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灯（组诗）

丁 子

野草，慢慢回归

野草在荒野

认识了最真实的自由

自由到自己随时溢出自己的身体

把心底或是梦呓都倾泻得空荡荡

内心的一点点想法都能

让虫蚁们拿去做晚餐

自由之外的身体或想法

不用故意打磨棱角。风和雨

随便拿它们在磨刀石上锃一锃

刀口就能割断日月星辰

所有的烦恼。让风

在回家的路上为它们超度

其实。你走了还会回来

还会青嫩，拔节，茁壮地生孩子

再把孩子们一个个送出门

就等待弯月般的镰刀掘开墓坑

把自己安放，掩埋。秋虫

所有的述说都不用隐喻

走失的镰刀

怎么也想不到你会爱上走失的镰刀

牙齿不再锃亮，眼光依然坚定，盯着你

也许阳光下它杀戮了很多挺直的腰杆

倒在它锋刃里的有老人也有孩子

你是从它指缝中遗忘的女人。怀着孩子

看着那些叫作玉米的孩子被掳走

你把自己裹得很紧。独自站立

想象着你来时的模样，还有一群倒下的家人

而你没有倒下。和星月一起擦拭伤口

你说，等那个手持镰刀的人再来割痛阳光时

也许会爱上那个面无表情收割的人

不只是遗忘在你身边的镰刀

秋灯

高处的树梢和低处的地皮草

在这个季节都会把自己的孩子举过头顶

谁也不会顾及已经回家了的豆子们

田里田外，还有一群晚归的鸟

寻找那些能让炊烟升温的事务

“只要有一丝光亮，

就能找到方向让孩子们回家……”

晚霞的红，星夜的黑，土地的黄

溢满或流淌着酱酿的光

这是母亲奶香的另一种姿势。不用诱惑

每一双飞翔的翅膀也都曾有过迷茫

直到走近这些光的恩赐

“举起来就是灯盏，

鸟儿们听见远处妈妈在喊它们的乳名……”

春雨还在路上

把女人比作花儿

在这个春天只是一个比喻

而我们更不能把花儿与女人

连在一起想象。因为

一想象就会有血光和铁锈

淬成刀剑。锥刺

无数个善良脏腑

铁链，铁笼，铁锁。

成了罪恶手中的戏谑

蹂躏。不管花儿是否绽放

女人成了某些人鞭下的牲畜

对花儿的表述也只能是

某些表演者的台词……真相

被搁置在冰冷的寒夜

惊蛰到了。春雷还在路上

苍天睁眼，万物苏然。 期待

滚滚霹雳和郎朗烈日

劈碎狰狞也燃尽原罪

让花儿还原姿彩

让女人成为花朵