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文/柏 桦
慢一点,不让灵魂落后面
文/柏桦
小时候听过一首很好听的歌叫《马儿啊,你慢些走》,歌里这样唱道:“马儿哎,你慢些走,慢些走,我要把这迷人的景色看个够,看个够。”这首歌为马玉涛赢得了乐坛声誉。可见那个年代虽然充斥着快马加鞭、多快好省、大干快上、一日千里之类的词汇,人们对于“慢些走”的生活态度同样认可。
但时下,人们崇尚的是短平快,玩的是速度与激情,流行的是快餐文化,动辄是“秒杀”……走得慢的马儿成了夕阳下的过时风景。
本人是一著名“慢人”,二十多年前,就被老同事们亲切冠以“柏慢慢”美号。这或许与我的成长经历有关:在我们傣乡,身边的妇女每晚坐于煤油灯下千针万线为家人纳千层底的鞋底,花费十天半月或更长时间给孩子丈夫手织一件毛衣,家里时有三五好友闲坐清谈,我还常到商店搜寻购买美丽的信封信纸给远方的朋友写信,看到一朵花在路旁开得正好会情不自禁驻足观赏相看两不厌……那时我们总是不慌不忙、神闲气定,拥有足够的闲情逸致去慢慢做一件喜欢的事情。
现在,没有人纳鞋底、织毛衣;如果有人在路边面对一朵美丽花儿独自陶醉,准会被视为脑残;亲友间也不大串门了,写信更是成了稀罕事。愚顽如我,才一直保持着握笔写信的习惯,但凡给别人寄送物品,总喜欢附上一张洁白的纸,在上面亲手涂鸦几个中国汉字。但是,似乎很长时间没有收到别人手书的纸质信件了。回想那些没有手机、电脑的年代,我曾给至爱亲朋写过很多信,也收到过很多信,它们中的大部分安逸地躺在一个旧木箱里,等待着与我一同寿终正寝。
西陲边疆出慢人,何况我来自温柔似水的傣民族。每次到北京,总见周围的人一个个心事重重行色匆匆,只有我这个“来自星星的异类”不紧不慢迈着方步,一路上好奇天真地东张西望……
新近,从昆明回老家文山休假,感觉州府的生活节奏较以往明显加快。它快它的,我和至爱亲朋有的是时间吃喝走唱,享受人生大好时光。
十一年前,我的文山老乡、著名作家胡廷武先生在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出版了一本不同凡响的书《九听》,通读全书后我如获至宝,这分明是一部慢人宝典。《九听》被作者称为“献给平民的圣餐”,内中故事粗看平淡,细品回味无穷。每一篇独立成章的“听文”约莫两三万字,一个故事,慢条斯理娓娓道来,好似一位精于女红的绣花女,慢工出细活。
在《听蝉》一文中,一个名叫高悦秋的中学音乐教师,一位风华正茂的青年男子,可以心无旁骛坐在一棵树下几小时地听蝉,天长日久,听得出公蝉母蝉、老蝉幼蝉之分,听得出蝉们的独唱、合奏、单声部、多声部及和声部之别,其中乐趣,岂可言传,局外人你就羡慕嫉妒恨吧!
看完这一章,本尊不由心生憾恨:此生为何无缘遇到这样一位男子,与他同坐桂花树下听蝉,听到夕阳西下,月上柳梢,听到风入襟怀,暗香浮动,听到睡意昏沉,无心归去。
《从前慢》是第二季《中国好歌曲》学员刘胡轶根据中国当代文学大师木心先生的诗歌改编并谱曲、演唱的歌曲,刘欢为争抢这首歌曲按下了宝贵的直通键。2015羊年春晚,刘欢在郎朗、吕思清等顶尖级艺术家的伴奏下,翻唱了这首具有中国民谣风格的歌曲。我想,他是借这首歌抒发对那个渐行渐远的“慢时代”的深切怀念吧——“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对于生于上世纪二十年代的木心等前辈们来说,一生只够爱一个人;到了我们这一代,一生可以爱不止一个人。在千金难买的青葱岁月,柏慢慢曾经耗费六年、四年、三年时间,等待过不同的异地恋人,结局都是无疾而终。今天,如果有一个值得惦念的人去了月球或火星,让柏慢慢再等他六年,执迷不悔、冥顽不化的她应该还会痴心不改吧?
中国文联副主席、著名作家丹增某次讲课说了一个故事,令我铭记不忘——
某日,丽江黑龙潭公园门口,几个纳西族老大妈闲坐无事晒太阳聊天,看着街上马不停蹄急急忙忙低头赶路的人群,她们觉得很好笑,说:忙来忙去,最后还不是要去同一个地方,何必这么忙这么累?
几个文化不高的云南边疆少数民族妇女,道出了大学教授说不出、看不穿的人生哲理。不由想到央视主持人白岩松说的一则墨西哥寓言:一群人急匆匆地赶路,突然,一个人停了下来。旁边的人很奇怪:为什么不走了?停下的人一笑:走得太快,灵魂落在了后面,我要等等它。白岩松喟叹道:是啊,我们都走得太快。然而,谁又打算停下来等一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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