身叹气的声音,我走近他的身边问,你一直没有睡着吗?刘觉说,不想,也睡不着。我焦急地说,赶快让自己睡,没几个小时天亮了,不睡明天没精神,怎么考好呢?刘觉“嗯”了一声,就没有声音了。不知不觉,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天已亮了。我们急急忙忙洗刷,吃早饭,赶往考场去考试。一场接一场考试,最后一天下午考政治,大家很快考好,我和刘觉同时走出考场。刘觉要回苏州,我说,我送你去火车站。刘觉不让,我坚决要送。从学校门口到火车站约三五里光景,一路上,秋老虎的太阳依然毒辣,走到一半,我们都汗流浃背。我看刘觉高兴不起来,就对他说,如果我们一起考取,我们还在一个班,再做三年高中同学。刘觉说,希望如此,都怪我化学考砸,不然我们真的很有可能。我说,一门化学影响不大。

火车站到了,不多一会,从上海方向开来一列列车,刘觉匆匆上车,探出半个身子对我说,有消息写信告诉我,再见,再见!我目送列车远去,渐行渐远。

次日一早,我回故乡小镇,等待发榜的消息。十天后的一个傍晚,接到江苏省昆山中学的录取通知书。我去昆山中学报到前一天,收到郑利慧的信。他告诉我,刘觉没考上,心情极度苦闷,他妈让他明年再考,他仍在打听,是否有学校可以读书,目前正在上海寻找。我噙着眼泪看了郑利慧的信,立刻给刘觉写信,鼓励他继续努力,千万不要悲观。不到一星期,我收到刘觉的信,他告诉我,他踯躅在上海的大马路小马路,无望地寻找招生启事。山穷水尽疑无路时,忽然发现墙上有一张招生启事,仔细一看招生学校是华东戏曲研究院戏曲训练班,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进门去看看,几个操着一口绍兴话的女老师问,你是来考越剧班的吗?我点点头。她问,你会唱越剧吗?我说,不会!她说,唱个歌会吗?我说,会!她说,唱吧!我唱了一支《游击队之歌》。唱完,她朝我笑笑说,再跳个舞吧!我把我参加班级汇演的《农作舞》跳了一遍。她说,你去外面走走,十分钟回来。我逛了一条街,回屋去,她兴奋地对我说,你录取了!明天办理入学手续。看完刘觉的信,我为他能够找到自己喜欢的学校继续读书而高兴。

从此,我在昆山中学读高中,刘觉在上海戏校读书,尽管我们各自学习任务都繁重,但一年中仍有五六封的书信交往,传递着我们纯粹的友谊。转眼,我已高中毕业,考入高等学校,刘觉戏校毕业,赶上“男女合演”的时代,成为越剧名家袁雪芬的爱徒。刘觉在《评雪辨踪》中扮演一个旧书生吕蒙正。他把一个旧书生的形象刻画得维妙维肖,好评如潮。

1960年代初,刘觉在演艺道路上初露锋芒,一连塑造了《西厢记》中的张生、《彩楼记》中的吕蒙正、《盘夫索夫》中的曾荣等形象。

国庆十周年之际,我从报上获得信息,袁雪芬代表上海越剧团,带了她排练的男女合演的越剧,进京汇报演出。不久,我收到了刘觉的来信,他告诉我:在人民大会堂演出结束,受到了敬爱的周总理接见,当周总理向我们走近时,我的心快要跳出胸膛似的。周总理问袁雪芬,你的“男女合演”越剧改革非常成功!这位是你培养的男小生吗?袁雪芬老师忙向周总理介绍。周总理问我,你是哪里人?我说,苏州人!周总理说,苏州人吴侬软语,唱越剧、昆剧特别合适!好好演戏!临走,周总理还和我握手,此时此刻的一种幸福感,希望与老同学共享。

20世纪六十年代,我在乡镇中学教书,和刘觉一直保持联系。一日下午,我在《新华日报》上读到初中同学吴伟华的文章。他是复旦大学新闻系毕业,《新华日报》实习记者,参加苏浙沪戏曲汇演写了一篇题为《评“评雪辨踪” 的吕蒙正》。想不到当年的小诗人吴伟华,今天成为省报的文化记者。当年的“小个子”刘觉,今天是上海越剧团第一批的“男小生”。

《西厢记》中刘觉饰演张珙

深秋一日下午,阳光灿烂,我收到了刘觉的来信。他说,袁雪芬老师赴京向周总理汇报越剧改革的成果,她特地带我们一起去见周总理。听说要去周总理家,我激动得话也说不出。秘书把我们带到周总理家,总理和邓妈妈都在门口恭候。袁雪芬老师和总理夫妇握手,袁老师向总理介绍我,总理边握手边说,见过面,越剧舞台上第一代“男小生”。总理对袁老师说,今天在我家吃便饭。袁老师说,不要麻烦总理了!邓妈妈和蔼可亲地问我多大?哪里人?袁雪芬老师详细地向总理汇报越剧改革的成果。总理家的便宴开始,一桌丰盛的菜肴。总理开了一瓶葡萄酒,给我们斟了两个半杯,他给自己和邓妈妈斟了半杯。总理举杯说,欢迎上海越剧两代人的光临,祝贺上海越剧改革的成功!我敬你们!我不知道喝多好,还是喝少好。老师一个眼神,我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总理说,对,男子汉!今后的越剧舞台也要表演工农兵!我们边吃边聊。吃罢,袁雪芬老师让我在总理家唱《评雪辨踪》的一段唱腔,唱完,总理夫妇给我鼓掌。

不知怎的,读到这里,我为刘觉一生的荣光和幸福,激动得热泪盈眶,我为少年朋友刘觉从事越剧艺术工作而自豪!

我喜欢刘觉的书信,他每次都用蓝白相间的航空信封,蓝黑墨水书写的钢笔字行云流水。没有格子的一张白色的素笺上,一手好字挥洒自如,至今我还珍藏着。

一天下午,又收到刘觉的来信,告诉我,他去北京参加了梅兰芳主持的表演艺术研究班学习。在学习班上,欣赏了梅兰芳、荀慧生、俞振飞、徐凌云、萧长华、姜妙玉等大师们的唱腔,聆听了艺术大师田汉、张庚、郭汉城、马少波等的讲话,对我在越剧艺术道路上的成长受益匪浅。

刘觉在艺术道路上有大师级的艺术家的呵护,道路越走越宽广,能不让人羡慕?

一天下午,我收到刘觉的来信,他告诉我一桩令他兴奋的事。他说:不久前,袁雪芬老师带我去见昆曲大师俞振飞,我们在大师俞振飞家的客厅里向大师俞振飞请教。我对大师俞振飞说,您看了我演的《西厢记》,请提出不足之处。俞振飞大师笑着说,我看了你演出的《西厢记》,一个演员在舞台上手舞足蹈不难,难的是手脚不动的定力,让观众看了,感觉不僵,你做到了!袁老师插话,刘觉,你看俞大师对你评价多高,是对你的鼓励!刘觉对大师俞振飞的形象举止可谓顶礼膜拜,刘觉是这样描述的:俞振飞的扮相俊美,台风飘逸,嗓音甜美,表演真挚,恰却是异峰突起,当我见到真人后,便觉谈笑间春风拂面,无言时别具神采,顷刻之间,愕然,惘然,默然,恍若前世师育,果真今生典范。

刘觉在《彩楼记》中饰演吕蒙正

“文革”后,我和刘觉失去联系十多年,20世纪八十年代初,我从报纸上得知刘觉复出,在越剧《三月春潮》中扮演周总理,好评如潮。不久又在越剧《鲁迅在广州》中扮演鲁迅。刘觉的《彩楼记》《西厢记》《盘夫索夫》等大戏纷纷上演,刘觉的艺术春天来了!

我和刘觉在昆山火车站一别,几十年过去了,尽管没有往来,彼此牵挂和思念。

一九九一年,我从外地调往故乡周庄文化站工作已有三年了。一个秋日的傍晚,我在家中接到镇上“三元楼”饭店老板的电话。他说,你的一个上海老朋友找你!我说,他叫什么名字?他说,叫刘觉。我一听,刘觉,久违的老朋友!我忙说,我马上过去!一路上,我屈指一算,我们从昆山火车站一别三十余年,当年英俊少年,如今什么模样?

跨进“三元楼”,一个中年男子站在门口叫我名字。我边叫着刘觉,一边和他握手。他说,陪单位的客人来吃大闸蟹,一起去吃!我说,不去了,我们在楼下说几句好吗?刘觉说,好的,好的!我告诉他,我一直在教育文化单位工作,业余时间搞文学创作,今年加入江苏省作家协会。我问他:你现在还演戏吗?刘觉笑着说,现在只能扮演老爷子的角色了!我说,在艺术上你这个年龄是最佳年龄,艺术修养、艺术造诣、人生经历,都是成熟完美!刘觉说,他基本上转入幕后,从事导演,写作,艺术探讨。我说:今天你有任务,下回我请你!刘觉给我写了电话号码和家庭地址,对我说,欢迎到他家做客!我说,抽空一定去,后会有期。

一九九五年的一个秋日,我收到了刘觉的来信,他告诉我:近期来古镇拍摄《乾隆与香妃》,为期三天左右,届时我们可以好好叙谈了,有关拍摄事宜有专人与你联系,一切面晤。

刘觉在《三月春潮》中饰演周恩来

没隔几天,《乾隆与香妃》剧组大队人马到达。我把他们的食宿安顿在“迷楼酒家”。第一天晚上我与刘觉在他的房间会面。刘觉说,我在《乾隆与香妃》中扮演一个小角色,我也喜欢写点东西。他送我一本关于戏曲研究的作品集,我送他两本散文集。我们交流了一番文学创作。其实我对刘觉最感兴趣的,是他的演艺生涯。我曾问他,想不想用文学形式把你的演艺生活记录成书?刘觉茫然地说,一直在想,笔力不够,无法驾驭。我说,你太谦虚低调了。其实纵观你的艺术道路,辛勤耕耘,创造了一个个越剧舞台上的经典形象,得到过敬爱的周总理的教导和一流文艺界大师人物的指点,京剧昆剧越剧大师的呵护和培养,越剧前辈手把手地辅导,如此优越的条件,千载难逢,至今你也是越剧界的名人!十分遗憾,我创作的一本《名人与周庄》没有把你写进去。刘觉笑着说:当年在苏州二初中,我们还是懵懂少年,今天已是年过半百的老人,但我和你的人生,都活得很精彩,只有活在自己喜欢的事业中,生命才会更加灿烂。

夜已深,趁着夜兴,我陪刘觉去我故里的大街小巷走个够,边走边聊。刘觉说:你生活在古色古香小镇上,写出了故乡的江南小镇人物,我塑造的一个个古代历史人物,穿越了你故里的历史背景。

《鲁迅在广州》中刘觉饰鲁迅

秋凉如水,寒意逼人,我们在一座高高的石拱桥头告别。刘觉拍完他在戏中的几个镜头,便匆匆告辞了。

我和刘觉这一别,各忙各的,但我通过各种媒体关注着刘觉。一天下午,偶然在网上看到刘觉出版的新书《角色的缘分》,我立刻网购一本拜读。刘觉在这本《角色的缘分》中回眸几十年男女合演的成长历程,由他创演的《鲁迅在广州》中的鲁迅,《三月春潮》中的周总理,《西厢记》中的张生,显示了男演员在演这些角色的性别优势,使他的整个艺术生涯都成了这段“历史公案”的一个颇具说服力的例证,证明当初倡导“男女合演”的改革决策的成功。

刘觉的成长路径和演艺风华,已成为研究这段历史的最佳读本,我为有他这样的好友而感到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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