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新星：足尖上的澄澈人生

文/晨 羽

王佳俊、侯腾飞表演的《蒲公英》

张媛媛、袁岸璞表演的《巴赫G小调协奏曲》

印象中，影视演员的经历总是颇富戏剧性，而舞蹈演员的人生则比较单调枯燥，被关注得少，也更显神秘。近些年《舞林争霸》《中国好舞蹈》等节目的热播，让众多舞蹈演员走近大众，然而那些煽情的故事，有些过于夸张的表现，又让人觉得有些虚假做作。那么舞蹈演员的真实生活到底是怎样的呢？

前不久，由上海之春国际音乐节主办，上海、江苏、安徽、浙江、江西、福建等六省一市舞蹈家协会承办的第六届华东专业舞蹈比赛在上海星舞台举行了隆重的颁奖晚会。本届比赛共有来自华东地区的近百个节目报名，进入决赛的节目有近60个，一起角逐大奖。本次比赛首次设立了“华东舞蹈之星”奖项，上海戏剧学院舞蹈学院的张媛媛、袁岸璞，浙江歌舞剧院的张雪松，上海歌舞团的王佳俊、侯腾飞获此殊荣。在本届舞蹈比赛中，张媛媛、袁岸璞表演的《巴赫G小调协奏曲》摘得了单项组评委会大奖，王佳俊、侯腾飞表演的《蒲公英》获单项组创作一等奖、表演一等奖。年纪轻轻的他们如何获得这些殊荣的呢？他们的舞蹈生活是怎样的呢？比赛结束后，笔者走近了上海戏剧学院舞蹈学院的两位90后舞者以及上海歌舞团的两位80后舞者。

90 后舞者：我们只要能跳舞就很幸福了

在上戏学习是人生的闪光点

比约定的时间提前十分钟，我来到莲花路上的上海戏剧学院舞蹈学院的剧场，袁岸璞和张媛媛已经等候在剧场旁的贵宾室里。

白色T恤，军绿色的裤子，一双红色的球鞋，22岁的袁岸璞一看就是个朴质清爽的大男孩。袁岸璞是重庆人，9岁考进上海戏剧学院附属舞蹈学校之前，他不仅舞蹈方面是一张白纸，对芭蕾更是没有什么概念。一次偶然的机会来上海玩，看到舞蹈学校在招生，抱着试试的心态，一考就很幸运地考上了。袁岸璞的父母为了支持他跳舞，放弃了重庆的工作，举家搬迁来上海生活。

对于跳舞，家里给予袁岸璞极大的鼓励和支持，但预料不及的苦和枯燥，以及起初在班里并不出挑，没什么作为，让袁岸璞对自己的未来越来越迷茫，直至中专即将毕业时，他有了想放弃舞蹈、转业的念头，“在这个关键时候，陈家年院长拉了我一把，他站在老师的角度，很走心地跟我谈话，引导我应该如何选择，如何为自己的未来考虑。”

如同醍醐灌顶，袁岸璞顿时豁然开朗，2009年中专毕业后，他进入上海戏剧学院舞蹈学院学习。很快，机会接踵而至，老师安排他在舞剧《四季》中跳主要演员，给了他很大的信心。也就在排演舞剧《四季》时，袁岸璞第一次见到了张媛媛，不过他们并没有什么交谈，那时的张媛媛刚进校，是低一届的师妹，跳群舞的她只是很羡慕地望着在舞台中央跳主要演员的师兄袁岸璞，暗暗佩服。

张媛媛是个新疆女孩，生于1994年，从小爱跳舞，“我们虽然是汉族，但是那边整个环境就是能歌善舞，我爸在他们单位的联欢会上，也会上去唱个歌跳个舞。我也很喜欢舞蹈，6岁的时候就去参加一些业余舞蹈班。” 2004年，四川省舞蹈学校去新疆招生，张媛媛去考了一下，被芭蕾舞系录取了。

坐了两天三夜的火车，父母带着张媛媛终于从新疆来到四川，刚跨进四川省舞蹈学校的大门时，张媛媛的爸爸内心犹豫了一下，他低头看着才10岁的瘦弱的女儿，不禁有些担忧，从此以后，要离开父母身边，独立地生活，她能行吗？

“你想好了吗，你要是不愿意上，我们现在就回家。” 媛媛爸爸郑重地问女儿。“想好了，我要上的。”一脸青涩的张媛媛立刻回答道，有着一份超龄的乖巧和成熟。之后中专6年，父母基本上没有来过，张媛媛也很少回家，因为路程太远了。

舞校是严格的封闭式管理，出校门要班主任签字，一个星期25块零花钱，父母会存在班主任那里，让班主任转交。“课程排得比较紧凑，整天学习时还好，空的时候，有时候也会想家。”张媛媛回忆道。对于独立而活泼的张媛媛而言，“小忧愁”只是偶尔，很快她适应了舞校的生活。

到了舞校六年级时，学校已经没什么课了，由学生自己安排时间迎接高考。一位在上海戏剧学院舞蹈学院念书的师姐回母校时，直言朱美丽老师很严格，说得张媛媛心里发怵，再加上对上海的陌生，张媛媛和同学去了北京，在北京舞蹈学院旁租了个几乎只能放下一张床铺的单间。很多考生都住在一起，见到会相互打量一下对手，竞争气氛浓烈。练功时，张媛媛就去外面租舞蹈教室，一个小时90块钱。1月，上海戏剧学院舞蹈学院先于北京招考了，老师建议张媛媛去试一下，也可以累积考场经验。考完之后，成绩挺好，被录取了，张媛媛妈妈劝她留在上海，于是2010年9月，张媛媛成为了上海戏剧学院舞蹈学院芭蕾舞系芭蕾本科学生。

“后来到上海之后，我觉得我这个选择完全是正确的，考进上戏是我人生的转折点，来到上戏学习是我人生的闪光点。” 张媛媛说。

班主任朱美丽老师一如师姐所说的那样严格，不过张媛媛却改变了原先的态度，反倒希望朱老师多盯着自己一点，她认识到，老师对你越严格，也就说明越看重你，觉得你有培养的潜质。

“舞伴舞伴，‘伴’字旁边是有‘人’的”

2011年，袁岸璞和张媛媛被安排为双人舞搭档。

“一开始，两个人是各种‘打’，各种动作的撞击，不默契。”袁岸璞回忆道，“我们两个人可能都有问题，各自认为是对方不对，后来朱老师跟我们说，到底哪里不舒服，说出来。慢慢我们就会沟通了。”

比赛前，两人都比较紧张，这时张媛媛老想说话，就去找袁岸璞，不料袁岸璞很冷淡，理都不想理他。后来张媛媛才知道，原来袁岸璞一紧张，就与她相反，不愿意说话，在心里默记动作。

夏天很热，还要集训，很累很枯燥，不过袁岸璞、张媛媛不敢抱怨，因为他们的朱老师一直陪着他们练，身体力行地告诉他们什么叫坚持。“一直都是朱老师陪着我们两个，无论刮风下雪，都感觉她那个太阳始终在，风雨无阻，她对我们生活的关心也像妈妈一样。”

经过不断的磨合，加上老师的悉心指点，袁岸璞和张媛媛慢慢有了默契，力图两人融合得像水一样，没有痕迹，只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我经常跟他说，舞伴舞伴，‘伴’字怎么写，旁边有‘人’的啊！”张媛媛笑着说道。

他们很快迎来新的挑战。《祭》是他们接触的第二个现代芭蕾舞。与之前的舞蹈不同，这个舞有情节、有故事，讲述的是：在一个部落里，一个女人为了一个信仰，要把自己献给天上，他的恋人很痛苦。这对恋人就从舞台一边走到另一边，这也是女人一步步走向死亡的过程，她的心理不断在变化着，一开始是拒绝恋人，很无奈地推开，到最后临死时，她的内心有挣扎，需要宣泄情绪，表达出自己的不情愿、无奈，最后恋人帮她穿上裙子，她释然地离开，献给天上。

这支舞蹈的动作并不是很难，更多的是情感的演绎。“他上来的时候，你从他身边走过，那一秒，你们要回放你们以前在一起的所有时光。”编导费波启发道。但这对于袁岸璞和张媛媛而言，太难，他们不是恋人，年轻的他们也没有类似的情感经验，迟迟找不到感觉，表情呆滞，一直进入不了状态。

编导费波急了，开始了一种特别的训练。他开始放音乐，并对他们提要求：“听完音乐，必须给我哭出来。”袁岸璞和张媛媛只好各自站在窗前边听音乐边绞尽脑汁地想着各种委屈的事情，想着想着，张媛媛出戏了，笑了。这把费波惹怒了，要求张媛媛上前对袁岸璞一顿乱打，以宣泄情绪。然后，又让他们休息的时候也抱在一起，寻找恋人的感觉。

夏天高温，费波却不让开空调，一个动作都要练好几遍，每次排练完，袁岸璞和张媛媛的衣服、鞋子都可以拧出水来，因为太渴了，袁岸璞索性直接跑去厕所里喝自来水。两个人在费导魔鬼般的训练下，筋疲力尽，神奇的是，最累的时候，他们的状态点刚好契合在了一起。

现在回想起来，两人都觉得费波的训练方式很好，走完一个状态，用情绪带动作，很顺势往下接，拿状态来记忆动作，同时在表演方面也带给他们很大的突破。

最近，袁岸璞和张媛媛又排演了《巴赫G小调协奏曲》，这个新古典芭蕾舞又带给他们全新的体验与挑战。

“这支舞与那种古典芭蕾不同，发力点、方式不一样，重心在外面。推得力量大了就飞了，力气小了就推不动，演出好坏还跟地板问题、环境问题、肌肉状态问题有关，不确定的因素特别多。不像古典芭蕾，练多了就有把握了。”袁岸璞说道。

“这次在华东专业舞蹈比赛上跳《巴赫G小调协奏曲》，我俩很紧张，因为平时排练失误挺多的，会在一些细节地方突然卡壳一下。以前跳古典舞，失误了还可以接下去，一个动作接一个动作，但这支舞动作失误了，下面就没法接了，两人又开始‘打’了。”张媛媛补充说道。现是大四学生的她还在上教学法课，从上午9点半一直坐到下午4点半，一天下来整个人的肌肉状态、情绪状态都不对了，这时她就很着急。令人高兴的是，最后他们出色地完成了比赛。

性格活泼的张媛媛休息时，喜欢在网上看各种舞蹈视频，国内国外关于舞蹈的纪录片，包括哪个舞者做了哪个广告。看到精彩的，她会发链接给袁岸璞，“你看看人家！”

“她经常发些视频过来，让我受刺激，意思是‘要奋发图强，要努力了’。” 袁岸璞笑着说道。

临近毕业，张媛媛也面临着选择，有一些人劝她：“你看，你就这么默默蒙着头跳，跳死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人不能只用一条腿走路，还是要把舞蹈跟商业结合起来，让更多人知道你。”但张媛媛并不认同这些想法，还是希望能够单纯地跳舞。“一次在南非演出结束后，观众看完起立为我们鼓掌，整场演出结束后，观众还特地赶到后台，对我们说，‘你们很棒’。那个时刻我感受到了从事这份职业的一种高尚。”张媛媛说道。对于未来，她心态很平和，“不管以后怎样，出不出得来，只要能一直跳舞就够了。”

“能够跳舞，是很幸福的事。”在对舞蹈的态度方面，袁岸璞与搭档也十分默契，“几级演员不是我要考虑的事情。我觉得还是要先做好我演员的本职工作，不要想太多东西。”舞蹈也让他懂得坚持，“很多时候，我们看比赛，两个舞者水平相当，为何就差一口气，关键就在于坚持。”

90后，那是多么青春的年龄，大多数的90后何曾吃过什么苦？看着袁岸璞和张媛媛稚嫩的脸，我问他们，不觉得跳舞太辛苦了吗？

“跳舞的付出和得到往往不能成正比，但因为选择了这个职业，就要爱上它，为职业所做的努力是无私的，我们的老师就是这样无私地在奉献。” 袁岸璞认真说道。

“背后的汗水、泪水，没法跟别人分享。对我而言，跳舞让我懂得了什么叫坚持，跳双人舞还让我懂得了什么是责任。艺术挺残酷的，不是一直努力就能出来的，除了自己有上进心，还要有先天条件，有好的老师，有好的平台、机会。”张媛媛说道，澄澈的眼神中，有着一份超龄的坚毅。

王佳俊在舞剧《水月洛神》中饰演曹植

80 后舞者：任何诱惑都不能阻止对舞蹈的专一

一个如水一个如火，性格迥异的两根“台柱”

采访王佳俊和侯腾飞，能明显感受到他们性格的截然不同。正如他们的名字一样，王佳俊安静温和，说话轻声细语，思维细腻，是典型的“乖乖虎”，而侯腾飞则性格张扬、热情，思维活跃，是个激情洋溢的“霹雳虎”。一个如水一个如火，他们的个性也带入表演中，成为了上海歌舞团舞台上不同风格的两根台柱。

王佳俊出生于1984年，上海人，因为小时候体质有些弱，妈妈就让他去学舞蹈锻炼一下。11岁时，零基础的王佳俊考入了上海市舞蹈学校。2001年，王佳俊进入上海戏剧学院舞蹈学院学习。

毕业后，王佳俊进了上海东方青年舞蹈团，根据他的条件，团里把他定为舞剧型演员。刚进团，王佳俊的合作对象就是主要演员万金晶，这让王佳俊很有压力。不料越紧张越出错，第一次做动作就把万金晶给摔了。把女主演弄伤了，这要影响排戏进度的，王佳俊非常懊恼，以为自己的双人舞生涯就这样完了。事实上，王佳俊心中的这起“天大的事故”在团里很常见，万金晶宽慰他，团里其他人也没怎么注意。但王佳俊心里牢牢叮嘱自己，“以后演双人舞，一定记着不能把女演员摔了。”

刚进入团时，王佳俊不太适应，即便没有轮到演出，也要跟着一直排练，他感到很辛苦。有一次下午排练太累了，他傍晚休息了一下，就睡过头了，错过了晚上的排练。第二天再去的时候，王佳俊是低着头的，都不敢见编导赵明。不料，这位大导演很善解人意，对他说，“你是新演员，没关系，新的动作我已经排完了，你回去学一下。可能现在没有机会演，只要你坚持下去，机会一定会有的。”果然，后来王佳俊有了到北京演出《霸王别姬》的机会，虽然他的形象和霸王项羽有些差距，但是团里还是坚持让他去跳，“按当时的习惯，男一号一般由最有名的演员来演，但我们团里为了培养新人，定下规矩，由自己团里的演员来演出”。

王佳俊进步很快，凭着出色的表现，成为了团里的主要演员。2010年，王佳俊被借调去郑州歌舞剧院跳《水月洛神》，导演是中国歌剧舞剧院一级导演佟睿睿。这个难得的机会是怎么降临到他头上的呢？

原来，《水月洛神》开排的时候，男主演一直没选定，剧院让佟睿睿推荐一个人当B角，曾到上海歌舞团排过两个小舞剧的佟睿睿就想起了王佳俊。后来他对王佳俊说：“佳俊，我为什么记住你，是因为别人都在休息时，你还在和搭档研究双人舞那部分怎么完成，虽然你的肢体没有解放得很好，舞感也不是我最满意的，但你努力的形象留在我的脑海中。”

上海舞蹈体系中芭蕾比较好，北京的舞蹈体系中古典舞比较好，佟睿睿排的是古典舞，因此王佳俊几乎要从头学起，压力很大，特别是当演A角的舞蹈演员汪子涵入组后，他更感到了差距。

排练了半年后，要去北京演出，佟导委婉地表示，“佳俊，你要不就别去了吧？”“我知道了。”有些内敛的王佳俊默默答应了，但心里是很沮丧的。当时正好有休息的时候，他回了一趟上海，跟自己舞团的团长诉苦。在团长鼓励下，他重拾信心，认真琢磨如何克服自己的短处。休息了两个礼拜以后，王佳俊回到《水月洛神》剧组，佟睿睿要求他一起去北京，他给了王佳俊演出的机会。

侯腾飞在蒙古舞《雁北归》中担任领舞

“我那时内心有点被激怒，一心想要跳好，对于下面来了哪些观众，我都不在意，我只在意那天是否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

王佳俊的演出也得到了佟睿睿的肯定，认为他展现了独特的风格特色，把舞台压住了。后来王佳俊才知道导演是想给他最大的压力，产生爆破点。《水月洛神》让王佳俊跨过了一个坎，走入新的阶段。

2012年，佟睿睿受邀来上海歌舞团排《一起跳舞吧》，舞剧以白领夫妇走出情感隔膜为主线，呈现了当下都市年轻人在现实和梦想之间打拼并夹杂其间的生存状态。起初佟睿睿认为，剧中角色是个成熟的、有婚姻生活矛盾的白领，王佳俊的年纪太轻了点。但是他没有想到，在他给演员布置的作业中，王佳俊做得很好。佟睿睿要求演员选一个社会形象自己定位，并表现出来，王佳俊演绎了一个菜场卖鱼的人，用哑剧，用幽默的方式表达出来，非常生动。由此，王佳俊又获得了男主角浦生这个角色。

凭着努力，王佳俊逐渐成为了团里的男台柱，但他的“安全牌”很快被打破了。2008年，从上戏舞蹈学院毕业的侯腾飞一进上海歌舞团，就被破格授予独舞舞蹈演员。若论资排辈，一个舞校毕业生要成为独舞舞蹈演员，至少要奋斗10多年时间。如果按劳酬计算，独舞舞蹈演员相当于二级演员，18岁的侯腾飞踏进舞团，就“四级跳”，缩短了整整10多年的奋斗历程。2年后，侯腾飞成了上海歌舞团的首席舞者。

侯腾飞，1988年出生于山东省济南市市中区，最早接触舞蹈是在小学时期。有一次侯腾飞参加了“六一”儿童节晚会的表演，济南市市中区少年宫的一位老师从他的表演中看到了他学习舞蹈的天分，就建议侯腾飞的父母带他去少年宫学习舞蹈，学习了两个月的舞蹈之后，十一岁的侯腾飞考入了济南市艺术学校。在济南市艺术学校，侯腾飞学习的是中国舞。老师印象中的他，条件好，比较有天分，悟性很高，学习也比较上进刻苦。2004年侯腾飞以专业免试的资格进入了上海戏剧学院学习。老师比较严厉。“那时有一次上课有些走神，老师罚我做一个动作，连续做半个多小时，大家都休息了，我还要一直做，越做越委屈，直到做到蹲在地上哇哇大哭。那时还小不懂事。”

随着时间的推移，老师们看到了侯腾飞的功夫和实力。大二时在全国“桃李杯”选拔赛校园内部选拔中，侯腾飞脱颖而出，随后代表学校获得了全国“桃李杯”舞蹈比赛金奖。在这之后，侯腾飞又陆续参加了一系列上海和华东地区的比赛。在一次次的舞蹈比赛之中，侯腾飞完成了从学生到演员的转变。

在王佳俊眼里，侯腾飞是一个天赋型演员，“好的舞蹈演员能在第一时间了解导演的意图。这方面他在大学期间已经锻炼出来了，进团时已经是比较成熟的演员，侯腾飞在独舞方面特别好，有张力有个性。团里也很培养他。他在舞蹈路上走得比我更快一点，也给我压力，促使我不断锻炼，提高。”

2013年，侯腾飞参加了东方卫视《舞林争霸》获得全国十一强，以高大完美的外形，精湛的舞蹈掳获众多粉丝。日涨的人气也让更多业内人士、外地的观众熟悉侯腾飞。最近，他受邀去内蒙古排戏。

割舍不断的舞蹈之恋

《蒲公英》是王佳俊和侯腾飞第一次合作演双人舞。男子双人舞的创意是侯腾飞提出来的，他当时找到编导罗丽，想排一个节目展现两个男性的美，刚健又不失柔情。最后他们想到了蒲公英的形象，随风飘荡，向往自由，不受约束。

“男子双人舞蹈还是比较少的，导演希望我更张扬一些，侯腾飞更内敛一些，就平衡了。但后来她不要求了，因为觉得不同的感受也挺好，在表现时更像是侯腾飞在前面引领我，我在后面跟随他，不同的风格。”王佳俊说道。

在艺术创作上，两人也是一个求稳一些，一个更喜欢创新。侯腾飞点子很多，喜欢“指手画脚”，有时一些即兴表演倒也能被导演认可采纳。

“《蒲公英》毕竟是两个男孩的双人舞，而编导是女性，对男孩的身体条件不是最熟悉，所以我要提醒她男孩能做到的程度。”侯腾飞认真说道。而对于与王佳俊的合作，他高兴地说：“我和王佳俊性格很不同，他的性格对于排双人舞太好了，我每次问他哪里要改，你哪里不舒服，他都说挺好。”

去年，喜欢自我挑战的侯腾飞参加了《舞林争霸》，“我感觉还是很有收获的，接触了很多不同的舞种。而且荧幕舞蹈和剧场舞蹈不一样，要考虑机器的机位等多种因素。从中我学了很多新的东西，不断丰富自身、提高自己。”

“我觉得年轻人应该多点尝试，不应该因为自己的头衔、艺衔，而害怕失去一些东西，不敢去参加这些比赛。虽然节目中有一部分确实在作秀，但对于推广舞蹈，还是有好处的，很多好的演员能帮助观众提高欣赏水平。”王佳俊因各种原因，没有参加比赛，但是他很支持侯腾飞的参与。

经过荧屏历练的侯腾飞涨了人气，有了一点明星效应，但是无论是大众关注度还是酬薪，跟影视界的演员是无法比的。

“我听到一个广播，有人问足球运动员为什么年薪那么高，一个足球运动员就出来说，小时候努过多少力，‘我们的职业生涯只有这么几年，所以我们要拿的多一点’。我听了，苦笑了一下，我知道中国所有舞蹈演员的现状，别看我在上海歌舞团多努力工作，拿了多少荣誉，夺了多少奖项，但十几年跳下来，我在上海还是买不起房子。我成为了首席，比群舞演员付出几百倍的努力，但月薪可能比他们多不了多少。这个问题很现实。太辛苦了，付出的和得到的不成正比。”

刚从上戏毕业那时，一个教授曾建议侯腾飞去他那边的表演系读研，侯腾飞拒绝了，“当时我想，我跳了10年舞，为什么还要去新学一门别的东西。现在我想，其实我可以尝试一下，但是你让我真的离开舞蹈事业，那是不可能的。”

既有俊朗的外表，也有深厚的表演功底，也许走影视之路，能获得比跳舞多得多的东西，为何没有离开呢？

侯腾飞打了一个比方：“就像你谈恋爱一样，你谈2年分手了，可能有点难受，谈5年分手，你可能特别难受，你谈8年分手，你会一辈子记住这个人。”

面对不公平，侯腾飞也有自己的“阿Q”心理调节法，“影视圈水比较深，你有背景就容易出名，而舞蹈不行，即使老爸再厉害，你跳得不行，也不会让你上台，所以这也是唯一让我心里比较平衡的一点。我有这个自信站在这个舞台上，展现出自己最好的那一面。”

“舞蹈演员和影视演员的价值是一样的，可能回报不一样，这没有办法，现实就是这样，但是这不影响我们对舞蹈的热情。大家都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有时候物质的回报并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努力的过程。最后回过头来看，感慨以前那么努力过，这些不是钱能买来的，所以舞蹈演员的价值还是要靠自己定位。现在80后的价值观也会有所改变，他们接触艺术越来越多，也有了自己的欣赏能力，理解能力。”王佳俊冷静地说道。

每天都有大体量的训练，但是王佳俊告诉我，为了保持体型，他一般中午只吃苹果香蕉，不吃米饭，晚上吃的也少，吃点紫薯、水果，喝个汤什么的。“跳舞是青春饭，你要在舞台上表现得更好，就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在舞台上站得更久一点，那怎么维持你的舞蹈生命？这都是需要用某些牺牲换来的。”

舞蹈需要付出很多，同时也很残酷，荣誉转眼会成为过眼烟云，只有不断的努力才能始终站在舞台的中央，证明自己一直存在。如今，很多80后、90后还以年轻作为脆弱的挡箭牌，在各种名利的诱惑中迷茫徘徊。而这些同样年轻的舞者，却始终保持着一份单纯与真诚，显示了一份超常的成熟与坚韧，因为他们对舞蹈有着一份特别炽热的爱，而这份爱也让他们的人生如水晶般澄澈而灿烂。

侯腾飞（左）与王佳俊（右）在排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