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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红学思路

时间:2024-05-04

■邓牛顿

红学是一门显学。我从2003年至今,先后出版了两部专著:《寻找红楼梦的原始作者》(上海大学出版社,2013年)和《红学新声》(台湾花木兰文化出版社,2017年)。

由于研究经历了由局部到全面、由浅尝到深究、由混沌到清晰的过程,有学者建议我将自己的思路整理、厘清一番,以便大家更便捷地了解我关于《红楼梦》的学习成果。

走进红学

我原先是研究中国现代文学和中国美学的。走进红学,纯属偶然。

本世纪之初,我在从事中华美学三部曲第三部《说趣》的写作,其中遇到“凑趣”这一题目,想到《红楼梦》应该有这方面的材料,于是,再次阅读《红楼梦》。所不同的是,过去遵照毛主席教导,阅读时关注作品中阶级关系的描写;如今阅读,则着重于人物关系和作品语言。所获甚多,写出《红楼梦中的趣味》一文,收入2005年4月由重庆出版社出版的拙著《说趣》。

没想到的是,这次发现《红楼梦》中会有那么多我熟悉的乡音。当即草成《红楼梦植根湘土湘音》,发表于2003年8月6日《中华读书报》上。该文引起广泛关注,并遭遇质疑。支撑我的是自己的学术自信。与此同时,听湖南学者转告,此前已有一位湖南作家在某报上发表过关于《红楼梦》中有湖南方言的文字。提振了信心,安顿了情绪,排除了干扰,我陆续又发表了若干红学的文章问世,并于2003年秋冬之际,到故乡长沙进行相关方言的调查。

因为意识到红学的艰难,中间沉寂了六年。直至2009年7月,我又开始了红学的垦拓,于是有了《红学笔记》一书,由香港世纪风出版社印制出版,数量非常之少。当时我讲,“绝不敢说我讲的都对,只是将我所熟悉的相关语言、风物、习俗集纳到一起,奇迹般构成一个共同的地域环境,试图说明《红楼梦》原始文本的状况和探寻《红楼梦》原始作者的踪迹。未来的岁月中,找不找得到他或她,碰运气吧”。

出现转机

2012年2月7日,我前往上海古籍出版社。承蒙上海大学校友、1978届首届学生朱怀春先生,将负责之《清代诗文集汇编》第201册中曹寅《楝亭诗钞》和施世纶《南堂诗钞》用光盘录出赠予。

紧接着,我到上海市徐汇区图书馆借阅《清代诗文集汇编》第201册,并在复旦大学图书馆得阅《浔海施氏大宗族谱》。该书由施世纶、施德馨纂修,1993年5月由台湾龙文出版社出版,属台湾文献类编之台湾关系族谱丛书第1种。

我之所以试图另辟蹊径,是因为《红楼梦》甲戌本(1754年)问世以来,四分之一世纪,数代红学研究者多数人都将曹雪芹视作真名,在曹氏家谱中寻找其人,猜度有加,考证无着。“究未知出自何人”,当年程伟元的疑问,一直延续至今。鉴于《红楼梦》中又确实出现了曹氏家族材料,于是我想,应从与曹家有密切关系的线索中去探寻。

果有所获!发现施家与《红楼梦》多有关联。

一、施家祖孙三代

祖父施琅(1621-1696),字尊侯,号琢公,谥襄壮。康熙十三年(1674)提督福建全省水师,加太子少保。平定澎台,授靖海将军,封靖海侯。生天启辛酉年二月十五日酉时,卒康熙丙子年三月廿一日辰时。

泽惠后人。蒙府本第五十四回回前评:“积德于今到子孙,都中旺族首吾门。可怜立业英雄辈,遗脉谁知祖父恩。”

父施世纶(1659~1722),字文贤,号浔江,襄壮公次男。初任江南扬州府,泰州知府。升扬州知府、江宁知府。丁艰服阕。升江南淮徐道副使。升湖南布政使,调江南安徽布政使。内升太仆寺正卿,转顺天府府尹。升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升户部右侍郎兼总督仓场。理任总督淮扬等处漕运加二级。生顺治己亥年十一月初七日戌时。继室王氏(1672~1699),诰赠夫人,生康熙壬子年九月初三日子时,卒康熙己卯年八月廿七日寅时,葬惠安凤美山。

世纶有兄弟八人,养育男儿十人。与《红楼梦》第四回所述史家“都中现住者十房,原籍现居八房”相合。跟第五十四回贾母所讲十个儿子、媳妇笑话吻合。

施廷龙(1692~1763),字伯猶,浔江三男,生康熙壬申年七月初三日巳时。娶郭氏,生康熙乙亥年十月十二日亥时。育有两男。

廷龙、郭氏1727年以“廷翰”之名编就尔父所著《南堂诗钞》。《南堂诗钞》卷十二《南堂秋兴》诗后小注云:时三儿赴粤东。与庚辰本第六十回末述及,“昨儿有粤东的官儿来拜,送了上头两小篓子茯苓霜”,第七十一回,贾母问凤姐,人家送礼,共有几家有围屏?凤姐回说,“还有粤海将军邬家的一架玻璃的”,第七十八回回后总评中提及“罗浮二山烟雨”,这些材料均巧相契合。

二、1693 年(康熙三十二年)施世纶到任江宁知府。曹寅时任江宁织造。施、曹两家有密切往来。是时,其三儿施廷龙年方一岁。

三、1702年,施世纶调任湖南布政使。施廷龙十岁。廷龙日后之妻郭氏何时进入施家,尚不知。但族谱唯她没有籍贯地,1695年生,时年七岁。

四、1705 年(康熙四十四年)施世纶离湘赴京途中,恰逢康熙第五次南巡,全家随幸江浙。廷龙夫妇日后创作《红楼梦》,“借省亲时写南巡”,缘此。

五、同年,施世纶进京,调任太仆寺卿。廷龙十三岁,郭氏十岁。故得知廷龙有十年左右江淮地区生活经历,郭氏亦有十年左右湖南地区生活经历,这是他们小时候的方言基础。

这也是《红楼梦》中出现湘方言(如肏鬼、打联垂等)、吴方言(如家去、未曾等)的原因。

一芹一脂

在中国文学史上,夫妻双档、互相合作,玉成巨著,一芹一脂堪成典范。打破夫唱妇随的传统,开创妇说夫跟的新局,可谓中国近代思想解放之先声。

脂砚斋(郭云)小时生活在湖南,常与底层交往,多有民间意识,长于叙事写人,行文有些粗俗。

曹雪芹(施廷龙)幼年生活在江南,熟稔家族生活,甚悉封建伦理,喜欢诗词书画,执笔颇为文雅。

脂芹二人在床和炕、桂花与木樨、夯和笨、嚇与唬、子尾和儿化等不同书写中显出差异,又在长达数十年的北方生活环境中,达到明瓦和玻璃似的彼此认同,相互欣赏。他们夫妻恩爱,感情深笃,相加互补,常相鼓励。

我在过往的研究中,叙述湘方言有些宽泛,但并不妨碍“红楼梦植根湘土湘音”的整体判断。另外,我对脂砚斋掌握长沙方言以及文化素养上估计有些偏高。

这就是为什么曹雪芹会接手创作,当脂砚斋驾驭巨著有些力不从心,诗词根底又有些缺乏时,会毅然对《红楼梦》进行增删,纂写目录,分出章回,完成佳作。

“人情小说”,是鲁迅对《红楼梦》文本的准确定位。鲁迅批评“石头记是政治小说”,所谓“吊明之亡,而揭清之失”的错误认识,指出这“未免近于穿凿”。如今《红楼梦》研究之中,过度阐释,探幽索微,以验隐史诸种做法,既离开了文本阅读的本义,更离历史真貌越来越远。诚如鲁迅当年所指责的,“别求深义,揣测之说,久而遂多”。

谨向前辈红学家致敬。

现今学术环境日趋清和。我对红学未来,寄予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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