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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子的诗

时间:2024-05-04

毛子

保罗·策兰如是说

写作也是一种自尽。而他说:

我只是从深渊中,和自己的母语

保持关系。

而他说:我不是去死,是负罪的犹大

走近那根柔软的绳子。

而他说:我死于一种

比你们要多的死亡。

而他说:这分食我的,也是你们的圣餐

——那德语的、犹太的、母亲的疼。

而他说:我的金色头发玛格丽特

我的灰色头发苏拉米斯……

他其实什么都没说,一块石头怎会说话呢。

而他说:这是石头开花的时候。

这是在一个“永不”的地方……

咏叹调

卡夫卡的手稿

赫塔·米勒的手帕

帕慕克的手提箱……

这是我们没有的

没有。

活在通稿的国度

我们只有卷纸一样的人生

和公文包的装模作样

而他们交换的是同一种东西吗?

——卡夫卡藏在箱子一样的角落

帕慕克从手稿里,接过了

米勒递来的手帕

干净的手帕,也需要肮脏

称量它自己啊

耶稣也是这样,从高处

来到马厩……

明矾之诗

在去往索多玛城的路上

亚伯拉罕和耶和华

谈到了罪孽中的毁灭和宽恕

而一个波兰诗人,从另外的角度

说出了异曲同工的话:

——“试着赞美这遭损毁的世界。”

现在是夏天,金银花带来了黄昏的清凉

一群归笼的鸡鸭,兴高采烈

一只狗,也莫名地撒欢……

看着这一切。你想起了

写作的初衷

约伯记

大屠杀早已过去,我依然放不下

犹太人佩戴的黄色小星

它们闪烁弱光,像亚伯透过死

回望兄弟该隐

我也如此回望自己的写作

自从发生那么多事情,

我已经站到了肮脏的一边

可那些党卫军多么的整洁,有教养

生活得一丝不苟

他们爱古典音乐,重视家庭

一点都不像是从行刑队和毒气室里

洗手回来

这就是款待我们的邪恶

它们如今还在变异

所以,我对我的汉语说

——我们也有自己的《约伯记》

我们也有古老的犹太性

安排之诗

有些河流是清澈的,有些河流

是浑浊的

它们都没有错

有些风往南吹,有些风往北吹

有些风往心里吹

它们都没有错

有些为飞禽,有些为走兽,有些为草木

它们都没有错

有些在太阳系,有些在银河系,有些在河外天系。

它们都没有错

——“万有之间,有一个稳定的常数。”

爱因斯坦对宇宙说的话

此刻你对你的诗歌说

安排之诗

有些河流是清澈的,有些河流

是浑浊的

它们都没有错

有些风往南吹,有些风往北吹

有些风往心里吹

它们都没有错

有些为飞禽,有些为走兽,有些为草木

它们都没有错

有些在太阳系,有些在银河系,有些在河外天系。

它们都没有错

——“万有之间,有一个稳定的常数。”

爱因斯坦对宇宙说的话

此刻你对你的诗歌说

意外相逢

有一回,一辆大篷车载着一群耍艺人

来到村子里。

我们捧腹大笑——

为滑稽的小丑,驯兽师和他的狗熊

而一个赤膊汉子,让我们提心吊胆

他将铅球吞到肚子里,又大汗淋漓地吐出来

直到魔术师上场,从空箱子里

变出蟒蛇和女郎,我们才轻松又亢奋

如果你见过一个艳舞女郎和缠绕的蟒蛇接吻

你就知道什么叫色情和挑逗……

那是一群多么乐天的人,像生活的大杂烩

我嗅到他们身上混合的尿骚、汗馊与热情

那是属于盐的、流浪的、草莽的气味。

天不亮, 大篷车就走了

他们从哪里来,又去了哪里?

许多年后,在马尔克斯的书中

一群吉普赛人的出现,我才再次

和我少年的性、事物的神秘和生命

欢乐的体验意外相逢。

来自厨房里的教诲

厨房里也有伟大的教导

—— 那是年迈的母亲在洗碗

她专注、投入

既不拔高,也不贬损自己日常的辛苦

写作也是一种洗刷

——在羞耻中洗尽耻辱

可母亲举起皴裂的双手说:

我无法把自己清洗得清白无辜

是的,母亲是对的

厨房也是对的

是的,在耻辱中

把自己清洗得清白无辜

是另外的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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