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文/杨宏富
作客中南海陈云家
文/杨宏富
今年6月13日是中国共产党第一代重要领导人陈云同志诞辰110周年。十年前,我应上海青浦练塘陈云纪念馆之邀敬绘百幅《陈云》国画以纪念他诞辰百年,并由古籍出版社用特大八开本精装出版。书名《唯实的楷模陈云》,扉页书名由著名国画大师方增先题写。继我已创作出版的《中国出了个毛泽东》《小平,您好》后,这本书的出版拉开了我长达十几年敬绘领袖主旋律创作的序幕。
2004年12月北京的隆冬是我不能忘怀的。记得11月底,陈云纪念馆馆长刘晓明通知我:陈云夫人于若木正式邀请我进京作客中南海陈云寓所并审阅我创作的百幅《陈云》。刘馆长让我自定进京日期。正巧,我接到中国美术家协会通知,告知我作为获奖作者参加12月10日“全国第十届美术作品获奖作品展”在京的开幕式。就这样,12月9日刘馆长陪我乘坐飞机抵达北京。接待我的是陈云秘书顾宗红,我们被安排入住沙滩北街的“红墙酒店”。从酒店步行只要15分钟即到中国美术馆,再穿过红墙即是中南海。
10日10时,“第十届美术作品获奖作品展”在中国美术馆隆重开幕。在乐队的演奏下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李铁映、全国政协副主席郝建秀及中国文联、中国美协负责人款款走上主席台,开幕式由上海籍著名连环画画家、中国美术馆馆长冯远主持。开幕式毕,通往各展厅的走道上挤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获奖画家,不管熟悉与否,只要对视,便彼此会心点头,互相祝贺,握手寒暄……一派融融气氛把北京的寒冬驱散得无影无踪。
我的连环画作品《邓爷爷我爱您》陈列在中央大厅右侧画廊最显目的第一块墙面上,作品由十个精美特制的镜框装着。我自己都没想到有这么好的观赏效果。标牌上耀眼的“银奖”二字让我眼眶里装满了泪水。这件作品是由著名画家戴敦邦向中国美协连环画艺术委员会推荐的,而他却放弃了艺委会看好的《大亨》。前辈把应得的荣誉让给了我,把光环戴在我的头上,我内心充满感激,前辈的谦虚也激励了我的创作。
开幕式上我见到了上海著名连环画大师贺友直(获终身艺术成就奖)和著名画家俞晓夫(获油画银奖),我们三人握手道贺,贺老用宁波话幽默地说:“毛忘记今叫好日脚(不要忘记今天好日子),十届十日十点。”
晚上,陈云秘书顾宗红受于若木委托,在酒店设宴款待我,还请来了几位部级干部作陪。我身穿崭新蓝灰西装还系上领带自以为庄重,却被陪宴的一位部长误会成农民画家。我在这种与高干同桌,行为举止已经极不自然的状况下,瞬时语塞,幸亏陈秘解围把我隆重推荐给各位部长。部长们这才晓得我是今晚桌面上的主角,是一位“大”画家。那晚,从不喝酒的我,被几滴茅台灌“醉”了,其实我知道这是高兴与激动惹的醉。回酒店路上,刘馆长告诉我,晚宴是于若木自掏腰包买单的。
2004年12月11日晨,我早早洗漱好,还在酒店美容部修了脸,在房间里我刻意装饰自己,还是穿上昨晚的蓝灰西装,但系不系领带让我纠结了好一会,想昨晚各位领导个个潇洒随意,我则显得土了些,领带系上取下折腾几回,但想到今天是进中南海还是正装好一些,于是再一次系上了领带。8时我夹着一捆“陈云”画作,坐在大堂里等候。刘馆长见我有点紧张,一再鼓励我放松情绪。他说自己初进中南海也像我这样。
上午8时30分,一辆奥迪A6停在红墙酒店门口,陈秘走进大堂,接我上车。我习惯性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见驾驶员是一个年轻战士,他笑吟吟示意我坐后排,不一会刘馆长上车与我并坐,陈秘坐副驾驶座。几分钟后车到新华门,新华门对我来说太熟悉太神秘了,每次到北京总要去新华门转转,新华门是中南海的正门,它是当年的宝月楼改建而成,门口是一座古典风格琉璃瓦顶雕梁画栋的两层楼房。偌大的一块毛泽东手迹“为人民服务”水泥屏风立在大门口。我自小知道,“为人民服务”后面就是中央首长办公居住的地方。此刻奥迪A6车载着我将要穿越它,心跳加速不言而喻。只见几位警卫战士对着熟悉的车身和司机战士一个标准敬礼,我居然着实跨进了孩提时的梦境——中南海。
陈云寓所在中南海深处,车在绵延的路上行进着。隆冬的中南海,光秃秃的树木难掩一路园林居宅的风貌。在陈秘的“导游”下,车经过了党和国家领导人的寓所,我清楚看到宫殿式的四合院,门口警卫战士迎着寒风纹丝不动,此刻中南海车道像时光隧道迅速拉近了我和领袖的距离,自豪感油然而生……正在遐想中车停下了,馆长说陈云家到了。只见一位年轻战士迎着我们走来,为我们打开车门,我们下了车,征得战士允许,我在陈云家门口照了像。因离于若木接见时间尚早,陈秘带我“游览”陈云居宅周边的园林建筑,参观了毛泽东书房,在丰泽园门口陈秘为我按下了快门,我这才知道陈云居住的房子原来是毛泽东的住所。在一条曲曲弯弯的小道中有一棵“人字”树,陈秘说毛泽东早年休息时经常溜达在这条小道中,在“人字”树前毛泽东多次和外国朋友交谈合影。我高兴地走在毛泽东主席走过的小道上,陈秘还十分潇洒地和我分别扶着“人字”树一撇一捺的树干合了影。
“游览”后我们走进陈云家,在去会客厅的走道里堆满了我们熟悉的百姓生活用具。洗衣机正在运转,塑料大盆小盆、小凳子和小椅子斜靠在墙壁边,大大小小的鞋子有序摆在地上,地面有一块水迹,墙壁上方有屋漏,一下把我从梦幻里还原到现实之中:领袖家就是普普通通寻常人家。陈秘似看出我的疑惑,解释道:中南海的居宅都是国家文物,不允许擅自“违章建筑”,所以我看不到一颗钉子、一块搁板……陈秘领我走进陈云生前的会客厅,会客厅很高、很大,十个单人沙发九个茶几依着墙围成半圈,银灰色沙发套已显陈旧却很干净,地上铺着大红地毯,于若木的竹子躺椅置放在地毯中央。我坐在靠边上的沙发中细细环顾会客厅,正中是中国著名雕塑家程允贤的《陈云》半身铜像,左侧墙上是著名画家陈逸飞的大幅油画《陈云在延安》,会客厅没有任何装饰,只有180厘米高的本色护墙板,透着一点点简洁的装修痕迹。
10时30分,于若木和子女、孙辈们准时走进会客厅,于老和我亲切握手。她86高龄,但精神矍铄,今天一身新装,胸前还佩了一朵花,她的第一句话是“辛苦了,这么冷的天到我家来”。我忽然一改木讷,机灵地回答:“不,天冷心热啊!于老,我天天想见您,请您赐教。”趁于老和陪同人员讲话时,我飞速解开画卷,在陈秘和刘馆长的帮助下,将近百幅托裱好的《陈云》国画铺满了厚厚的整个地毯。于老和子女们开始审画,她们一脸严肃认真。我一旁偷窥神情也有点紧绷的刘馆长,不知怎么我的心顿时忐忑不安起来。只见于老和子女们边审边轻轻地交谈,时不时还考问才5岁的小孙女:“画中哪个是爷爷?哪个是奶奶?小孙女指着画中人正确回答。突然,小孙女指着一幅画中陈云身后的汹涌大海问于老:“大海会不会把爷爷给淹了?”瞬时,全室肃静。我赶忙走过去,只听于老说:“这是画家叔叔用大海来表达爷爷的胸怀。”顿时,笑语充满了会客厅,于老和孩子们终于露出笑容,连连称赞画得好,我的心终于松弛了下来。馆长趁机上前对于老说,我昨天在全国美展获了大奖,还把我画的大型画册《小平,您好》呈送到于老手中。于老关切地问我画一幅需要多少时间?我说从早6时到晚10时。于老还认真地说:“那吃饭时间算不算?一定要注意休息,还要注意营养。”于老不愧为全国营养学专家,与小辈说话还不忘她的营养专业,她的一番真挚关怀顿时暖遍了我的全身。
审画完毕,陈云子女帮我收拾起画作。我请求于老给我题词,于老显得十分高兴。在我搀扶下,于老坐在陈云坐过的沙发上,我坐在她边上,她想了一会,问怎么称呼我,称同志?称画家?我说:“怎么称呼都可以。”但于老还是不下笔,又想了一会,她说:“你画得不错,比我看到的以往的陈云画像都好,那还是称先生吧。”就这“先生”两个字,她想那么久,足见86高寿的于老思路还是那么严谨,字字推敲。她写得不快,边写边想,字迹又那么秀丽:“杨宏富先生,您的绘画再现了陈云同志的风采,既有形似又见神似。于若木2004年12月11日。”写完后,还问我要不要盖印?我求之不得窃喜地说:“盖上印,这个题词更珍贵了,我会永远珍藏它。”于老拿着题词走进她的卧室,不一会返回会客厅,郑重地把题词交给我,我微颤着双手接过了盖过印章的题词,如获至宝。于老打开《小平,您好》画册,指着扉页的空白处说:“那你也给我签个字吧。”我当遵命,认真写上“于老大教,杨宏富于中南海”,并盖上了我的印章。我取出昨天刚领到的银牌给于老看。于老幽默地说:“你画邓小平获奖,希望画陈云也能获奖。”我信心十足地说:“我会争取的。”于老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双手捧着我的银牌,让我打开获奖的图录,和我合了影。
于老的风趣消除了我的胆怯,我还想与她合张影,于老高兴地让家人递给她一幅她喜欢的陈云像,也就是小孙女说的那幅有大海的画。我突生念想,壮大胆“得寸进尺”地要求能拥住于老的肩,于老竟然高兴地将身子向我一挪,我赶紧用右手轻轻搭住于老的右肩,于老的右手捏着画作的右角,我左手捏着画作的左角,于老坐着,我倾斜站着,摄影师给我留下了一张十分珍贵的合影。于老平易近人和善解人意的气度令我感动。她的孙女毛毛指着一幅画中的小女孩说:“这是我,当年才15岁,今年我已经35岁了,你把我画得很像,谢谢!”说着拿出她的相机要求和我合影。领袖家属要与我合影,这一戏剧化角色的转换,倒使我有点受宠若惊,我欣然拿着这幅《毛毛祝爷爷80诞辰》的画和毛毛合了影……
一个多小时的接见,感觉倏忽而过。告别时,于老和我商量,要求留下其中一幅陈云的肖像画,她说要用书法题字。后来,在画册付印前,此画送进印刷厂,画中已见颜体题跋:“淡泊明志宁静致远 于若木2005.4.8.”。画册于2005年5月出版。
于若木用八个字高度评定了陈云一生的品质,让我们每个人感到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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