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付时间的窍门（组诗）

作者简介：谢发印，四川乡村教师，业余写作者，在多家文学刊物发表诗歌作品若干首。

缝合术

在我生活的山村，每年都

能看到好几次缝合

清创

穿针，小心翼翼地引线

缝住伤口，包扎出一片像雪一样的白

一场场雪，何尝不是对村庄、对原野进行

一次次包扎

纱布浩大。应裹着什么样的伤痕

那伤口，是在山谷？在屋顶？在一声

劳动号子里？在一句句山歌里……

来不及看清伤痕。就被冻得

直哆嗦。于是

坐在火焰旁

那跳动的温暖好比涌出的残血

如此，我明白拆掉纱布后

大地不是光洁如新，就是再次结痂

芝麻餅子

抗拒远方与拥抱故土，不是

一回事，好比

不是因为饥饿而吃芝麻饼一样

爱上囚禁之火

爱上弥散开来的生活味儿

牙就能咬上温暖而酥脆的地名

吞往事

弟弟和我，拽着父亲的旧布衫

咽着口水，战胜欲望

就这般让我们了悟

对付时间的窍门

萝卜一出土就冻裂了

冬天不是虚设。我想

在棉衣内裹上火焰

却怕灵魂着火。为了稳妥

还是把火放到体外去吧

菜地。萝卜盖着雪

哪怕盖得如此严实

也经不起手的引诱

悠然从土里跳出

脆响，这是寒冷破裂

我终于看到了

营养是容易被忽略的释放

那白胖的身子

亲近火焰之前，先挣破自己的衣服

容冰纳雪

兴许，在地里一直暖和的它

对寒冷猝不及防

预  言

我体内藏有狮子

它贪恋着在山顶看云起云落的蘑菇

鸟去鸟来，看走兽相互猎杀

那么多石头，发白了，又绿

它苦候着

预言中那生狮子的男人

前来采摘

然后煮锅鲜汤。如预言中

化清泉

馈赠从山脚经过的生命和

六个时辰。到处都有

狮子，城市和海洋也不例外

只有我，是那只要到山顶去吃素的

春夜闻犬吠

夜。寂静庞大，遮不住

邻家幼狗之叫

它叫一声，就是对现实反抗一次

叫一声，也是对现实妥协一次

尽管春雨来了

这也改不了黑夜必定走向

黎明

我的牙已咬痛了风

让它扬起轻柔的鞭子

驱赶着沉睡之鹰和燕子

抖落翅膀的水气

幼狗之叫，终会停下来

因为平庸已涨，可清洗之处渐高

我们不得不进入春天！那里有大花园

牙已提前起身，咬了春雨

让它在滋润万物之时

也用疼痛滋润犬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