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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树迟开的桃花

时间:2024-05-04

张冰

年年三月,我都惦念着桃花的花事,那朵朵花蕾、片片粉色的花瓣就像含羞少女的脸庞,难掩红晕。

花瓣儿全都展开时,一丝丝红色的花蕊顶着嫩黄色的尖尖,调皮地探头张望。还有那些花骨朵儿,饱胀得马上要破裂似的,一阵春风轻拂桃林,顷刻间朵朵桃花就像一只只花蝴蝶,扑打着翅膀,翩翩起舞,叫人意醉神迷。十天半月后,她们轻舒腰肢,惺忪的花瓣开始在枝头摇落,犹如仙子般飘飘洒洒,轻盈落地,于是花海就从树上移到了树下。

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 ,因了一件事情,去了省城。在省城的半个月,我每天掐着指头算日子,清明过去了,谷雨的当口儿,正是桃花盛开的时候。不是省城没有桃花,而是省城的桃花没有开在我的心上,所以一直担心家乡那片林子的桃花会凋零。在焦急中,回到了家乡,便飞也似的去了那片桃林。遠远地看去,没有星点的红色,内心不禁为之一沉。刚刚播种的黑褐色的田垄上,花瓣卷曲着覆盖在上面。风儿轻轻一吹,便一绺一绺地顺着垄沟移出很远很远。枝头上花褪残红,孤零零的几片花瓣,像点点跳动的火苗,围绕着稀疏的淡黄色的蕊心,默默地独守枝头。不时有几只蜜蜂飞来,嘤嘤几声,便无精打采地飞走了。我呆看着这一片桃林和满地的落花,心下黯然,泪花在眼角里打着转转。谁说落红不是无情物,这里明明落得一塌糊涂,明明落下了满地的无可奈何……我对桃林微语:你来过了,只是我来迟了,君在我不在,我在君离开。杜牧的《叹花》是写给我的吗?自恨寻芳到已迟,往年曾见未开时,如今风摆花狼藉,绿叶成荫子满枝。

懊恼填胸,我顺着偌大的林子呆呆地行走,指尖轻抚那残退的花蕊。我一垄垄地走着,一树树地抚摸着,脚步在漫无目的地穿行。满树的残红、随风游走的花瓣,在和我做着春天的告别。是我忘记了我们的约定,还是你等不及我的归程? 你留下了瞬间的芳华,匆匆离去,我留下了长久的遗憾,时时萦心。若是我的失信,那只能让我深悟佳期稍纵即逝,不能期盼前尘后世,空留惋惜心痛;若是你的爽约,也自应该珍惜枝头无限风光的旖旎,难道,只是为了那几颗青涩的果子,每一枝蓬勃的花朵都必须谢尽繁华、选择凋零?

无奈地沿着桃林坝界漫不经心地走,走到与一片绿柳接壤的地方,忽地眼前一亮,啊,桃花!一树桃花!就在眼前。那桃花正开得如火如荼,枝枝杈杈上的花朵肆无忌惮地争相怒放,真有“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的味道。这棵桃树一人多高,树干透着紫红色,极其光洁,柔软的枝条上,蜂蝶嬉戏花间。桃花是粉白色的,如脂,如玉,如霞,那么娇嫩,那么水灵,那么晶莹。有的枝杈上还挂满了花骨朵,羞羞答答地互相依偎着,仿佛是一群胆怯羞涩的小姑娘,谁也不肯第一个绽开笑脸。

我忽然有了一丝害怕,放轻了脚步,屏住了呼吸,生怕凡尘俗子惊扰了圣洁的灵魂。“近花情更怯,深恐惊花魂”,也是在说我吗?然而,过了片刻,我便不能自已了,张开双臂,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如醉如痴地拥抱着花枝,亲吻着花瓣,任花瓣在我的脸颊上拂来荡去,拨动我的心弦,生出无边的涟漪。啊!久违了,我的最爱!我的花神!满园的鲜花尽已凋零,唯你在暮春的微风中耐心地默默开放,是在等待懂你的人吗?不是你开放得迟,也不是我归来得晚,是有一种至情的约定,叫作不离不弃。

小时候,常常听妈妈说起,每一片桃园里的桃花都有一位花神,让我从小到大从来不敢轻易攀折花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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